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院子的牆角,新移栽了一株丹桂。


    丹桂剛開,細小飽滿,花香濃鬱至極,滿庭院都是桂花香,把其他氣味都比了下去。


    雲喬吃到了醋魚,魚肉鮮嫩,酸甜恰當,堪比南華飯店的招牌菜;除了醋魚,楊梅蝦仁和蟹黃香菇青菜也很好吃。


    “這個時節太美好了,什麽都好吃。”雲喬感歎。


    螃蟹、池魚,都是這個時節最肥美;瓜果菜蔬也豐富。


    席蘭廷吃得比較少。


    “要不要我每天給你送飯?”他又問,“家裏的確是什麽都好吃。”


    雲喬失笑:“還惦記這事?真不用了,我舍不得你那麽辛苦。”


    席蘭廷抿了口酒,把酒杯遞過來給雲喬。


    雲喬轉了轉他手裏酒杯,特意在他喝過的地方,輕輕抿一口。


    “桂花釀。”她說。


    酒味很淡,有種清甜與辛辣混合,桂花香味甜極了。


    “是去年的。”席蘭廷道,“要放一年才更好喝。”


    雲喬則說:“咱們也釀點酒,每年喝一些。”


    “我要戒了。”席蘭廷說。


    他上次還說要戒煙。


    現在又要戒酒。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去看了西醫的婦科,大夫建議他懷孕呢。


    席蘭廷斜睨她:“你在想什麽?”


    “沒有沒有。”雲喬否認,然後又忍不住想跟他分享自己的奇思妙想,“七叔,要是我們結婚了,我要懷孕的時候,你也不能抽煙喝酒了。”


    席蘭廷聽了,沒有生氣。


    他的表情有點失落。


    “雲喬,我沒辦法讓你懷孕。”他道。


    雲喬記起了這話。


    他以前也告訴過她的。那時候他還說,他有個女人,兩人發生了關係,結果那女人沒懷孕,所以……


    雲喬的心情黯了一層。


    “你要不要找西醫看看?”雲喬問,“總有個原因的。也許,是你以前的女人,她不能懷孕。”


    “你想要孩子嗎?”席蘭廷問她。


    雲喬:“想。”


    “為何?”他不解,“不覺得孩子煩?”


    在雲喬觀念裏,從來就沒有“不要小孩”這件事。人結婚了就自然而然要生小孩,這是她的潛意識。


    她沒想過“為什麽不要”。


    當然,她也沒想過“為什麽要”。


    就好像盛夏穿衣,的確是沒什麽必要,因為不需要禦寒。但大家都穿,不穿就要受人指指點點。


    生孩子在雲喬的意識裏,就很類似盛夏的衣衫。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要不要穿。大家都穿,所她覺得必須穿。


    席蘭廷問她為何,她愣住了。


    原來,人生還有“不生小孩”這個選擇嗎?


    “我……”她現在也想不透,“我不知道。”


    “你活得這麽糊塗?”席蘭廷反而笑了,“自己想要什麽、不想要什麽,你都不知道嗎?”


    “我沒想過這件事。”雲喬道,“那七叔你呢?你為何不要小孩?”


    “不是我不要,而是我生不了。至少,我跟你,生不了。”席蘭廷道。


    雲喬蹙眉。


    席蘭廷認認真真告訴她:“雲喬,我不是你的同類。異族之間的確可以生育,所以有好些混血。但是我不行,我跟所有的生靈都混不了。”


    雲喬:“……”


    你在說什麽鬼啊。


    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席蘭廷,“你不是生靈,你是神嗎?”


    席蘭廷沉默。


    “我以前是,後來不是。在很久之前,我想要恢複成神,做了很多喪心病狂的事。但發生了一些禍端,讓我覺得成神沒什麽意義。所以你看,我現在就是這個鬼樣子。”席蘭廷道。


    雲喬:“……”


    她茫然看著席蘭廷。


    直到席尊進來,打斷了雲喬這一腦子漿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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