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之後,魏邦嚴時常去大伯那裏“偷東西”吃。


    魏海正撞見了兩迴,就問他:“你幾歲?”


    “七歲。”


    “你會做什麽?”


    魏邦嚴茫然搖搖頭。


    魏海正告訴他:“我的後花園花圃有野草,你若是能把它拔幹淨,我給你工錢。”


    魏邦嚴忙說可以。


    他在大伯這裏打工,後來家也不迴了,就住在大伯這裏的傭人房裏。


    而父母和兄弟姊妹,沒人察覺到丟了個孩子。


    他一開始幫著除草,後來幫著打掃大伯的書房,擦窗戶和地板。


    魏海正偶然忙完了迴家,發現自己書房整整齊齊,地板能照見人影。


    他把魏邦嚴叫到跟前:“我有個更賺錢的活給你,你幹不幹?”


    小孩子聽說能賺錢,歡喜至極:“我幹!”


    “我有個朋友,他生病了,特別喜歡教人識字。若學生學不會,他的病就不得好。你如果能幫他,一個星期學會一百個字,我就給你五英鎊。”魏海正說。


    小孩子立馬點頭答應。


    五英鎊,足夠他在外麵生活一個月的。


    就這樣,他在大伯這裏混了三年多,從六歲半到十歲,賺了三百九十英鎊;他學會了全部的漢字,學會了英文字母與簡單的英文閱讀;他學了算數和鋼琴。


    充足的牛肉和牛奶、米飯,讓他三年個子長高了一大截,身高是家裏僅次於他大哥的男孩子了。


    他也懂事了,知道自己這三年多不是在打工,而是在受良好的家庭教育。


    現在他走出去,至少可以聽懂當地人講話,能認識基本的字,手裏的三百九十英鎊,可以讓他念個差一點的中學,將來畢業了不至於做苦力。


    大伯認真告訴他:“迴去吧,錢自己藏好了。”


    他卻把錢還了迴去。


    他問大伯:“這個錢給你,你能送我去上學嗎?我將來賺錢了,一定會還給你的,包括這三年多的飯錢。”


    魏海正那段時間正在離婚,他的小女兒前不久發高燒夭折,妻子受不了折磨幾乎崩潰。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他妻子出軌了自家的車夫。


    魏海正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虛,所以魏邦嚴提出想留在他身邊,還想去念書時,他答應了。


    過繼魏邦嚴,是魏邦嚴自己提出來的,那時候他已經大學畢業了。


    他想給大伯做兒子,不是為了大伯的家產,而是想給他養老送終。


    “你可以立個遺囑,我什麽都不要。我隻是不想再迴那個家了。”魏邦嚴說,“我能不能給你作伴?”


    魏邦嚴給弟弟十萬英鎊,他弟弟就同意把這個兒子過繼給他。


    而後,魏海正生意慢慢轉去了其他城市,和弟弟那一家越走越遠;魏邦嚴跟在他身邊,受他潛移默化,對家國特別顧眷,一心想要做外交官。


    他們父子始終保持坦誠、信任,既像是親人,也像是關係很好的兩個盟友。


    得知錢昌平的存在,魏邦嚴沒考慮過他是否要跟自己爭奪家產,而是想著他大伯終於還有個自己的親骨肉在世,可喜可賀。


    而後魏邦嚴又想到,現如今青幫勢力龐大,自己若有這麽個青幫大佬的兄弟,今後仕途肯定更順暢。


    所以,他和魏海正一樣,想要求證錢昌平是否跟魏海正有血緣。


    他們來到了燕城,隻是錢昌平避而不見。


    但魏邦嚴見到了雲喬。


    “雲喬小姐說話份量重,她現在是代替蕭婆婆的。若能見到他,也許咱們和錢昌平之間有轉圜餘地。”魏邦嚴如此對父親說。


    魏邦嚴還說,雲喬答應會拜訪。


    故而魏海正從早上起來就在看表,迫不及待等雲喬來。


    要是雲喬這個周末不來,他就要上席家去了。


    雖然他知道這不禮貌,會打擾到雲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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