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離問:“你那邊怎麽迴事,雷蒙呢?”雷蒙的笑聲便在耳機裏響起來:“夏維特,你還想著我,真是太好了。”白景離操縱著機甲避開一個激光彈,沉聲道:“你到底要幹什麽?”“布萊恩沒告訴你麽?以前無論我做什麽,你都不放在心上,所以我要和赫西一起死啊,這樣你就能在緬懷他的時候想起我,我就永遠不會離開你的迴憶了。”雷蒙笑得很得意,隨即就痛唿一聲,應該是赫西把他打趴在地。“不可能!”白景離咬牙切齒:“赫西你怎麽這麽弱,連一個雷蒙都幹不掉?”赫西解釋:“剛才雷蒙忽然偷襲我,給了我一槍,否則我根本不可能這麽被動。”白景離脫口而出:“你怎麽樣了?”“不要緊,我躲得及時,打在下腹部,不是要害,可是……”赫西聲音忽然沉了,“夏維特,看這樣子,恐怕我今天兇多吉少,你不要管我了,快走。”“不可能!”白景離反而往他的飛船那裏衝,“你是元帥,我怎麽可能棄你於不顧?”就在這時,雷蒙忽然發出一聲悶哼,然後沒了動靜。然後赫西的臉終於出現在界麵上:“我把他打暈了……也可能是打死了。但現在飛船的戰鬥功能已經癱瘓,夏維特,趁現在沒人打擾,我想問一個問題,你這麽拚命的救我,隻因為我是元帥麽?”赫西的頭發蓬亂,臉上還帶著血,但眼睛卻很清澈。白景離移開目光:“不然呢?”赫西笑了笑,“好。”他在控製台上,按下了公共電波按鈕,這下所有帝國士兵,甚至遠在首都的軍事指揮中心,都能接收到他的信號。他的聲音從各式各樣的通訊器裏傳出來:“大家好,我是赫西,現在正在泰坦星係……我們的國土邊緣。雷蒙叛國,我被偷襲,現在身陷險境,恐怕不久於人世。但我毫不恐懼,也沒有任何遺憾。因為,我要在這個特殊的時間點,向我最深愛的夏維特,提出一個請求。”白景離呆呆地看著通訊器界麵。浩瀚宇宙中,槍林彈雨裏,他們離得很近,近在咫尺,隻要穿透兩層金屬層就能觸碰對方。卻又似乎很遠,仿佛隨時都能生死相隔。無論受傷的,戰鬥的,還是死去的帝國士兵,他們的通訊器隻要保存完好,功能尚在,就能和白景離一起,聽到這句話。“夏維特,我們結婚。”“標記你的人是我,原諒我的懦弱,怕你不接受,一直沒敢宣之於口。”“我說過,你永遠都是查爾斯家族的人,不是在騙你。”白景離抓著引擎的手有些抖,像是被抽掉了力氣。赫西的聲音顯得很虛弱,但自始至終都很穩,不像即將赴死,倒像是在迎娶心上人。“但是很抱歉,我不能陪你走下去了,餘生,由你隨心所欲。”白景離木然盯著眼前燃燒的飛船,半天沒有迴過神,然而,聯邦的攻擊一直沒有停,下一刻,他的機甲猛然震了一下——他被擊中了。白景離眼中重新聚焦,他抬起頭,眼中映著烈火:“赫西,你要我隨心所欲?意思是,要我找很多alpha麽?”“雖然我會很難過……”赫西聲音發顫,“但我不能這麽自私,死了還要耽誤你。”白景離說:“我想對你說一句話。”“什麽?”白景離一字一句:“你、混、蛋!”尾音還沒落地,他的機甲就動起來,一連擊落好幾個聯邦的戰鬥機,隨後借著赫西飛船被燒出的缺口,猛然衝了進去。聯邦的火力更猛了,飛船隨時都有爆炸的危險。但白景離一進入艙室,就從機甲上下來,直奔赫西。赫西被他的所作所為驚呆了。他倒在指揮台上,半晌才說:“夏維特!你來幹什麽!”白景離淡淡道:“我來迴答你一個問題。”他一邊說一邊拽著赫西往機甲那裏走,赫西失血過多,這會兒去了半條命,卻還在不停掙紮:“什麽問題?這裏很危險你快走!”“你不會和你結婚,死心。”赫西一愣,白景離趁機打開機甲的蓋子,把他塞了進去。赫西大力拍著機甲的玻璃,著急地說:“夏維特!你快放我出來!”“機甲我設定了智能模式,直到降落之前,你都無法人工操控。”白景離揮揮手。然後,機甲就發出了啟動的聲音,緩緩離開了這個岌岌可危的飛船。赫西睜大眼睛,眼中血絲滿布,他還在不停地拍著機甲內壁,失控般的吼聲通過通訊器傳到白景離的耳朵裏。外麵的包圍圈火力兇猛,布萊恩和其他人試圖闖進來營救,卻很快被別的聯邦戰機包抄。赫西乘坐的機甲卻仿佛所向披靡,冒著炮火箭一般地衝了出來。剛才發生的事,和赫西的求婚詞一樣,通過飛船的電波傳到所有人的耳中,包括布萊恩。此時赫西的機甲終於衝出包圍圈,但也起了火,布萊恩趕緊駕駛飛船迎上去,開啟吸納模式,把他收到飛船裏,滅火救人。赫西腹部的彈孔還在流血,整個人都蒼白失色。可他落地的第一句話就是:“布萊恩!我命令你,快去救夏維特!”“好,我也像夏維特那樣往裏麵闖,大不了就是報廢一台機甲。”布萊恩說著,就要上機甲,可落地窗的景色,卻是對麵飛船完全燃燒起來的畫麵。赫西怒喝:“快啊!”而他的通訊器裏,此時傳出白景離格外平靜的聲音:“赫西,別費工夫了。我不愛你,我也不會和你結婚。就算我體內還有你標記的痕跡,又能怎樣?你以後,還是去找別的ega。”赫西錯愕道:“夏維特,我不可能再……”“別這麽叫我。”白景離淡淡地打斷他,“我們沒有任何關係,這個,就是我們一刀兩斷的見證。”下一刻,飛船轟然爆炸!“夏維特!”整個艙室都是赫西撕心裂肺的吼聲。爆炸出的火光瞬間照亮半邊天,又瞬間冷卻到無跡可尋。看上去和節日裏燃放的煙花沒有區別,可帶走的卻是生命。因此,它不像普通煙花那般見證著美好和團圓,而是見證著離別和心碎。反派夏維特,下線。…………戰爭還在繼續著,並不會因為個別生命的消逝而停頓。三天後,帝國大獲全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