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喬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換作她,從不過生日,卻巴巴告訴了七叔,而七叔有事不能來,她也會不快,甚至有點難堪。


    感同身受,雲喬幾欲開口,又覺話不適合,停住了。


    三番兩次,席蘭廷出聲:“怎麽,要站死在我跟前?不要你送的懷表,倒好像是我欺負了你?”


    雲喬:“……”


    席蘭廷向來愛陰陽怪氣說話,雲喬見怪不怪。既然他提到了懷表,雲喬重新拿出來,終於尋到了說話的由頭。


    她把懷表遞過去:“七叔你看,這是我精心挑選的,這表殼上有隻貓頭。你雖然有一抽屜懷表,上麵有貓頭嗎?”


    不等席蘭廷說話,雲喬又道,“內殼還可以放小照片,你的懷表也不能吧?將來七叔你成親了,可以把七嬸小像夾在這裏,思念就看看。”


    她賣力推銷。


    席蘭廷懶懶聽著,表情都沒變一下。


    雲喬好話說遍了,打算抬出價格,說自己這懷表貴,不收也得收。


    他卻接了過去。


    貓頭、夾小像,都不是這懷表特色。但旁人送的,是它與那一抽屜同類唯一不同的地方——他所有懷表都是自己買的。


    “和尚念經,你嘴不疼我頭疼。”席蘭廷說,“我收下了。你去問問鍾表行老板……”


    雲喬端正神色,以為他有什麽要緊話問:“您說。”


    “問問他,還要不要小夥計。你這口才,不去賣表可惜。”席蘭廷說。


    雲喬:“……”


    花錢送禮的人是她,小心翼翼討好的人也是她,為什麽最後受氣的還是她?


    七叔太難伺候了!


    早知道席家不給他過生日,雲喬昨日無論如何也要爽了程立,陪他。


    她能預料到,席蘭廷接下來會沒完沒了翻舊賬,大小姐就是這麽又嬌又作,非要把人折磨死。


    雲喬若不是有所求,真不想受這份罪。


    她這廂沉默才不到一分鍾,席蘭廷又開口了:“站在那裏罵我?”


    “七叔覺得自己做了什麽,如此招罵?”雲喬起了反抗暴君的心思。


    席蘭廷毫不要臉:“我這般公道坦蕩,憑什麽招罵?”


    “是是,七叔最善良不過,所以我也沒罵你,你別多疑。”雲喬道。


    席蘭廷斜睨她,眼神懶懶的,又有點冷意。


    雲喬又問他:“七叔,今天要不要補過生日?”


    席蘭廷聽了這話,索然無味。


    不是每一次錯過了,都可以彌補。而彌補得再好,也看得出痕跡。


    他心裏荒涼得厲害。


    一瞬間,千年歲月加身,他心裏沉重,身上也沉重。


    良久,他擺擺手:“懷表我收下了,迴去吧。”


    雲喬還要說什麽,聽到席蘭廷繼續道:“你拜佛很虔誠,佛感受到了,可以走了。”


    雲喬:“……”


    她當時心裏正在想:既然你叫我迴去,那我真迴去了,反正我佛也拜了,佛門也進了,心誠則靈。


    不成想,席蘭廷轉而說出這番話。


    她無數次以為,席蘭廷能猜透人心是因為他敏銳。現在看來,又好像不是那麽迴事。


    七叔真是太難捉摸了。


    雲喬短短十幾年的人生,第一次遇到席蘭廷這種性格的。她也算見過了世麵,將來遇到再難搞的人,她都可以淡然處之。


    迴去的時候,她不生氣,不惱火,隻是不停念經:“修行、修行。”和七叔相處,任何挫折都是一場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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