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樓是一方小天地。


    它有個偌大舞台,坐著白俄人樂隊;最漂亮的歌女,此刻正在登台演唱。


    舞台之下,一共六張圓桌。


    有兩張圓桌坐了人。


    雲喬和席蘭廷選了臨窗的,可以俯瞰整條街道。


    正值晚上八點,人流如織、車水馬龍。隔著玻璃窗,聽不見街上喧嘩,但繁華熱鬧可以窺見。


    侍者給他們端了酒水。


    席蘭廷麵前是一杯洋酒,而雲喬跟前是一個高腳杯,裏麵裝著甜絲絲度數不高的紅葡萄酒。


    “你酒量如何?”席蘭廷問雲喬。


    雲喬:“白酒能喝三兩,洋酒喝得不多,沒計算過。”


    “三兩白酒,不錯了。”他笑了笑,把自己麵前那杯威士忌遞給她,換走了她的紅葡萄酒。


    雲喬:“……”


    席蘭廷端起來,抿了一口,唇色被酒染得透亮。


    “看什麽?七叔是病人,喝不了烈酒。”席蘭廷理所當然,“以後,要養生了。”


    雲喬對他如此自覺,有點不太理解:“七叔受了什麽刺激?”


    “就是那些西藥,越吃越頻繁,效果越來越微弱。”他道,“再吃下去,真跟糖豆無疑。還不如自己注意幾分。”


    雲喬:“……”


    他們倆一邊喝酒,一邊閑聊。


    雲喬自當隻是出來消遣,故而一邊慢慢飲酒,一邊看台上歌舞。


    卻在此時,兩位女郎端了牌,朝他們走過來。


    對方說英語。


    女郎都是混血兒,一位黑頭發、湖藍色眼珠子,肌膚微黑緊致,一雙圓潤小臉,十分可愛;另一位紅發、黑眼睛,皮膚蒼白,笑容很淺。


    她們倆都沒戴麵具,是這地方服侍的。


    雲喬學英文還沒有到能聽懂地步,隻見席蘭廷與兩位女郎閑談。


    他問雲喬:“打牌,會嗎?”


    雲喬點點頭。


    她以前在香港學過打西洋牌。她這個人記憶力超群,學了幾次就打得很好。


    “會就好。”席蘭廷說,“發牌吧。”


    雲喬稀裏糊塗的,陪著七叔和兩位女郎打了大半夜的牌。


    他們說英文,一開始她幾乎聽不太懂。可她到底學了半年,一肚子書麵知識,慢慢就能和言語對上,偶然能聽懂幾句簡單的。


    直到晚上十一點,四樓客人越來越多,唿朋引伴很是吵鬧,席蘭廷才放下牌。


    他低聲問雲喬:“這兩位,你喜歡哪個?”


    雲喬被問得莫名其妙,還是迴答了他:“藍眼睛那個。”


    席蘭廷就衝藍眼睛那位招招手。


    他從懷裏掏出自己的名牌,遞了過去。藍眼睛的女孩子約莫二十出頭,比雲喬大幾歲,但性格活潑。


    她非常激動,再三向席蘭廷道謝,整個人都很雀躍歡喜。


    她又擁抱雲喬。


    “下周一見。”她如此道。


    這句雲喬聽懂了。


    席蘭廷頷首。


    出了電梯,她和席蘭廷走到了外麵,唿吸微暖的空氣,雲喬才問:“方才那女郎說下周一見,是嗎?”


    “嗯。”


    “下周一我們還要來打牌?”雲喬又問。


    席蘭廷有點疲倦,不經意打了個哈欠。他用手擋了擋,迴頭才對雲喬道:“不,她下周一是要見你。


    你不是一直學英文嗎?我瞧你看英文小說很流暢。你基礎打得不錯,應該請個老師,教你如何說話。”


    雲喬:“……”


    這正是她想做的,卻因為種種原因,她拖延著沒做。七叔卻替她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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