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上了車,先往席蘭廷懷裏鑽。


    席蘭廷勾住她下頜,親親吻她的唇,然後問她:“你喝了多少咖啡?”


    她唇齒間有淡淡咖啡的清香。


    在民國時期,也有咖啡。但那時候雲喬喝得不多,需要特意約了朋友們去咖啡館。


    現在卻很常見,或自製或外賣。


    工作人生活節奏快,大家把咖啡當成救命良藥。


    雲喬其實並不需要靠它提神,她是單純很喜歡那點滋味,故而每次同事自己做咖啡或者點外賣帶她一份,她都會高興接下。


    今天開大會,助理送了三次咖啡,午飯的時候同事們又點了一次;剛剛在瞿彥北的辦公室,甘助理還送了一次。


    “五杯。”雲喬說。


    席蘭廷:“為什麽?”


    “大家都喝,我想要合群。”


    “……這是實話?”


    “實話就是挺好喝的,反正有借口了,就懶得節製。”雲喬道。


    席蘭廷:“……”


    他又攬過她,用力吻了下她:“你這個脾氣,喜歡什麽就放肆。”


    她喜歡他,亦然。


    雲喬失笑。


    席蘭廷又問:“跟你老板聊什麽?”


    雲喬看他麵色,笑道:“在吃醋嗎?”


    這倒不至於。


    不過,調侃幾句,讓雲喬著急一下,對他們倆平靜的生活也算一種調節。


    故而他道:“還好吧。太太貌美如花,那些平凡人族覬覦,我有點不快罷了。”


    雲喬便笑,依偎在他懷裏。


    她把和瞿彥北的聊天,都告訴了席蘭廷。


    “……陪伴他三十年?”席蘭廷咀嚼這個詞,目光幽靜睃向她。


    雲喬急了:“公司,公司!陪伴公司三十年!哪怕瞿彥北死了,我也要把這家公司奶活!”


    席蘭廷:“太太對人族的壽命,真的沒什麽信心啊。”


    雲喬:“……”


    “太太不是想找個地方養老?”席蘭廷又問。


    “燕城就挺好。”雲喬說。


    這裏,是她與席蘭廷相遇的地方;也是她後來堅守多年的地方;現在,此處是她朋友們聚集的地方。


    姨媽在這裏。


    大哥的後代孫善清、與雲喬血脈相關的蔣寧、程迴和鈴鐺的後代都在這裏。


    席蘭廷聲音難得溫柔:“不是討厭燕城的梅雨季?”


    “但它除了梅雨季,其他時候天氣都很好啊。四季分明,有風有雨。”


    真讓她去四季如春的地方生活,她也會煩。


    春光短暫而美好——它的美好裏麵,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它短暫。


    稀有才珍貴。


    若一年四季如此,大抵也平淡如水了。


    “你不願意嗎?”雲喬又問他。


    席蘭廷:“卿卿,你在哪裏,哪裏就是我的家。我怎會不願?”


    雲喬笑起來。


    席蘭廷將她抱坐在自己腿上,輕輕摩挲著她麵頰:“想和我聊聊程立嗎?”


    雲喬微怔。


    他們的確沒聊過程立。


    她也默認程立永遠消失了。


    “哪怕你沒覺得瞿彥北像我,也會對他很好,因為他的性格,總會讓你想起程立。”席蘭廷篤定說。


    雲喬聽了,輕輕攀附著他肩頭,聲音潮潮:“二哥跟我說,要我這輩子隻贏不輸,他的確做到了。我得到過最深厚的父愛,是他給我的。”


    關於程立,在席蘭廷沒迴來之前,雲喬騰不出太多心思去傷感。


    她以為自己接受了。


    然而心是不知足的、貪婪無比的。所以,席蘭廷迴到了她身邊,她就無比渴望程立也能複生。


    她不需要再遇到他,也不需要他的賭局。


    他可以做他自己。


    “他曾經也跟我說,將來想要建很多的房子,廣廈萬間。我在香港、廣州都投資了好些樓盤,小區裏住滿了人。如果他迴來看到,會不會欣慰呢?”


    程立有很多的理想,而雲喬隻記得其中微小的部分。


    二哥太冤了,他的一生太委屈了。


    那個該死的半妖,奪走了二哥全部的光環!


    “他不會再迴來了,喬兒。”席蘭廷低聲,“我當時算計了他。”


    所以,他連夜去找程立和半妖,給程立一個密咒,讓他可以感知到半妖,不至於被全部壓製。


    又跟程立推心置腹,講述自己劈掉半妖的往事。


    他隻是做好了鋪墊,程立就很順利按著他的路子,在半妖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替他偷到了鳳凰骨。


    那時候,席蘭廷就準備讓程立犧牲了;而程立,也心甘情願。


    一個“心甘情願”,讓雲喬遲遲不能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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