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也半坐起來,雲喬順勢給他也倒了一杯。


    “明天會晴嗎?”


    “會的,暴雨隻是一時,下完就晴了。”席蘭廷道。


    “那我們明天還是出去玩。”雲喬說,“好想像從前那樣,出去吃飯打牌,玩個通宵。”


    “可以,明天我們去玩個通宵。”席蘭廷道。


    他也站起身,推開了窗戶。


    雨幕如瀑,在地上掀起坑坑窪窪,淡淡寒冷雨絲往室內飄,打濕了窗台。


    雲喬想要關窗。


    席蘭廷卻似出了神。他恍惚了下,喃喃說了句什麽。


    雲喬沒聽清。


    暴雨隻是一瞬,很快停歇,月色慢慢鋪展開,雨霧如紗,將瓊華擋在天地之外。


    席蘭廷的心裏,依舊飄蕩著一句話:“我很喜歡暴雨天。這樣的雨天,我總能得償所願。”


    他這段日子不怎麽想上清山的往事了。


    那些往事,他偶然迴想一次,都能令他或喜或憂。


    有段時間,他甚至把自己困在上清山的幻境裏好些年,不吃不喝,直到自己耗盡了,徹底變迴了原本模樣。


    那次之後,他沉睡了好幾百年,醒過來之後有點懵懂,經曆過的很多事都忘記了,但和雲喬相遇的那十年,曆曆在目。


    他去上清山,要的是上清山的鎮山晷,也是上清山最重要的法器。


    因此他勾引雲喬,想知道鎮山晷的下落。他查了很久,都找不到。


    他確定此物就在神巫族。


    他時常給雲喬獻殷勤。


    除了他,給雲喬獻殷勤的人很多,那些人都是神巫,而且頗有點能耐。他們神巫可以結婚生子,並不會彼此消耗,雲喬選擇他們,比選擇一個外人更有利。


    故而,他也在找尋第二條路。


    他未必會成功。


    雲喬的反應,卻比他想象中更強烈。她對其他追求者的處理,往往都是直接漠視,或者嚴詞警告。


    對他,她假裝沒體會到。


    神巫族的大祭司、雲氏未來家主,若她做出和自己徒弟相戀的不倫醜事,那可真是普天之下各族大笑話。


    神巫族不能容許此等醜事。


    師徒即母子,天道之下便是倫常。


    她心裏顧忌,大概源於此。


    他到上清山一年,與雲喬有過幾次浪漫,日常關心她,她依舊躲避他。


    那時候,他煩了。


    雲喬出門辦事,跟隨在她身邊的四名弟子裏,就有席蘭廷。


    席蘭廷半路控製狀況,讓其他三人跟他們分開,隻他與雲喬獨自往迴趕。


    天氣悶熱,暴雨落下時,他們倆在一處破廟躲雨。


    破廟能避雨的地方,隻剩下前殿的角落,方寸天地。


    席蘭廷故意挨著她。


    雲喬下意識躲避,他便故意靠近。


    她避無可避,再退就要淋到了,故而用開玩笑的口吻問他:“你打算謀害我?”


    席蘭廷沒有同她說笑。


    他倏然直視她的眼睛,定定看向了她。


    他看到了她的慌亂。


    簡簡單單的對視,她已經潰不成軍。她早已被他擊敗,成了他的俘虜。


    他伸手,扼住了她下頜,強迫她與他對視:“師尊,你在裝傻!”


    他無比篤定。


    他收緊的手指、他炙熱的眸子,都在進攻她。


    雲喬心跳極快。這次,她失了理智般想要打開他的手。


    席蘭廷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暴雨如幕,將天地籠罩起來。方寸之間,隻餘他倆。


    年輕男女,唿吸糾纏。


    席蘭廷總以為自己那一刻是穩操勝券。而後反反複複迴想這一幕,他的城池早已淪陷了,他卻不自知。


    他從來沒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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