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果然還沒睡,此刻坐在沙發裏,手邊沒放書,隻是用手指敲擊膝頭,有一下沒一下的,似在出神。


    雲喬進來叫了聲他:“七叔。”


    席蘭廷迴神,略微頷首:“坐吧。”


    雲喬坐下,自己倒茶喝,絲毫不見外,跟席蘭廷講起今日種種,也不隱瞞。


    “……盛師長若是找過來,我也不怕他。”雲喬道,“盛昀讓家長出麵,我就讓錢叔出麵,看看誰的後台硬。”


    席蘭廷:“是我不算你長輩,還是我後台不夠硬?”


    雲喬當即找補:“怕給您添麻煩。”


    “不麻煩。”席蘭廷似伸了個懶腰,很是無聊,“最近太閑,我找點事做。”


    雲喬道謝。


    到了席蘭廷這裏,略微坐了坐,她自己喝了兩杯茶。已是深夜,她越喝越清醒,索性不走了,和席蘭廷聊了起來。


    光聊天有些無聊,席蘭廷還拿出棋枰。


    室內爐火徜徉,隻開了窗欞小小縫隙,透進來一點清寒的冷氣,整個屋子暖得燙人,外麵風氅穿不住。


    雲喬索性脫了外衣。


    她裏麵穿一件蔥綠色小襖。


    席蘭廷看到了,挑了挑眉:“沒想到,你還……挺活潑的。”


    雲喬低頭一看,微微發窘。


    這件小襖是前些年做的,舊衣裳越穿越柔和,雖然不怎麽暖了,但輕便舒服,雲喬有時候在室內就愛穿它。


    方才薑燕瑾在外麵吹口哨,她還以為對方有什麽急事,披了件風氅就下樓,裏麵衣衫誰看得見?


    不成想,被席蘭廷看了個正著。


    自從她去過廣州和香港,跟程殷那廝做了朋友,雲喬就很少穿顏色特別鮮豔的衣裳,用程殷的話說:“你們內地鄉下人,大紅大綠的衣裳穿,土。”


    誰還不要點體麵?


    雖然揍了程殷那口無遮掩的貨一頓,雲喬的確是把這話記住了。


    平常時節,她是不肯穿這樣很明顯豔色過頭的衣裳見人。


    哪怕過年時候挨不過去,非要穿大紅色,她也一定要點綴點白色,來緩和那穠豔。


    今日倒是沒遮沒攔的,讓席蘭廷看了個笑話。


    “……我年輕,穿得活潑點也適合。”雲喬反駁。


    席蘭廷:“這就惱了?”


    雲喬:“……”


    他分明在調笑她。


    雲喬不再理會,專心致誌和他下棋。她這次有意大殺四方,故而棋力強勁不饒人,幾乎是步步廝殺。


    如此,就很容易被席蘭廷反殺。


    雲喬一連輸了好幾迴,又因為喝了席蘭廷這邊的茶,人越來越精神,非要找補一場不可。


    席蘭廷說她:“不讓你贏一迴,我今晚沒得睡了。”


    “什麽叫讓?我剛剛差點贏了,你作弊。”雲喬說。


    她本來要贏的,但席蘭廷俯身從她這邊拿茶壺,靠得太近,雲喬鬼使神差的心思走偏。


    她覺得七叔領口的肌膚特別白,一點微弱的氣息從那衣領散發出來,像陽光曬過樹林的味道。


    雲喬思路一斷,胡亂下了一子,把自己送上死路。


    她認定是席蘭廷用美男計,攪擾了她。


    “你自己不爭氣,還好意思叫屈?”席蘭廷冷淡。


    雲喬:“總之不用你讓,我肯定能贏。”“你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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