那些食盒材質上佳, 密封極好, 飯菜都還冒著熱氣。待宮女太監們退出去,李卓玉親自拿了個蟹黃包子, 沾了薑汁醋來喂白景離。“義父嚐嚐, 這是廚房新製的口味。”白景離一聞到那個氣味就皺起眉, 往一邊偏頭。“我不吃薑, 謝陛下好意。”李卓玉便又盛了一碗湯, 吹了吹, 送到白景離嘴邊。“那義父喝口湯暖暖胃, 這是牛骨湯, 驅寒的功效極好。”白景離勾起嘴角,正要喝,卻忽然咳了兩下。李卓玉趕緊丟下湯碗,給他輕拍後背。他好容易緩過氣,搖頭道:“那湯的氣味太嗆,裏麵有香菜麽?”“是……有一點香菜。”李卓玉心虛道。在他看來,這個世界的白景離之所以能這麽快就喜歡他,無非是因為他讓白景離想起了前幾個世界殘存的記憶,並且,白景離相信那都是他們共度的前世。這也是白景離黑化值減弱的最大原因。白景離的笑意緩緩消去,“陛下,你我一起經曆許多輪迴,居然記不得我的喜好?”李卓玉見白景離是真的不高興了,趕緊揉起額角,解釋說:“抱歉義父,我批了一天奏折,居然忘了義父是不吃蔥薑蒜和香菜的,是我疏忽了。”客服對白景離說:“其實換個角度想,穿越者也是挺為難的。”“哪裏為難?”白景離問。“他想和你過一輩子,可是黑化值不允許。隻要他繼續對你好,你就會一直掉黑化值直到清零,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結果。”“可是他如果不主動消減,我就會被黑化值反噬,繼續作惡,這也是他不願意看到的。”“所以我說他很為難。”客服微微歎息,“你的黑化值隻剩下19%,難得你們感情進度快了一次,轉眼就要分別。所以他隻好先避開前世這個話題,以免你黑化值掉得太快。”白景離沉默片刻,忽然淡淡道:“你還挺會為他著想。”客服問:“什麽意思?”“沒什麽。”白景離說,“作為一個客服,你很敬業。”客服試探著問:“那……白景離,你想好這個世界該怎麽收場了麽?”“從我配合他,演了前塵往事這出大戲的時候,就已經想好了。”白景離語氣輕飄飄的,“你想知道?”“如果我說我想,你會告訴我麽?”“不會。”“……好吧。”白景離應付完客服,就去摸李卓玉的臉。“陛下才剛登基一日便已如此,長此以往,恐怕吃不消。”“不要緊的義父,我還年輕。”李卓玉垂著手沒有動。白景離臉上微微一僵:“你說的對,反而是我……已經不再年輕了。”此時的白景離已經三十有餘,而李卓玉才剛過了十八歲壽誕,兩人這輩子的差距,就好像末世時一樣,隻是位置對調了而已。“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白景離嘴邊浮出一絲苦澀,“我什麽都可以做到,唯獨奈何不了時間。”看他如此頹喪,李卓玉再也忍不住了,一把將他攬在懷中。“義父千萬不要這麽說,是我失言了。你我之間,根本不必在乎時間和年齡。有一世裏,我為養父,你為養子,你我照樣情深義厚,無可撼動。”白景離靠在他懷中點頭,也摟起他的腰身:“陛下說的對……過去的便讓它過去了,隻需珍惜現世即可。”李卓玉拿手指撥弄著他頸間的散發,“嗯,你我還有來世。”白景離睫毛輕顫,終是不再說什麽。李卓玉卻驚疑起來,問係統:“係統小寶貝兒,反派沒掉黑化值?”“是的呢宿主薩瑪,如果黑化值消減,我肯定會報給你的。”李卓玉不明白了:“剛才明明和反派說了情話,還提起前世了,他很感動啊,怎麽沒動靜?”係統比他還疑惑:“那不是正中宿主薩馬的下懷嗎?你應該高興才對啊。”“道理是這個道理。”李卓玉翻來覆去地想,“可是這不合理啊,總要弄明白原因才行。就算我想延長和他在一起的期限,最後的19%黑化值也是個不定時炸彈。為什麽前世這個梗就不靈了?”“說到前世這個梗。”係統忽然嚴肅起來,“宿主薩瑪這次兵行險著,勾起了反派的殘留數據。這個世界,他就算替換了芯片也依然會被你影響,這是個大bug,也是作弊。”係統從前也曾露出過嚴肅的樣子,但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麽嚴肅的。李卓玉立刻警覺起來:“你想幹什麽?”“我身為係統,有職責維護遊戲秩序,更有義務保證宿主薩瑪的遊戲體驗。”係統語氣非常認真,“所以,在和宿主薩瑪通話之前,我已經把這個情況直接上報給維護中心了。”李卓玉立刻拔高了嗓門:“wtf???誰讓你這麽做的?”係統弱弱地說:“宿主薩瑪,我明白你喜歡反派的心情,可他畢竟是個反派啊,你還有幾個世界要攻略,千萬不要當真啊!”“那現在維護中心已經收到這個消息了?”“是的,收到了,並且已經給了迴執。”木已成舟,李卓玉迅速冷靜下來,改了口氣:“辦事效率挺高的嘛,點個讚。的確,他不過是個反派罷了,玩玩就行了,不能走心。隻不過……”係統問:“隻不過什麽?”“隻不過我還沒玩夠,所以我挺好奇的。”李卓玉說,“反派將會被怎麽處置?”“在這個世界結束的時候,反派會被送到維護中心,進行一次全麵的檢修。”係統和他說,“如果是真的出現bug,或者有數據格式化不徹底的情況,那他將重新被格式化,直到把數據刪幹淨為止。”這是什麽破處理方法?”李卓玉整個頭皮都緊了,“明明一直是我在撩他,為什麽要他承擔後果?”“可您是遊戲參與者,是我們的客戶。”係統耐心地解釋,然後歎了口氣,“我們隻能從自己的產品身上尋找解決辦法了,誰叫他是我們生產出來的反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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