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親自把雲喬和席蘭廷抓過來的。


    他非常的清楚,那就是雲喬——他尋找了幾千年,他無數次試圖催生無盡花,沒人比他更了解無盡花!


    這個地牢,無盡花逃不出去,雲喬怎麽會原地消失?


    席蘭廷牢牢箍住他,身後的鎮山晷拚命汲取他們倆的血。


    程立咆哮著掙紮:“不可能!無盡花呢?”


    “那是個傀儡人。”席蘭廷低低告訴他,忍不住笑了笑,“你不知道,曾經的大祭司給了我一顆心嗎?”


    傀儡人程立當然認識,但擁有神巫心髒的傀儡人,程立如何去區分?


    他震驚:“什麽……”


    “所以,你算計來算計去,都不知道上一世的無盡花,有一顆心在我手裏嗎?”席蘭廷有點可憐他。


    程立:“!!”


    他求勝心切,隻當是無盡花即將凋零,才那麽虛弱、枯敗。


    卻不知道,這朵無盡花是假的。


    裝了那顆古老心髒的傀儡,以假亂真,程立居然沒看出來。


    “雲喬呢?”他奮力咆哮,“雲喬呢?”


    他終於急了。


    “褚離,褚離你鬆開!”他的聲音在顫抖,“你沒有扶桑木,哪怕你現在和我一起填了鎮山晷,我們也造不出新的神體!”


    “誰說我沒有?”


    息壤包裹著的牆壁,緩緩吐出一個人。


    應該說,一個女娃娃。


    席蘭廷輕輕念了符咒,丁鶯鶯便幽幽轉醒。


    程立大聲:“鶯鶯,我是你阿父!你過來,我把鳳凰骨還給你,你可恢複鳳凰身!現在,不管你做什麽,都是自取滅亡。”


    丁鶯鶯看著他。


    小女娃娃的笑容,天真嬌憨:“阿父,你弄錯了,你從來沒有得到過扶桑木。”


    “什麽……”


    “是的,我告訴過你,記載中的扶桑木,在大海深處的鯨魚脊背中,為此你去找了很久。


    其實,扶桑木一直都是黃鶯族的聖物。我娘親有一把梳篦,我保留了幾千年。阿父,你就一點也沒懷疑過?”女娃娃俏生生告訴他。


    程立:“……”


    蕭婆婆有一把梳篦,平日裏總是放在梳妝台上。


    人人都知道她看重這東西,卻又不知此物來曆,隻當是她心上人所贈。


    最重要的東西,放在最危險的地方,隨便什麽人都可以拿走。


    因她不把它當迴事,程立的確從未懷疑過。


    現在呢?


    真正的扶桑木在哪裏?


    丁鶯鶯念了句密咒,她心口處,緩緩氤氳了血跡。


    一根枯木從她的心口而出。


    脫離了她心口,扶桑木猛然擊向了席蘭廷和程立,將他們倆捅穿,釘在了鎮山晷上。


    枯木拚命汲取他們倆的血,一點點擴大、膨脹,幾乎要頂開息壤圍住的地下室。


    程立一切的觀感都在消失、變冷。


    徐寅傑不顧現場的混亂,急急忙忙去抱那個小女娃,將她挪到了角落,試圖想要按住她傷口。


    他卻發現,她是整個心口空了一塊。


    女娃娃輕闔雙目,唇角有個淡淡笑意,已經沒了生命。


    徐寅傑心口劇痛。


    而程立,終於感受到了自由。掌控他命運的半蛇妖,已經離開了他,進入了席蘭廷的身體。


    他看著席蘭廷緊闔的雙目,輕輕喊了聲他:“七爺。”


    席蘭廷沒有睜開眼,隻不輕不重嗯了聲。


    “雲喬呢?”


    “她沒事。”


    程立便沒有再動了,任由鎮山晷吮吸著他的血與肉。


    他很痛,卻始終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巨大的爆炸,整個地牢都毀了,息壤似乎無法承受,四分五裂。


    徐寅傑拚了命往上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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