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的梅雨淅淅瀝瀝的,能下足二十多天。


    庭院除了石榴花,梔子花也開了,一朵朵潔白晶瑩,幽香馥鬱。


    雲喬和席蘭廷在家裏下西洋棋,席榮立在旁邊,跟他們說起盛家的事。


    “……拖了好些時候,盛師長跟警備廳發了三四次脾氣,還是督軍身邊的副官長周陽去提醒他,他才收斂。


    警備廳那邊,咬定是專業殺手做的,可能跟雁門有關係。雲喬小姐自爆是雁門的人,所以盛家這幾日派人跟蹤了她。”席榮道。


    雲喬:“……”


    她微微擰眉,隻感覺此事沒完沒了。


    她從未如此生氣。


    “現在如何了?”席蘭廷又問。


    席榮:“三日後給盛暉發喪,盛家終於同意安葬他了。不過,如果找不到兇手,盛家會一直懷疑雲小姐。”


    席蘭廷略有所思。


    雲喬怕他有過激行為,當即道:“懷疑就懷疑,我還怕他們嗎?真是愚蠢。我當初沒殺盛昀,現在就不會殺盛暉。”


    席榮看了眼自家主子,也略有所指:“盛家看人下菜碟。他們想要找您算賬,也要掂量掂量有沒有這個本事。


    您除了有七爺,還有青幫、雁門呢。盛家估計是也要從長計議,所以給盛暉下葬了。”


    席蘭廷挑眉,看了眼這兩位。


    他淡淡笑了,修長手指撚起了棋子,轉而落下:“不必說給我聽,我不會貿然去替你殺人。隻有徐寅傑那種蠢貨,才做得出這種蠢事。


    若是我辦,肯定要把背鍋的人先找好,而不是最後把矛頭引向自己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雲喬聽了,心中很痛快。


    七叔是有腦子的,跟徐寅傑完全不一樣。


    徐寅傑那蠢貨,就知道一根筋。說他傻,他倒也有些心機。


    然而這比沒心機還要討厭,因為半桶水比空桶會惹事多了。


    他這裏潑灑一點、那裏潑灑一點,讓雲喬處處為他善後。


    “徐寅傑肯定是我的劫。”雲喬對席蘭廷說,“我怎麽偏偏遇到了他,煩死了都。”


    “可以剁了他。”


    “別為他髒了手。”雲喬立馬道。


    席蘭廷斜睨她,眸光安靜:“你舍不得?”


    雲喬反應極快,生怕說慢一句,惹得七小姐惱火,語氣很急:“絕沒有,我也很想剁了他了事!”


    席蘭廷:“你緊張什麽?”


    雲喬:“……”


    居然同時設好幾個陷阱,躲過了這個還有另一個。


    這誰能想得到?


    雲喬快要哭了,跟旁邊的席榮使眼色,向他求助。


    席榮低頭,抿唇笑,看熱鬧看得很起勁。


    席蘭廷表情也堪稱柔和,隻是在逗她。雲喬自己心裏有鬼,反而她最多心了。


    “……生死都是大事。”雲喬耐心跟席蘭廷解釋,“不管是盛家的人,還是徐寅傑,都沒有該死的必要。


    徐寅傑殺了人,我心裏也怪他,雖然盛暉罪有應得。你們誰殺人我都不管,隻是別打著為了我的幌子。”


    她想要誰的命,自己不能動手嗎?


    她最恨旁人自作主張為了她,卻需要她來承擔後果。


    席蘭廷見話題越說越嚴肅,失去了該有的趣味性,非常粗暴斬斷了話題,重重落下一子:“將軍。”


    雲喬:“……”這盤棋,雲喬毫無意外地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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