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學校後再次碰麵,傅雨和秦謠就開始規劃結婚的程序,先向學校提出申請,再到民政局去登記,然後舉行婚禮。製定出結婚的整體框架後,傅雨笑著說:“現在你總該明白我租房的用意了吧?”秦謠滿臉不屑地說:“早看出來了隻是沒給你捅破而已,你以為我是傻瓜?”傅雨知道自己現在和秦謠製定的這結婚框架還沒有堅實的基礎,如空中樓閣一樣孱弱。他在等著父親的消息,等著父親到成都去的談判成果。

    直到父親打電話過來,給他說自己已和秦家父母談妥,讓他和秦謠開始著手準備時,他懸著的心才算真正放了下來。第二天課後,兩個人商量著寫好申請,簽上各自的名字,交到學生處。學生處核實完他們的情況,一周後批準了他們的申請。

    傅雨又帶著秦謠去租下了那套房子。辭別中年男人後,秦謠問:“房租每月多少?”傅雨道:“六百。”秦謠點點頭:“六百,在動力區也就這樣,要在中央大街那邊,這房子恐怕得八百左右。”傅雨道:“將來房租我來出,我已跟我爸說好,以後每月我生活費一千。”秦謠接過話道:“再加上我每月的六百,到時生活費就不成問題了。”這些事情定下之後,他們開始著手準備婚禮。傅雨滿臉歉意地說:“小謠,這次恐怕要委屈你,咱們現在是在學校,婚禮隻能從簡,不能太過張揚。”秦謠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與你結婚,就圖你那婚禮?才不稀罕呢,庸俗。”傅雨說:“難得你這樣通情達理。”秦謠隻是甜甜地笑。

    在請客方麵,請好友這是兩個人的一致意見。關於請不請老師,秦謠和傅雨有過爭論。傅雨主張請,秦謠主張不請,理由是老師畢竟是老師,我們是學生,他們的身份決定了他們和我們在一起,是不會很融洽的。傅雨見她不同意,也就作罷。這天,秦謠給父親打電話,說自己和傅雨選定五一舉辦婚禮。父親道:“好,那我和你媽到時過去。”此時距離五一還有十多天。傅雨給家裏打電話,要了兩萬塊錢。課後,他們到學校周圍的賓館去看了看,選定在王子生態園賓館舉辦婚禮。結婚前三天,她們到海燕影樓去定製了一套婚紗。結婚前兩天,傅雨帶她到珠寶店裏買了枚婚戒。結婚前一天上午,秦家和傅家父母都已經趕了過來。兩個人到他們所住的賓館裏見過雙方父母,向他們說明了婚禮的籌備情況。

    晚上,秦謠又開始寫日記:明天,我就要與他舉行婚禮,我心中既好奇向往,又緊張害怕,這次婚禮雖然簡單樸素,但它卻會成為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迴憶,婚禮是女人一生中最幸福、最美好、也是最燦爛、最動人的時刻,婚禮後夫妻雙方就要攜手走在人生漫長的風雨路上,共同去分擔以後的困難險阻,共同去分享以後的歡樂甜蜜……

    寫完日記,她上床躺下,心中久久難以平靜。熄燈後,顧靈忍不住問:“秦姐,你明天就要結婚,現在你心裏是什麽樣的?”秦謠笑:“這個你別問,等你結婚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沈雪舒了口氣:“秦姐,你和傅雨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可當真是不容易啊。”秦謠也感歎道:“是呀,這當中的曲折,也隻有咱們才清楚。”這時她又想起聶倩,心裏蠻不是滋味。

    傅雨發來短信:你現在怎麽樣,我很激動。她迴複他:我也一樣。

    這一晚,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第二天早上起來,她就感到頭很痛,一摸額頭發燙。沈雪看出她的異樣,過來問她怎麽迴事。她說恐怕有點感冒。沈雪在櫃中找出一粒感康,讓她服下。草草吃過早飯,她同傅雨打車到海燕影樓去取婚紗。穿上婚紗照結婚照的時候,傅雨問:“你要不要上點妝?”她搖搖頭。傅雨見她精神不太好,於是問:“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她說:“昨晚沒睡好,有點感冒。”傅雨憐惜地看著她:“怎麽這麽不小心,把自己弄生病了啊?”她羞澀地笑了笑。

    傅雨看著她臉上的紅暈,禁不住心裏一動,說:“你連生病的樣子都這麽好看。”“瞎說什麽呀你?”她嗔怪他。“看到你臉上的紅暈,我便體會到人們形容女孩暈如桃花的妙處,我感覺你美麗得簡直像謠言一樣。”她瞪他一眼,道:“又在胡說,你見過謠言長得什麽樣?”他這才發覺失口,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照過結婚照,他們看看表,才九點多,到王子生態園賓館去時候尚早。於是,他們打車到他們的租屋裏。進屋坐下,傅雨給她倒了杯開水,然後猛然一拍腦袋:“看我這記性。”秦謠有些奇怪,問他:“你這一驚一乍的是幹什麽?”傅雨道:“我記著給你買藥,記著記著就忘了。”她撲哧一笑:“喝過藥了,要是等著你去給我買藥,那恐怕是沒指望的事。”傅雨看著她笑:“咱們馬上就要成為夫妻,你還說這樣的話。”秦謠聽到“夫妻”兩個字,無端地竟有些傷感,非常珍惜起婚禮舉行前的這幾個小時。待婚禮舉行後她便要麵對一種嶄新的生活,一個男人從此進入她的生活圈子。“你身體不舒服,就到臥室裏去躺一會兒,走的時候我叫你。”傅雨說。她含笑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說我能躺得住嗎?”傅雨笑了一下:“說得也是。”忽然,秦謠問:“如果不是遇見我,今天這新娘會不會是聶倩?”傅雨一愣,神情裏露出一絲不快:“幹嗎要問這問題?”她沒有迴答,而是說:“請你迴答我。”傅雨搖搖頭:“這個如果不存在。”“既然月下老人用紅繩把咱們拴在一起,既然咱們注定要結為夫妻,那咱們總會有機會見麵的,所以你不要亂立假設,如果存在那麽多假設,這世界豈不要亂套?”她驕橫地說:“我現在就假設這種如果存在,請你給我個答案。”傅雨爭辯道:“這種假設的前提不成立,所以假設也就沒有什麽意義。”她氣得眼圈紅紅的,簡直要哭。他看今天不迴答這個問題是不行的,因此道:“如果不是遇見你,這新娘可能是聶倩,但不是今天。”“為什麽?”她沒好氣地追問。“是明年的今天,因為聶倩比你小一歲。”她聽後心裏湧起一股濃濃的失望。她想要某個答案,但得到這答案後她又不滿意。她感覺自己挺矛盾的,簡直有些無理取鬧。在感覺自己矛盾和無理取鬧的同時,她又開始怨恨傅雨。

    時光在慢慢地流逝,秦謠無聊地坐著,傅雨凝神思考著什麽。

    看著他凝神思考的樣子,她心裏又有股強烈的愛。

    她曾聽人說過,男人凝神思考問題的樣子,是最易打動女孩的心,現在她有著深切的體會。

    秦謠低下頭,腦袋暈暈的。她現在希望時光能靜下來,永遠不要再走動。她覺得現在這一刻是最美好的,最令人心動的。此前有著太多難以撫平的創傷,此後有著太多不可琢磨的未知——過去是留在記憶中,未來是存於幻想裏,隻有現在才是真實麵對的。

    牆上的鍾滴滴答答地走著,仿佛在訴說著什麽。

    她忽然有種怪異的想法,鍾是世界上一切痛苦的根源,它把人推向明天,它把人推向死亡。她抬起頭,用手機給傅雨拍了張照片。頓時,傅雨凝神思考問題的樣子便在她手機屏上定格。她小心翼翼地將這張照片保存到文件夾裏,宛如珍藏一枚珍寶似的。

    窗外不知什麽時候下起細雨,淅淅瀝瀝的。傅雨在沉思,沒有發現,秦謠卻已注意到。她喜歡雨天,喜歡淒迷的雨,這雨讓她想起戴望舒的詩作名篇《雨巷》,想起那個結著愁怨的姑娘,想起《巴黎聖母院》中的女主角,那惆悵得令人心痛的美讓她有著強烈的向往,而強烈的向往又縹緲得像不著痕跡的夢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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