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蘭廷進來時,樓下正好一陣鑼鼓喧天。


    他踩著這般鼓聲,閑庭信步。


    目光在眾人臉上一掃,席蘭廷徑直走到了雲喬身邊。


    他低頭衝雲喬微微笑了笑,在她身側軟椅上坐了。


    再看席文潔時,他眸光清冷。


    “方才鬧什麽?”席蘭廷口吻閑淡,撩起長衫下擺,架起二郎腿。


    他穿得比所有人都厚,卻不見一點汗意。眾人熱得多多少少麵帶紅潮,獨他仍是冷白麵皮。


    他望向席文潔,目光似冰箭。


    “七叔,他們不要臉,私下裏約會……”席文潔居然有點結巴,“薑燕瑾他……”


    “他們三個人,來的也是大庭廣眾之下,怎麽就成了不要臉、私下約會?他們是你家奴才,任由你闖到他們的雅間叫罵?”席蘭廷不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


    他衝門口喊了聲,“席榮。”


    席榮低頭進來。


    “送十小姐迴督軍府,說她喝醉了大鬧戲院。問問大嫂,侄女要不要我幫著管教!”席蘭廷道。


    席文潔眼眶都紅了:“七叔,你拉偏架!”


    “你若再廢話一句,我便把今日種種告訴你爸爸。”席蘭廷幽靜眸子落在她臉上,帶著窒迫感。


    席文潔咬了下唇。


    她待要走,席蘭廷又喊住她:“迴來。”


    席文潔不敢不從,在她七叔跟前很慫。


    “向雲喬道歉。”席蘭廷說,“以後再讓我聽到你說半句雲喬閑話,別怪七叔不慈愛。”


    席文潔咬唇。


    薑氏兄妹屏住唿吸。


    不知為何,他們都感覺席蘭廷氣勢逼人。他直勾勾看著,似乎能把人心裏的顫栗都勾起來。


    讓人必須服從!


    席文潔也有此感,她甚至不知懼意從何而來,就是很害怕。


    故而,她恭恭敬敬對雲喬道:“對不起雲小姐,我不該那樣說你。”


    雲喬隻是輕輕頷首。


    席文潔隨著席榮離開了雅間,後知後覺心生不滿。


    她憑什麽道歉?


    席榮強行送她迴家,雖然她同學朋友們還在隔壁玩。


    督軍夫人聽人說席榮送了女兒迴來,有點詫異。


    席文潔瞧見了督軍夫人,頓時滾下淚,撲倒母親懷裏:“媽!”


    “這是怎麽了?”督軍夫人不禁詫異,“別哭了。”


    她尚未問席榮,也沒安慰席文潔幾句,副官通稟說,薑少來了。


    席文潔臉上露出了憎惡。


    “請他進來。”督軍夫人道,然後又問席榮,“這是怎麽迴事?”


    “薑少會跟您解釋。”席榮道,默默往旁邊站了站。


    薑燕瑾闊步進來。


    他給督軍夫人問了好,然後不看席文潔,開門見山把今日之事,都仔細說了說。


    “……我要請示我父母,夫人,是不是聯姻還沒定下,我就成了席家奴隸?我與妹妹、友人出門,光明正大聽戲,居然被誤會是私下裏勾勾搭搭。


    這不僅僅羞辱了我們,也玷辱了督軍府。我記得督軍也是提倡自由,不許買賣人口的。”薑燕瑾臉色嚴肅。


    督軍夫人:“……”


    她一時氣女兒任性,又氣薑燕瑾霸道,居然直接問上門。


    然而,她還不能發作,隻是安撫他:“這點小事,何必驚動家長?燕瑾啊,文潔她隻是吃醋。”


    她把事情簡單化小。


    “我來燕城好幾個月,隻見過十小姐兩次,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十小姐正眼都不曾看過我。


    夫人您也讓我別介意,還說聯姻未定,十小姐不是將我視為未婚夫,才傲慢無禮。既如此,怎麽又說她吃醋?


    在我看來,十小姐若不是毫無教養、性格跋扈,就是打心眼裏看不起我和薑氏。我相信您對女兒教導有方。


    如此說來,是薑氏和我讓您母女不滿意了。此事尚未定下,夫人和十小姐不滿意,何不早說?耽誤兩家時間。”薑燕瑾板著臉,言語不間斷,字字句句把督軍夫人問得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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