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都是白景離的一片苦心。這是父子兩人的家，他想要自己維護，並且，他也想足夠優秀，這樣才能讓陸州多誇他幾句。但相應的，陸州對他越來越放心，迴家的次數也隨之越來越少了。白景離很安靜地在本子上記筆記，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忽然把本子反過來放，拿筆在背麵寫寫畫畫。幾分鍾後，藍色圓珠筆就勾勒出一個人的簡易肖像。白景離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畫出這個，楞了一下，把那張紙撕下來。可剛想團成一團扔了時，他又鬼使神差地把紙片放在桌麵上，在空白的人臉上，畫了一幅厚重的鏡框。他對著這張紙出神，直到音響裏播放的人聲念到最後一句：“今天的課程就到這裏了，同學們如有疑問，可以在後台留言，我們會第一時間作出迴複……”白景離才迴過神，有些煩亂地抓了抓頭發，打開這個教材重新學。他起身走到窗前，把這張畫了人像的紙片折成飛機，狠狠嗬了口氣，從鐵網的縫隙裏扔了出去。紙飛機沒有飛多遠，就頹然飄落。白景離繼續聽課，等把最後的寥寥幾頁紙都記滿，他才發現家裏的筆記本隻剩下最後一個了。他隻好從抽屜拿了些陸州留的零錢，下樓去便利店買。通過監控看到這裏的陸州表情變得玩味起來。譚眉慢悠悠地往迴走，半路就被人攔下來，拖到了一旁的小公園裏。此時是上班時間，公園偏僻的樹林中根本沒有人，他們把譚眉扔在草地上，譚眉憤憤地抬起頭，瞪著眼前那個穿西裝的中年男人。這個小樹林旁邊有一條小路，是陸州家通往便利店的捷徑。也就是說，白景離很快就會從這裏路過，然後發現他們。陸州正在聚精會神地觀看，忽然聽見一陣刺耳的聲音，像是金屬刮擦發出的動靜。“係統小寶貝兒……什麽聲音？”係統說：“感覺接下來好像有事情要發生，我激動得搓手手。”陸州嚴正提醒：“公共場合，請這位觀眾保持安靜。”係統：“……”一個宿主+一個係統=公共場合？中年男人淡淡地說：“譚眉，吃了那麽多苦，你怎麽還是不長記性？”譚眉咬了咬唇：“之前的確是我疏忽了，但我絕對沒有背叛公司，我不知道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中年男人上前一步，拎起譚眉：“陸州的試驗必然是有了什麽進展，我讓你這兩天嚴格監視他，你怎麽現在跑出來了？難道是要逃走？”譚眉緩了口氣：“我今天臉色太差，被陸教授看出來了。他要我迴家休息，我也沒辦法，如果執意拒絕，他會起疑心的。”中年男人問：“他要你迴家休息？”譚眉點頭：“陸教授一直很關心我們。”中年男人一把將譚眉扔在地上，冷笑：“你的意思，是陸州這個不相幹的人都關心你，我這個當父親的，反而虐待你？”譚眉捂住身上的傷處，沒有把痛楚表現在臉上。“我沒這麽說，我隻是據實而言。”中年男人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不是據實而言，現在馬上迴實驗室監視陸州。別忘了，你母親還在家裏，她過得好不好，全看你的了。”此時白景離已經循著動靜藏在了一棵大樹後麵，悄悄聽著他們的對話。譚眉忍氣吞聲說：“我知道了，我會按你的意思去做。”可是她剛站起來，腳下就是一軟，立刻又倒了迴去。男人臉色一變，揪著她說：“你別給我耍苦肉計，我還等著拿這次的進度應付董事會，如果在你這裏掉了鏈子，我就拿你喂喪屍！”譚眉嘴邊出現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剛想說什麽，忽然白景離從樹後麵跑出來：“放開她！”譚眉一看，驚唿出聲：“是你？”揪著譚眉的男人麵上一寒：“抓住他！”旁邊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頓時向白景離逼近，白景離雖然也成年了，但和他們比起來畢竟還是單薄了些。見狀趕緊說：“等等，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對一個女生？我、我要報警了！”中年男人不屑地笑了笑：“報警？平民才會仰仗這種無能的方式。”他看向譚眉，“你認識這小子？”譚眉小聲說：“這是陸教授家的養子。”“哦？”中年男人說，“那他認識你嗎？”譚眉剛想迴答“不認識”，就聽白景離義正言辭地說：“她不是平民，她是我爸爸的助手，是受衛生部直接保護的，你們不能這樣對她！”中年男人嗬嗬笑了一聲，看向白景離：“那你要我怎麽對她？我要她迴去上班，有問題麽？”白景離說：“她不舒服你沒看出來嗎？趕快放了她！她需要休息！”中年男人不為所動，陰惻惻地說：“可是她休息了，誰來替我監視陸州？”白景離愣了：“你監視我爸爸？為什麽？”中年男人想了想，忽然獰笑一下，對白景離說：“我就是衛生部的，這麽做，是為了督促你爸爸進步啊。否則，誰知道他天天在實驗室裏呆著，是真為人類謀福利呢？還是騙取經費？”“不可能！”白景離怒了，“你別侮辱我爸爸！”倒在地上的譚眉聽了急轉直下的對話，一開始還不太明白，但她很快就清楚了男人的用意，有些擔憂地說：“我知道你是陸教授家的嘉嘉，你快走，我沒……呃——”她還沒說完，中年男人就不動聲色地踩了她的小腿，疼得她半個字說不出了。“那就拿證據來證明啊。”中年男人對白景離攤手，“這個是我們政府的員工，她偷懶，不肯上班，所以，也就沒辦法拿到有效材料來證明你父親的清白，你說了也沒用。”白景離沉吟一下，問他：“什麽算是有效材料？”中年男人說：“陸州教授做了這麽多年試驗，圖什麽？不就是為了研製殺滅喪屍病毒的疫苗麽，隻要給我看到他研究的結果，政府就相信，否則，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白景離疑惑：“你們既然是政府的人，如果想得到我爸爸的材料，可以直接問他要啊。”“那都是些表麵工作。”中年男人說，“數據可以造假，陸州教授絕對還有第二手材料。”白景離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蜷縮在地上的譚眉，下了決心：“好，你們別為難她了，我來拿材料。”客服一愣：“你就信了？這是傻子都能看出來的騙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