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醫生話不多,提到鴉片,以及新的嗎啡,氣憤不已,說了很多斷絕辦法。


    然而卻有人告訴他:“現如今走鴉片的,都有錢有勢。想要斷絕,廣州有過例子,成功不了的。”


    屋子裏再次沉默。


    李泓打斷了大家:“我們說醫學,別說政治了。”


    “醫學能救人,不能救國。”那位激進的醫生說,“我不想做醫生了,我想迴家辦廠,做實業。唯有實業,才可以救國!”


    雲喬靜靜聽著。


    一開始討論得好好的,後來就變成了青年們傾訴的場子,話題越說越傷感、悲憤,有人還哭了起來。


    李泓見狀,發現討論徹底拉不迴來了,就對眾人道:“走,去吃飯喝酒,一醉方休。”


    雲喬本是想聽聽醫學討論,結果聽了這麽多的國計民生,她心中也很沉重,需要排解一二。


    “雲小姐一起。”


    “對對,我們隻顧說話,忘記了你,等會兒敬酒賠罪。”


    雲喬想要走,無奈他們熱情挽留,李泓也留雲喬。


    不好推脫,雲喬答應了。


    她對今天充滿了期待,是想結交這群人的。將來她學習的路上,需要這些朋友幫襯。一味推辭不去,與她今天目的背道而馳。


    她點頭同意了:“好。”


    她打算等會兒買單。


    一行人移步去了附近的飯店吃飯。


    雅間內,大家談笑風生,有人甚至還問雲喬:“雲小姐成親了嗎?”


    雲喬:“還沒。”


    “那您跟李醫生……”


    眾人起哄。


    李泓沒想到大家會如此誤會,非常詫異。這位筆直的李醫生,想都沒往這方麵想過,當即製止大家:“別胡說八道,我與雲小姐隻是朋友。”


    大家鬧起來,相互敬酒,雲喬也稀裏糊塗喝了好幾杯。


    今天白酒度數不低,雲喬酒量不錯。她隻要不是空腹喝酒,基本上就能掌控局麵。


    然而喝了幾杯之後,雲喬感覺氣血翻湧,眼前一陣陣發黑。


    她手慢慢失力。


    這不正常。


    她之所以知曉不正常,是因為她有過相似經曆。


    前幾年在廣州的時候,她和程立出去聽戲,有人端茶給程立喝。


    雲喬矜嬌,在程立麵前無所顧忌,又吃了不少瓜子口渴,等不及新茶涼,搶著喝了那杯。


    喝完之後,不消片刻她胃裏火燒火燎,渾身綿軟。


    那茶裏下藥了。


    正好外婆在,解了她的藥。然而痛苦滋味,記憶猶新。


    程立說,風月場教性格烈的姑娘,才用這種藥。那次程立盛怒,一向好脾氣的他,叫人綁了兩男一女。


    兩男的,他一人扇了十幾個耳光,扇得那兩人麵頰充血、牙齒脫落;那女的,生得嬌媚可人,楚楚可憐求饒,程立一腳踢在她胸口,踢斷她兩根肋骨。


    外婆也說,該打。


    現如今,相同的感覺,雲喬知曉大事不好。外婆不在了,她能不能自救?


    不管能不能,雲喬首先要做的是打電話給七叔,然後躲進一個包房,先把自己反鎖藏起來。


    “電話在哪?”她問小夥計。


    她說話的時候,麵頰酡紅,更添豔色,腦子已經在嗡嗡作響了。


    小夥計領她下樓打電話。


    雲喬一邊撥號,一邊在心裏想:“誰給我下藥?”


    今天在場這十幾人,都是熱血愛國青年醫生,又是李泓的場子,雲喬對他們毫不設防。她心裏敬佩這些人,覺得他們都光明磊落。


    不成想,卻著了道。


    電話打了半晌,終於接通。


    雲喬:“七叔,救命。”  她快速說了地址,支撐不住似的。對麵席蘭廷說了句什麽,雲喬沒太聽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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