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沈棠訂了一份半熟芝士,犒勞自己連日來的辛苦。

    她惺惺作態,“莉姐,我能吃嗎?這熱量很高。”

    “你就別挖苦我。”莉姐也拿了一塊吃,去他的熱量。工作室所有人這幾天肉眼可見地消瘦。

    她也是。

    心力交瘁,半夜做夢都是怎麽跟樊玉撕。

    這段腥風血雨看似塵埃落定,誰知還會不會卷土重來。

    “棠棠,接下來什麽打算?”莉姐開始放縱自己,泡了兩杯咖啡,徹底將卡路裏拋之腦後。

    沈棠小口咬著半熟芝士,眼前好幾個畫麵重合,蔣城聿給她洗水果,蔣城聿給她去路對麵買半熟芝士,蔣城聿在常青酒店十八樓那間會議室對她說,棠棠,你到我這邊來。

    所有畫麵都是他。

    每一幕都有重影,然後慢慢消散。

    他的身影不見,眼前是莉姐,正看著她,問她有什麽打算。

    沈棠喝了一口咖啡掩飾剛才的走神,“你是經紀人,你問我什麽打算?”

    莉姐腦子糊塗,這段時間都是沈棠坐鎮殺敵,她差點忘了自己的本職工作。

    “你調整幾天,趙馳意那部《大夢初醒》月底開機。”

    沈棠最近沒關注別的娛樂消息,問:“男主和導演是誰?”

    莉姐:“還是周明謙和顧恆。”

    《那年初夏》這部劇估計沒播出的機會,從製片人陳南勁到配角樊一爍,這次被曝光得差不多,一個婚內出軌,對自己的父親和女兒二十年來不聞不問,一個片場打人。

    這部劇的出品方之一還是樊玉持股的公司。

    衛視和網絡平台近兩年不會冒風險買這部劇,還不知要壓倉到哪年。

    趙馳意的意思,《大夢初醒》就當補償周明謙和顧恆。

    這次輿論戰裏,不僅周明謙力挺她,顧恆也點讚了她的微博,明確表態。

    危難時刻見真情。

    莉姐手機震動不停,辦公室座機響鈴聲此起彼伏。

    她沒空接電話,讓助理接聽。

    無一例外,都是談合作。

    先前因為肖真橫加阻攔被解約的幾部劇,現在都找上門來,片酬加了五分之一。

    “真不要臉。”

    助理接過莉姐的話:“要臉對他們來說是奢侈品。”

    “嘴貧。”沈棠指指半熟芝士盒子,“罰你吃兩塊。”

    小助理頭搖得像高頻率撥浪鼓,她要美美美,拒絕甜食。

    沈棠蓋上盒子,跟莉姐說:“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接任何商務活動和劇本。”

    莉姐:“晾涼他們?還是等你水漲船高後再接?”以沈棠現在的熱度和話題度,不愁沒有資源。

    “我要退圈,這半年履行之前的合約。”

    “什麽?”莉姐睜大眼睛,原來她跟肖董說的退圈不是哄騙肖董。“你...你怎麽就要退圈了?”

    晴天霹靂,她無法接受。

    最艱難的時刻她們已經挺過去,還有什麽比前幾天更黑暗?

    要說這幾天鬧得口碑不怎麽樣,尤其被樊玉他們一家的粉絲各種黑,等過了這段時間,不會影響太大。

    “反正你本來就是踩著黑料紅起來的,多一點無所謂。”

    “就以樊玉的報複心裏,隻要我在圈子裏一天,但凡跟我沾邊的人,都要無辜遭殃,到時輿論可就真不可控了。”

    沈棠從包裏找出一張卡,“我退圈還有別的事要做。”

    她晃晃莉姐肩膀,“傻了?”

    莉姐了解沈棠的性子,決定的事沒有迴頭路,平時被她氣得要死,真要分開反而不是滋味。

    沈棠交代莉姐:“上海那套公寓送給你,有時間我們去過戶。北京這邊,我租的那個房子,園園說做夢都想要那個地段帶景觀露台的小窩,我跟房東聯係過,等他迴國我就買下來,送給園園的二十六歲生日禮物。用我私人賬上的現金,一次性支付給團隊裏每人三年的薪酬,跟著我這幾年也沒怎麽過好日子。”

    園園是小助理。

    “你這是幹什麽?你瘋了?”莉姐驚愕,感覺沈棠走了後,再也不迴來。

    “密碼你知道的那個。”沈棠將銀.行卡放莉姐辦公桌上,“沒瘋,我不缺錢,在倫敦時我窮得隻有錢,我不懂理財,交給了謝昀呈的公司理財,這些年過來早到了九位數。我現在一個人,要那麽多錢幹什麽。”

    “三年的工資我要,房子不能拿。”莉姐慚愧,“這幾年沒少罵你,拿那麽多工資都受之有愧。”

    沈棠笑,“終於等到你服軟檢討自己這天,不錯。”

    “你這人,

    沒心沒肺,還笑得出來。”莉姐別開臉,眼眶濕了。

    沈棠收起玩笑,“你罵我也是因為我不爭氣,給你房子是感謝你平時的照顧,每次我有應酬,不管多晚,你都在包間外等著,生怕我被灌醉。在我這裏,你等我的那些晚上,比一套房子珍貴。這五年,其實你都縱容著我,嘴上罵我,轉臉又忙著給我處理黑料。我接不到戲的那兩年,你從來沒想過不帶我,你說為了爺爺再堅持堅持,不會一直那麽倒黴。”

    莉姐眼眶開了閘,沒擋住來勢洶洶的眼淚。

    “沈棠你說你那麽煽情幹什麽!”

    她轉身找抽紙,視線被眼淚模糊,什麽都看不清,助理拿了紙巾盒遞給她。

    助理也跟著哭,她不舍得沈棠,剛畢業就給沈棠當助理,五年,比跟家人相處的時間都長。

    “棠姐,要不你帶我一塊退圈吧,我跟你去曼哈頓,還給你做助理,景觀房子我不要。”

    她擦著眼淚,“以後我們這個大家庭就散了,感覺生活都沒了意思,還有保鏢,也要再找雇主了嗎?”

    沈棠靠在桌沿上,笑著看哭成個淚人的助理,“你到底是哭我退圈,還是哭保鏢要離開?”

    助理:“......當然是不舍得你。”

    “我隻留他在身邊,以後還需要他保護我。”沈棠反手從桌上拿了墨鏡戴上,“園園,你根本不了解他這樣人的過去到底經曆過什麽,他才是不婚不育,無情無愛,醉生夢死。”

    她揉揉助理的腦袋,“住上你的景觀房,找個小哥哥戀愛,過你喜歡的日子。”

    “如果你們不舍得這個大家庭,不會讓你們失業,溫笛已經走出情傷,正打算找個團隊重迴娛樂圈,她的吸金能力比我強,你們跟她本來就熟悉,合作還省了磨合時間。以後還要麻煩你們幫我照顧溫笛。”

    莉姐突然想起,沈棠說的那句,“就算我在這個圈子待不下去,我也會用我所有的底牌,送你們所有人前程似錦,不會給你們添任何麻煩。”

    她還說,‘底牌是我自己’。

    那時她覺得沈棠太輕狂。

    “我約了人。”沈棠出門,跟溫笛約了見麵。

    溫笛以前去過海棠村,說以後錢足夠多時在海棠村買棟房子,不開心時就在露台上看大海。

    爺爺留給她的幾棟樓,開民宿那棟,她送給了沈哥,那是沈哥應得的,這些年他照顧爺爺比她多

    。

    民宿隔壁那棟,送給溫笛。

    隻有她跟爺爺住的那幾間,她留給自己。

    這幾天溫笛忙得不可開交,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樊玉的手段對付樊玉,除了找水軍,她自己也注冊小號下場。

    覺沒睡好,白天也感覺昏天黑地。

    “你幹嘛了,黑眼圈這麽重?”沈棠盯著溫笛眼睛看。

    溫笛雙手托腮,打個哈欠,“寫劇本,想劇情,吃你開的大西瓜,晝夜顛倒。”

    海棠村的房子,她不要,“讓沈哥開民宿的那間vip套房留給我住,隔壁那棟繼續租著,我當初就是跟你開開玩笑,你送我我一年也不知道去住幾天,空著浪費,租給人做生意多好。”

    她笑道:“留在那等我們倆老了去養老。”

    沈棠從來不想那麽遠,不知道老了會不會孑然一身。

    “上海的公寓送給了莉姐,我現在租的那套等買下來送給園園,以後有她們倆幫你,我也放心。”

    溫笛一副你瘋了的表情,“為了我,你送了兩套房子出去?”

    “一部分原因是感謝她們這五年對我的照顧。”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希望她們能好好對溫笛。

    “樊玉對我的恨會轉移到你身上,到時肯定要黑你。莉姐知道怎麽對付樊玉,這些年撕出了經驗。”

    兩套房子也不足以感謝溫笛,溫笛在編劇這行有天賦,老天爺賞飯吃,不管是改編還是原創的劇本格外搶手。

    當初她接不到戲時,溫笛低價賣劇本,合同裏唯一的要求是必須讓她出演,配角也行。

    後來她有了知名度,自己能接到戲,溫笛的劇本沒了附加條件,每個劇本的價格都接近八位數。

    “我累了,睡會兒。”沈棠趴在桌上。

    溫笛又累又困,也側趴下來。

    沒多時,兩人在包間睡著。

    窗外,城市的夜景透過窗映在她們臉上。

    ——

    家裏沉默了快有兩小時,儲肖悅和儲肖闊不時對望,眼神交流。

    到了暑期的尾巴,他們原本打算這周迴校,從不敢想吃瓜吃到了自己家,別墅也徹底塌掉。

    父親坐在客廳,麵前放著電腦,網頁是郵箱界麵。看似在看郵件,然而鼠標快半小時沒動。

    儲肖悅踢了哥哥一下,手指頭悄悄指

    向父親。

    儲肖闊懂妹妹的意思,他喝了半杯冰水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爸爸。”

    過了兩秒,“嗯?”

    儲嶽禮慢慢轉頭,“怎麽了?”

    龍鳳胎坐過來,儲肖闊瞬間有了大人樣子,兩手交握,表情嚴肅。

    而儲肖悅跪坐在地毯上,跟小時候那樣,趴在爸爸膝頭,仰著臉兩眼期期看著儲嶽禮。

    “爸爸,我們想跟您聊聊,隨意聊。”儲肖闊開口。

    儲嶽禮放下鼠標,笑笑,“打算寬慰爸爸?”

    “不是。”儲肖闊這麽說:“我覺得您不用我們安慰,就是想知道您的想法,或者說,不管您做什麽決定,我和妹妹都支持您。”

    這不是聊天的重點。

    他做個深唿吸,“我的想法是,如果您不能接受媽媽在婚前隱瞞了她已婚已育的事實,那您就痛快點離婚,對我媽來說也是一種解脫,您別覺得這麽做沒風度,我和妹妹絕對理解。”

    儲肖悅配合著:“我和哥哥都二十了,很快就要有我們自己的生活,不需要為我們勉強。不管您跟媽媽以後是不是生活在一起,不影響我們愛你們倆。”

    儲肖闊接著剛才沒說完的話:“如果您還愛媽媽,那就徹底放下這事,不要現在猶猶豫豫,以後再跟我媽鬧,對我媽來說也是折磨,您說呢?這事她不對,但我相信這二十五年她過得比我們想的痛苦惶恐。”

    儲嶽禮看著兩個孩子,一夜之間,流言蜚語讓他們倆長大。

    “我剛剛在想,我該怎麽寬慰你們。”他自責:“很抱歉,在你們這個敏感的年紀,讓你們遭受非議。”

    “沒關係沒關係,愛豆成了姐姐,比小說還魔幻。”

    夜深了,儲嶽禮讓兩個孩子先上樓睡覺。

    儲肖悅抱抱爸爸,“晚安。”

    儲嶽禮刮刮女兒鼻梁,“晚安。tomorrowisanotherday.”

    淩晨一點半,儲嶽禮在露台抽煙,院子裏有車進來,肖真連夜從國外趕迴來,他掐滅煙,迴屋。

    肖真在樓下洗手間收拾好妝容才上樓去找儲嶽禮,她站在臥室門口,腳步釘住,沒勇氣往前走。

    兩人遙遙相望。

    儲嶽禮不知道她今晚迴來,這些天她手機打不通,他通過她保鏢了解她狀態。

    肖真扶著門框,“我去樓下客房睡,迴來是怕兩個孩子想不開。”用力過猛,她指甲掐著門框時折斷。

    “對不起。”

    除此之外,她不知該說什麽。

    她知道,他不會主動提離婚。

    “我已經讓律師擬離婚協議,我什麽都不要,所有財產都歸孩子跟你,孩子這麽大了也沒什麽撫養權要爭取,沒財產分割爭議的話,離婚很快,你再忍忍。”

    儲嶽禮一步步走過來,離近了才看清她眼睛腫了,什麽化妝品都遮不住,這幾天還不知道哭過多少次。

    “為了一個婚內就有了異心的男人,你恨了這麽多年,報複了這麽多年,累不累?我跟兩個孩子都沒讓你放下過去。”

    肖真不敢看他,盯著自己斷了半截的指甲。

    “對不起,讓你被人看笑話。”

    她好不容易抬起手,抱了他一下,“對不起。”

    肖真也問自己累不累,累吧,恨著太累。

    可沒法不恨,她還在痛苦裏沒出來,他卻跟樊玉那麽快結婚生女,曾經她幻想的公開戀情沒有,盛大的婚禮沒有。

    什麽都沒有,隻剩傷痕累累的離婚證。

    而樊玉隻動動心思用點手段,就什麽都有。

    要怎麽心裏才能平衡,她不知道。

    她二十一歲有了棠棠,跟父親鬧翻,荒廢了學業,到頭來一無所有,那些荒唐,她多想是一個夢。

    肖真不想替自己辯解,這些年來,唯一做對的一件事就是嫁給儲嶽禮,在萬劫不複的深淵裏,還有一絲光亮。

    “對不起。”她再次道歉,鬆開他。

    在她轉身前,儲嶽禮手掌壓住她後背,“都過去了。”他說,“我早知道沈棠是你女兒。”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肖真震驚。

    “五年前,偶爾。”儲嶽禮不願迴想那麽多。

    那段日子對他來說痛苦不堪。

    他一直以為沈棠跟儲冉之間有矛盾,是沈棠因為肖真而遷怒針對儲冉。

    要不是這次沈棠身世曝光,他不知道肖真布局娛樂圈那麽多年,為了報複陳南勁,她一刻也沒放下過去。

    “既然報複了,放下吧。”

    肖真抓著他手臂,“儲冉推沈棠那個視頻,是你讓人放出去,犧牲了儲冉來為我掩護?”

    儲嶽禮靜靜看著她,不說話。

    就算生氣,還是不願她被她那個圈子的朋友背後看笑話。

    女兒說的對,他色令智昏了。

    他愧對侄女,想著要怎樣補償。

    誰知道當時那個視頻並沒有太多人去聲討儲冉,都忙著吃其他的瓜。

    儲冉說,想蹭個熱度都沒蹭上。

    ——

    新的一天,北京是個晴天。

    陳南勁迴到家直奔臥室的衣帽間,拿出行李箱收拾衣服。

    樊玉慌了神,故作鎮定,“你要幹什麽?”

    “到時律師會聯係你。”陳南勁隻帶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另一套房子裏平時很少住,基本沒衣服。

    “你要離婚?”樊玉臉色慘白,“這個時候了,你還真要跟我離婚?離婚了一諾怎麽辦?”

    “二十二了,又不是小孩,早到了戀愛的年紀。”

    “你想徹底毀了她?”樊玉將所有挽迴的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她跟陳南勁之間已經走到末路,可即便這樣,她還是不願放手。

    “她現在已經淪為別人的談資,我們要是再離婚,她就徹徹底底成為笑柄,你就不能為了女兒忍一忍?”

    陳南勁不再說話,心意已決。

    樊玉不跟他吵,這些日子的爭吵傷透了心,她離開臥室。

    沒多會兒,陳一諾進來。

    臉上盡是長途奔波後的疲憊,“爸爸。”

    陳南勁‘嗯’了聲,“你飛機上沒休息好,去睡會兒吧。”

    陳一諾挽著父親手臂,不給他收拾衣服,“爸爸,您要離開這個家了,我怎麽辦?為了我,您跟我媽好好冷靜冷靜行嗎?二十二年的夫妻情分,真的要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陳南勁看著女兒,“跟這次的事沒關係,她把我們一家的護照扔了的時候,就沒了可能。”

    “爸,護照......”

    陳南勁讓女兒打住,“不用多說,爸爸心裏有數。就算我跟你媽離婚,我還是你爸。”

    “可這個家再也不完整。”

    “棠棠一歲時家就沒了,沒什麽過不去的。”陳南勁拍拍女兒的手背,“別勸了,沒有可能再過下去。”

    陳一諾眼淚滑下來。

    陳南勁沒再看女兒,拉上行李箱拉鏈,拎著下樓去。

    ——

    中午十一點鍾,沈棠還沒起。

    昨晚跟溫笛在包間睡了一覺,之後又去喝酒。

    二十五年辛酸苦辣,沒因為喝醉而真的不見。

    莉姐給她發消息,晚上跟a運動牌高層有飯局,順便把原來的合同作廢,重新簽訂。

    為了感謝a品牌關鍵時刻的支持,接下來兩年她免費代言,退圈後不再參加任何商務活動,隻授權形象代言。

    還有條未讀手機短信,一個陌生的手機號,【棠棠,晚上有沒有空?爸爸想跟你見一麵。】

    沈棠沒迴,刪掉。

    她趴在枕頭上,忽然想念一個人。

    晚上六點,沈棠化了妝,如約赴宴。

    飯局定在常青酒店vip包間,跟上次和蔣城聿還有謝昀呈吃飯那個包間,隻有一牆之隔。

    服務員替她推開包間大門,偌大的餐桌上空無一人。

    窗邊,還有一張長形餐桌,坐著那個她中午時還想著的男人。

    包間門自動關上,所有聲音被關在門外。

    蔣城聿穿著正裝,領帶也係上。

    他起身,繞到她那側給她拉開餐椅。

    這段時間混混頓頓,她一時竟記不起來,上次見他是什麽時候。沈棠很快恢複常態,她莞爾,“不是說跟a品牌的高層吃飯?”

    蔣城聿迴到自己位子,“我投資了a品牌,所有流程走完大概要兩個月後,十一月份應該能披露信息。”

    桌上有蔣城聿給她準備的溫水,沈棠拿過來喝,內心早已陷入泥沼。

    他成了a品牌的大股東,而她是代言人,這可能是以後他們唯一的聯係。

    蔣城聿拆了餐巾布給她,從他手裏接過餐巾布,沈棠發現他的手表跟她現在戴的這塊是情侶表。

    蔣城聿看著她,“還是沒能在公共場合沒有顧忌的請你吃一次飯。”

    沈棠搖頭,“這樣挺好,安靜。”

    她低頭整理餐巾布,不看他。

    蔣家二公子除了不可一世,要是專注看誰,誰也招架不住。

    蔣城聿目光始終在她臉上,“等過段時間,熱度過去,我們去sz餐廳,你應該會喜歡那裏的夜景,有幾道菜也是你愛吃的。”

    沈棠抬頭看他一眼,“謝謝。我明天就飛上海,要處理點私事,月底進

    組,劇組也在上海。拍完這部劇,我就退圈去國外,以後應該也不會再來北京。”

    之後包間裏跟寒山的夜一樣,無盡清冷沉默。

    沉默冷了杯子裏的溫水。

    敲門聲和餐車的聲音割斷了兩人的無聲糾纏。

    都是沈棠喜歡的菜品。

    蔣城聿拿起公筷給她夾菜,“北京就沒一點值得你留戀的?”

    曾經有,最開始她不喜歡這個城市,因為陳南勁的家在這裏,她連房子都沒在這買。

    後來有了他,她也盼著來北京,盼著見他。

    沈棠:“現在沒了。”

    她不再看蔣城聿,他看她的眼神,在他們分手那晚有過,他恨不得看進她心裏去。

    一次次來求複合追她,對一貫高姿態的他來說,的確不容易。

    話說得這樣直白,蔣城聿沒有糾纏不休,“棠棠,冒昧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沈棠開始吃菜。

    美味佳肴,可舌尖失去了愛的能力。

    蔣城聿:“你保密學曆,到了倫敦後在哪所學校讀的中學都沒人知道,是為了保護寧寅其?”

    沈棠大方承認,“嗯。你沒見過他,你不知道他有多安靜,不喜歡跟媒體打交道,萬一曝光,肯定有狗仔蹲守他。”

    蔣城聿說:“我見過,gr跟肖寧集團合作的項目啟動儀式上見過。他還跟嚴賀禹打聽,國內是不是有個叫沈棠的明星,說是他校友。”

    沈棠愣了下,點了點頭。

    她問:“還有別的想問嗎?”

    “沒了。”蔣城聿跟她碰杯,“希望很多年後,我也有幸還在你心裏。”

    沈棠喝了那杯白水,水也能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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