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地入口處,一條土路青草萋萋,馬蹄印淩亂,蜿蜒消失於密林深處。


    路旁樹蔭下,十餘條大漢圍坐地上正在閉目修煉,一位五十餘歲的中年人居中,其身材魁梧,方臉闊口。


    突然,中年人睜開雙眼,眼神如刀般盯著入口。


    感應到異兆,大漢們紛紛手按著兵器,一躍而起。


    中年人凝神傾聽片刻,沉聲道:“來人不在少數,勿要輕舉妄動。”


    大漢們鬆開兵器,悄無聲息地坐下了,他們動作齊整,明顯久經訓練。


    半晌,馬蹄聲大作,大隊人馬轉出山坳,出現在視野中,中年人緩緩而起,迎上前兩步。突然,他神色一變,這個表情變化稍縱即逝,他隨即滿麵賠笑,快步迎上前去大喊道:“大公子,大公子,在這裏竟然能遇見大公子您,莫不是太陽打西麵出來了?”


    大隊人馬來到近前,張大少上下打量了那人兩眼,哈哈笑道:“哈哈!你是那個……那個誰吧,哈哈!”


    中年人深施一禮,“小人宏圖山莊張奮勇,拜見大公子。”


    “哈哈!老張,憨子老張,本少記起來了,哈哈!你到此地作甚?”張大少笑道。


    “迴稟大公子,小人最近嘴裏淡出鳥來,因此來這兒打獵解解饞。”自稱做張奮勇的中年人再次深施一禮。


    “英雄所見略同啊,哈哈!”張大少笑道。


    禮多人不怪,張奮勇逐一對眾人深施一禮,其目光好似不經意間於葉二少身上多滯留了兩息。隨後,他提出晚上於龜背石大擺筵席招待大公子以及各位貴賓。


    張大少很滿意,遂答應了下來。


    “憨子老張爽直得像個石頭蛋子,他的宏圖山莊依附於咱們張氏,逢年過節都要到朝天城走動走動,因此見過二次。”張大少洋洋得意地同韓江介紹了一番,然後約好日落時分在龜背石會合,休息一晚,明天再去棒槌山遊玩。


    韓江早已迫不及待,他未搭話,伸手搶過硬弓和箭筒,然後忙忙似喪家之犬,急急如漏網之魚策馬衝進了道旁的密林中,護衛分出一半兒,護衛著張成鳳等人緊緊追趕而去。


    葉傳奇坐著馬車進了盆裏,放眼望去四下裏哪裏還有韓江的影子?車夫告訴他,說他們會在道上等著護衛們將獵物送來,裝滿車後即馬上送迴朝天城,以供貴人們嚐鮮。


    “嗷!”咆哮一聲,葉傳奇火燒屁股般躍下馬車,心急火燎地搶過弓箭和箭筒,運起草上飛輕功竄進了密林中。此次賭鬥事關那位娘的性命,無論如何都要贏了張大少,他要盡力而為。


    龜背石通體黝黑,長十丈,寬達六長,中間微微凸起,四邊微微低垂,石頭頂麵布滿了縱橫交錯的暗紅色花紋,遠遠看去仿佛巨龜背殼一般,因此得名。此處距離棒槌山還有十餘裏路程,因為四周較為空曠,所以前來遊玩的人們一般皆會選擇在這裏安營紮寨。


    龜背石頂部,一位高瘦黑袍老叟靜靜佇立,仿佛雕塑般眺望著棒槌山出神……


    “明日,隻要安穩度過明日,就不枉本尊攜門下精英遠赴萬裏潛入這朝天宗……”喃喃自語中,老叟驀地扭轉頭,眼神如鷹隼般銳利地盯著朝天城的方向,咬牙切齒道:“朝天宗,總有一天,本教會奪迴原本屬於我們的榮耀……”


    “教主。”一道殘影飛掠來到老叟身旁,正是那張奮勇,他躬身施禮啟稟道:“朝天宗張大少夥同葉二少率眾前來打秋圍,屬下見他們人手眾多,因此未加阻攔,並邀請其晚上露宿於此。”


    “他們都是何人?”老叟問道。


    “教主,張大少是朝天宗四長老張霹靂的長子,葉二少是五長老葉不亂的次子,二人合稱朝天二少賽孟嚐。屬下聽令於十五年前潛入朝天宗,創建了宏圖山莊這個小宗派,恰恰依附於張氏家族門下,因此同張大少見過二次。哼!什麽賽孟嚐,不過兩個草包罷了。”


    “張霹靂……張霹靂……”老叟眉頭緊皺,嘀咕了兩聲,問道:“老五,他們來了多少人?”


    “迴稟教主,看樣子應該有五位朝天宗供奉隨行護衛,六十餘護衛,五十餘下人。”


    “老五,你熟悉情況,說說你的看法。”老叟問道。


    “教主,此行深入朝天宗腹地,實乃兇險萬分,若是一旦暴露行跡,定會遭到朝天宗傾力圍殺,因此屬下認為咱們應該能忍則忍,爭取糊弄過今晚,待明早日出前采擷完絳陰草,即馬上離開。”


    “無妨,本尊來之前已經做了周密部署。”老叟擺擺手,說道:“絳陰草於白露節氣之日,太陽出山前采頡,藥效最佳,明天正是采頡的日子,可惱這些兔崽子前來搗亂……”


    沉吟半晌,老叟眼露殺機,猙獰道:“老五,通知門下,命所有人枕戈待旦,隨時聽候本尊號令。如果一切順利還則罷了,如果稍有閃失,咱們就擒下那兩個兔崽子當人質,此行無論如何都要將絳陰草收入囊中,縱使一路殺出朝天宗,也在所不惜。”


    張奮勇遵令,如飛而去。


    老叟抬頭遙望著棒槌山,滿麵崇拜和希翼,喃喃自語道:“您是上天饋贈鄙教的厚禮,鄙教複興指日可待,願您保佑我們邪陰教有一天殺迴朝天宗,一報八十年前的血海深仇……”


    密林中老樹盤根錯節,枝葉茂密青翠,一簇一簇的灌木叢恣意滋生,莫名的野花芬芳吐豔。


    葉傳奇張弓搭箭,屏著唿吸躡手躡腳前行,陽光經過枝葉裁剪,斑駁落到臉上。他已經如此搜尋了一個時辰,卻沒有看到一隻獵物。


    “娘的,都死哪兒去了?”他心急如焚,嘴中開始罵娘。


    對於這種情形,他早有心理準備,唉!命運對於自己來說,實屬一場萬惡不赦的惡作劇,如果將其比喻成丟色子賭大小,那麽自己可以選擇的選擇隻有一種,必將是---零。


    二隻蝴蝶翩翩起舞飛進了視野,葉傳奇欣喜地舉起弓箭瞄準,不過隨即意識到把它們算作獵物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他惱羞成怒,撲上去伸爪子將它們抓得零落草叢中。


    忽然,樹杈上響起了輕微的瑟索聲,葉傳奇抬眼看去,隻見一隻鬆鼠眯著眼,聳動著鼻子在樹杈上嗅來嗅去。這個雖然小了些,而且也不美味可口,不過絕對算得上獵物,他心裏樂開了花,急忙拉弓搭箭,瞄準,奮力射出。


    弓弦“砰!”發出一聲脆響,驚得鬆鼠警惕地四處張望,須臾後方恢複了常態。


    .葉傳奇趴伏在灌木叢後,心裏非常納悶,雖然以前沒有射過箭,可是剛才明明瞄得準準的,射不著也應該差不了多遠,怎麽迴事兒?再來,他又搭上一支箭,瞄準後射出,然後第三隻箭,第四隻箭……終於,箭壺空了……


    看著依舊在樹杈上嬉戲的鬆鼠,葉傳奇惱怒地咒罵道:“你娘的。”


    這一次終於驚動了鬆鼠,它轉身一甩尾巴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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