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感受到了一陣陣心悸。


    這種感覺新奇。


    她無法形容,因為從未經曆過。她好像人在水底,水流在她周身徜徉,水底漆黑但生機勃勃,無數的魚兒與她作伴。


    她很安逸。


    她像是靜靜在水裏飄著,有點茫然,記憶有點殘缺,一時無法想起自己是誰。


    她是誰,她想要什麽?


    然後她猛地醒過來。


    她站在陽台上抽煙,夜風中的輕煙嫋嫋,空氣清寒,夏初的晨曦中有薄霧,水汽豐沛。


    雲喬腦海裏不停想:“當年,蘭廷在水裏消失的。他有半根青龍神骨、有息壤、有那麽多神巫血脈……”


    所以呢?


    為什麽雲喬會突然夢到自己在水裏漫遊?


    她也有半根神骨的——和他的同根同源。


    他當時說:“那你等我一百年吧。”


    她無數次分析這句話,到底是真還是假,到底是什麽意思。


    時間已經過了百年。


    “哪裏的水呢?”


    雲喬倏然從窗口跳出去。


    清晨,有人在湖泊兩旁跑道上小跑的時候,就瞧見一個女人赤足慢行。


    她的衣衫幹爽,但頭發濕漉漉的,神色落寞。


    雲喬半夜跳到湖裏,反反複複遊走、摸索。她在水底靈活自如,速度比魚快多了。


    這湖泊有幾根水草,她幾個小時後都摸清楚了。


    “不是這種感覺。”


    夢裏的水,似乎更深。


    她說不好,反正是到了水底,才意識到夢裏好像不是這種觸感,似乎水更深、更黑。


    饒是如此,她也在水底折騰了半夜,天亮時候才上岸。


    抖落了衣衫上的水,她有點沉默,也有點失落。


    驕陽漸升,跑道兩旁的人越來越多,還有些散步的老頭老太太,非常熱心說她:“小囡囡,‘春捂秋凍’,這麽早就不穿鞋,會生病的。”


    雲喬望著老人家,想想五六十年前他們還隻是小朋友;而那時候的雲喬,已經活了幾十年了。


    她心中微微發軟。


    “謝謝,這就迴家了。”


    她從公園裏出來,上了出租車。


    雖然沒錢,但她用了點小小術法,讓司機師父沒留心到這件事,同時取了出租車後座的一張付款碼。


    迴到家拿起手機,上麵有好幾個未接電話;微信裏也有十幾條。


    雲喬先給出租車轉了一百塊車費,這才處理自己的事。


    她的工作挺忙的,時間到了早上十點,原本安排好的會議缺席,對方不停催促她。


    雲喬更衣,快速趕過去,請了與會人員吃了頓豐盛午飯,下午敲定了合作協議,結束了這一天的工作。


    晚夕,她把雲佳叫了過來。


    “……水裏的感覺?”雲佳是貓,她最害怕水了,聞言打了個寒顫,“那是什麽感覺?”


    “很深。”雲喬形容不出來。


    雲佳:“多深?”


    “海底的感覺。”雲喬說,“以前席公館外麵的護城河,是直接通到大海的。所以我在想,當時出事後,你父親和地下室的一切,是不是都被息壤包裹著,進了大海裏?”


    雲佳:“額……那他怎麽一直不出現?”


    “他一定是受了很重的傷,又要擺脫密咒束縛,他可能很長時間身不由己。”雲喬道。


    雲佳:“……”


    完了,她媽又要發瘋了。


    雲佳有點害怕,和雲喬說完了話,就去給席儼和鶯鶯打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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