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複雜著呢。”雲喬對倪遠明道,“外婆讓我待三年,就是怕我心急打草驚蛇。她老人家什麽都算到了。”


    “你要處處當心。”倪遠明道。


    雲喬:“知道的,倪叔。”


    倪遠明對此事,也覺得棘手。


    其實倪遠明對杜曉沁印象很不錯,記憶中這位大小姐悲天憫人,除了有點柔弱,幾乎沒什麽缺點。


    杜雪茹就不同了。杜雪茹像隻野狗,粗魯蠻橫,又貪婪無度。明明和杜曉沁相似的容貌,她卻愣是比杜曉沁醜很多。


    倪遠明沒有多說,怕雲喬聽了難受,轉身走了。


    翌日,家裏準備好婆婆周年祭的牲畜與紙馬,還有好幾日才到正日子,雲喬打算去看看惠明大師。


    她和長寧、靜心姊妹要上山,就問程立、祝禹誠:“你們倆去嗎?”


    “不去了,爬山太累。”程立可能不太適應這邊寒冷,他一來就染了風寒,這會兒正難受。


    祝禹誠則有點懶,對寺廟興趣不大。


    雲喬也象征性去問了問席蘭廷:“七叔,你去寺廟嗎?”


    她以為席蘭廷肯定不樂意去。他老人家囂張至極,大概不會把泥塑的菩薩放在眼裏。


    不成想,席蘭廷卻道:“可以。”


    雲喬:“……”


    席蘭廷要去,席尊席榮肯定要跟著。


    雲喬上山,倪遠明安排仆從準備好新鮮的菜、米和油,以及香燭,讓雲喬一起帶上去,不能空手。


    故而,他們一行六人打頭,後麵跟著四名挑了東西的家丁,浩浩蕩蕩去靈覺寺。


    從老宅到靈覺寺山腳下,約莫有一個多小時的馬車車程;再從山腳上去,又是兩三個小時。


    好在他們都習武,上來不至於累壞。


    上了山,四十來歲的新住持接待了雲喬,又帶雲喬等人去看望惠明大師。


    大師太老了,整個人縮小了一號似的,厚重袈裟幾乎要壓垮他。他坐在一堆蓬蓬鬆鬆的衣裳裏,對雲喬點點頭。


    耳朵聽不見了,雲喬跟他大聲說話,艱難交流了幾句,他就疲乏,合上眼念佛去了。


    從禪房出來,隻席蘭廷一個人站在屋簷下。


    初冬的山上已經下雪了,半邊廟簷掩映在皚皚白雪中。


    席蘭廷烏黑眸子反襯著白雪,更添漆黑。他目光幽靜,宛如浩瀚夜空,無邊無涯。


    雲喬喊了聲他:“七叔。”


    不見了長寧、靜心姊妹,也不見席榮、席尊,雲喬又問,“他們人呢?”


    “去玩了。”席蘭廷道,“說完了話?”


    “對。”雲喬笑道。


    她和席蘭廷走出禪房的小院,她隨手指了指不遠處一棟單獨的小房子,對席蘭廷道:“那是我的。”


    “你?你也要做尼姑?”


    雲喬:“……”


    早知道七叔沒一句好話給她,雲喬恨自己怎麽就不能吸取教訓。


    也許她受虐有癮,就喜歡七叔懟她。


    兩個人往那邊走去,雲喬一路上告訴席蘭廷:“夏天山上陰涼,跟初春的氣候差不多,避暑特別舒服,所以外婆出錢修這寺廟的時候,單獨造了這個院子給我。”


    席蘭廷環顧了一圈靈覺寺。


    寺廟挺大,山林間起起伏伏高低的屋簷,明黃色的廟頂,在這白雪人間更是肅穆莊嚴。


    “修這個做什麽?”席蘭廷問。


    雲喬:“外婆說,世人需要信仰。世道越亂,信仰就越重要。能穩定人心。”


    席蘭廷:“……”他不再說什麽,隨著雲喬去了那邊的小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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