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設大張旗鼓的年終考核不久就成為學校眾人矚目的焦點,同學們本就因臨近假期而迫切的心情,與此同時也一並兒的高漲起來,想必是因為在離校的時候,還能遭遇這場難得一見的校場比試吧!學校教學樓、宿舍、餐廳、禮堂。。。。。。幾乎所有存在建築的地方,其門前的宣傳欄都布滿著有關藝設年終考核的總體介紹。隻要走在路上,都會聽見一群人眉飛色舞的談論著這場聲勢浩大的比賽,同時好奇地關注著誰將會是下學期被送往漢堡美術學院的幸運兒!

    如今誰也不知道每屆到底能交換幾個過去,連教咱專業課的顧琪也不清楚,他隻是告訴我說:“芸芊你隻要自個兒想去,不用通過考核就成!”真就像百靈說的,考核尚未開始,咱這屆的目光就不由自主的投到我的身上了,不論是學生,還是老師們,大概他們都在想,芸芊這丫頭隻要依仗著省裏的關係,怎麽著都能霸一名額。聽完顧琪的話,我心裏短暫的遲疑,經百靈那女的一陣絮叨後,我真個是對這次出國的機會充滿著渴望,可當它不帶一絲焦灼的出現在我麵前時,我卻猶豫了,可能突然讓我覺得,夢想的實現比想象中來的“容易”了!我想了許久,笑著告訴顧琪:“我想去,想去的心不比誰差,可是,還得通過考核才行;就算是不願接受別人的好意也好,不想讓人家在背後說道也好;就隻想自個兒能好好的考一次,不論結果怎麽樣,我都會尊重學校的安排!”

    我能體會到聽完我這話,顧琪滿臉吃驚的心情,就連百靈知道後也一個勁兒的說我傻來著!罵就罵唄,咱就這破性子,你丫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敢情打從一開始你這女的就想著咱能從祁叔叔那兒整點便宜過來,才一個勁兒的把你那遠大的夢想往我這兒蹭吧,你丫還真是一有夠折騰的女的。

    木軒來找我的時候,我正待畫室裏聚精會神的描摹著眼前的一幅畫作。身旁散亂著各式各樣的幾何模型,沉思者半身的浮雕安靜的躺在畫室的角落裏,黑板上被詩意大發的同學填滿了文字,雖然平仄不均,卻也能品出些許氛圍,也都是些青春盎然的味道。木軒進來許久都沒說過話,僅是望著我神情呆滯,待他伸手過來撫我的臉蛋,才使我的意識迴歸過來,我略帶吃驚的抬起頭,看著木軒臉上少有的憂傷,半響不語。他慢慢的蹲下身子,細細的端詳了一下我的臉,小聲的說道:“這是怎麽了,咱芸芊曾經那麽好看的臉蛋,怎麽就出事兒了呢?”

    撫下木軒溫暖了我臉龐的手掌,笑著對他說:“什麽叫‘出事兒了’呀,敢情我這臉就跟毀了似的!放心吧,過段日子就沒事兒了。。。。。。”

    木軒打一開始就沒準備聽我說話,隻顧著將我的手緊緊的拽在他手心裏,很用力,分明感覺有點兒疼了,可第一次令我覺得像是無法逃開似的。我緊張的喚他的名字,看著木軒這會兒的表情,突然讓我很難過,我小聲地問他怎麽了?

    木軒的把頭壓得很低,緊接著他嘴裏發出些細小的聲音,我試圖想聽見,可是不論湊的有多近,始終沒能聽清。湊的近了,意外地嗅到木軒身上淡淡的清香,同樣是香草的味道,遲疑的舉動卻令我沒來得及在木軒抬起頭之前迴過身子,於是我倆四目相對,彼此間的距離近到隻要誰輕輕的動下身子,便能觸及唇角。。。。。。該是多麽尷尬的場麵呀,事後握著畫筆的手顫抖著就沒停歇過,乖乖!今兒個是怎麽了,違背平時的木軒,同樣意外的令我違背了對他唿喝的常規了!後來木軒跟我說了好多,甚至說道為剛才的舉動向我道歉,於是我滿臉吃驚的望著他;他說一直以來都沒能照顧好,覺得自個兒很沒用,於是我很無奈的不語;他說芸芊的臉蛋從來都很漂亮,哪怕是給毀了,在他心裏一樣是那麽好看,於是我會心的微笑。。。。。。在我為今兒個徒然變化的木軒表現絲絲感動的時候,他終於道出了來意。

    “芸芊姐,你真的很想出國嗎?”木軒問道。

    “幹嘛突然這麽問?”我笑著反問他。

    “可是,從來都沒聽你提過。。。。。。”他的聲音小了點。

    我轉過身子望了他一眼,緊接著繼續繪製手中的畫作,打趣地說道:“你真得檢討一下才行,咱倆最早認識,可直到最後你才想到來問我,就不覺得不好意思嗎!”

    “是這樣子嗎,還是,你一早就不願告訴我!”

    “恩?”

    “是芸芊姐老早就想著不讓我知道的,對吧!我就真的這麽討厭嗎,令你每時每刻都想著怎麽去逃離我的視線!”

    我略帶吃驚的側過臉望著他:“木軒,你說什麽呢。。。。。。”

    他沒有理會我,仍舊自顧自的說著:“上次去上海也是,這次出國也是!姐,我就問你一次,僅憑我對你的心,就不能讓你留下來嗎,真得什麽都不管不顧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手中的畫筆停滯在空中許久,都忘記了放下來,我小心的迴答他:“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木軒。。。。。。”說實在的,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第一次被木軒這小子迷亂了自己本來清晰的思緒。

    “姐,你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嗎,已經不敢奢求能從芸芊姐那兒得到什麽,可就連僅想留在身邊的理由,也一並兒給奪走了,叫我該如何是好呢!”木軒的眼裏擒滿了淚水,彼此沉默了許久,他接著說,“芸芊姐,全是我的錯,沒有能力保護好,才使得姐受盡委屈,才令得姐想著逃避吧;如果真的決定了,離開也許未嚐不是件好事兒。。。。。。”

    聽著木軒想要責備卻仍舊關懷備至的言語,使得我的內心短暫的疼痛了一下。他接著說道:“本想來安慰的,倒成了責罵了,對不起,芸芊;就不打擾了你!”

    說罷木軒轉過身去,我看著木軒邁出步子,內心突然無限的難過起來,於是我趕緊站起身子拉住他,拽得死死的,生怕晚一點兒,他就會徹徹底底的消失掉,消失在畫室的盡頭,消失在我以後漫長的生命裏。

    從來沒發覺原來木軒的手掌那麽大,大到哪怕我的雙手緊緊的拽著,都擔心著會握不住它。我小聲的開口了:“木軒,你沒有打擾,可是有些話你說的不對,讓我聽著難受。如果是因為未曾告訴過你有關我的未來,而導致你胡思亂想,在這裏,我向你道歉!”木軒主動的擒住了我的手,也使得我的心平複了下來,於是我接著說,“出國並不是為了逃離什麽,隻是我想試著去追尋,追尋長久以來掩埋在心底的那點兒悸動。其實或許現在連擁有它的機會都很是渺茫,可至少我不是因為你才做的決定,去上海也好,出國也好,都不是因為你祁木軒,知道嗎!不太願意看到你‘強詞奪理’的難過,看多了我受不了,我盡力在做一個不會犯錯的女孩子,不會傷及身邊朋友的女孩子,可是我一旦看到恍如你臉上那樣的表情就覺得自己好累。。。。。。太多的時候我都想著如你說的那樣,‘什麽都不管不顧,然後瀟灑地一走了之!’想著自私就自私唄,頂多讓你們丫罵個賊死,可總能讓自個兒落個清靜不是。。。。。。”

    “可你沒有!”木軒接過我的話,“打小我就知道,芸芊姐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兒,善良到連自個兒的愛情都能說舍棄就舍棄,想必連臉上的創傷,也是為了某些人而承受的吧!”

    “木軒?”我疑惑的望著他,“你怎麽會這樣想?”

    他的臉上短暫的苦笑,接著說:“打從你上次跟隨斐麗走的那天起,就突然整天跟她如影隨形,那個時候我就開始有所察覺,直到聽見你臉受傷的消息,就已經深信不疑了。我不清楚斐麗該是個什麽樣兒的女孩,可自從上次害得芸芊姐你進醫院後,我就不太喜歡她,她能對你做的事兒,又豈會隻是這些呢!”

    “。。。。。。是這樣嗎,你也這樣覺得嗎。。。。。。”我小聲的呢喃著。

    “咱不說她了!對不起,姐,都怪我剛才的話,使得本就傷痕累累的心上再度承起了壓力;要不然你揍我一頓怎樣!”木軒笑著說。

    我望著他的表情許久,終於展顏開來,還真就使勁兒的在他胸脯上掄了一拳頭,努著嘴巴笑道:“還別說,剛見你那會兒就想揮拳過去了,伸手過來碰我這臉蛋的時候就跟一魂兒似的,還以為碰一色狼呢,你丫還真得挨我這一下子!”

    叫這小子給耽擱得連畫畫的心思全沒了,越瞅著剛畫好的地方越不舒服,敢情擦掉重新來過得了!心裏想想,要是情感也能重新來過,我是否有勇氣義無反顧地守護住自己的愛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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