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裏,秦謠想著傅雨所說的那個問題,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知道傅雨是個優秀的男孩,對自己很好,現在自己也很愛他,沈雪也說過在當今這個浮躁的社會裏,遇到一份真愛很難得,但在大學裏結婚,她又感覺萬難接受……她對這個問題拿不定主意,想和父母探討,又覺得這問題有些太過於石破天驚,怕嚇著父母。因此,直到寒假結束時她也沒向父母開口。

    正月初五,高三時的好友、現在在蘇州文理大學新聞係讀書的唐靜來找她玩。她把這問題告訴了好友。唐靜聽後,看著她問:“那你打算怎麽辦?”她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唐靜皺著眉頭問:“那男生是怎麽向你提出這個問題的?”秦謠就把那天的情形講給她聽。

    唐靜聽後搖了搖頭:“小謠,我覺得那男生太兒戲,這結婚關係到一輩子,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要好好考慮一下。”秦謠仿佛找到知音般說:“你這話正說到我的心坎兒裏,我也是這麽覺得的。”緊接著,唐靜又問:“那你們相處了多長時間?”秦謠皺著眉頭估算了一下,道:“將近一年。”“將近一年你對他了解多少?”秦謠啞然。

    唐靜見她這樣,笑:“我們還太不成熟,我覺得現在你最好不要考慮這個問題。”秦謠默默地點點頭。

    開學時到冰城站,是傅雨在站台上接的她,坐在到校的公交車上,傅雨問:“你把那個問題考慮得怎麽樣了?”她搖搖頭:“不怎麽樣。”傅雨笑了笑:“我知道你會這樣迴答我的。”“為什麽?”“因為讓女孩考慮這個問題,本身就帶有一種威脅的味道,女孩往往是被動的。”傅雨說。

    她調皮地一笑:“那倒也未必。”他沒再說話,扭頭看著窗外。

    第二天中午吃飯時,她問傅雨:“你為什麽會有那樣的想法呢?”傅雨想了想:“既然現在學校已經允許大學生結婚,那有這種想法自然是很正常的,再說這也是我們的權利。”“我想聽一聽你的個人原因。”秦謠神情很嚴肅地看著他。

    聽到“個人原因”這幾個字,傅雨又想到了暑假那件事,內心禁不住有些激動:“誰不想和自己心愛的女孩在一起?”秦謠明白傅雨所說“在一起”的意思,臉不覺有些微紅。

    她禁不住又問:“你覺得我們現在成熟嗎,我們現在的肩膀能扛得起婚姻嗎?”傅雨被她問得一愣,想了想道:“這話其實也不能這麽說,國家既然製定法規允許男的二十二歲女的二十歲結婚,想必就已經考慮到這個問題——試想,如果國家不考慮實際情況,貿然出台一項法律,那不是要出亂子嗎?”秦謠無言。傅雨又道:“真的,你把這個問題好好考慮一下吧。”見秦謠不說話,他歎口氣說:“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擔憂,那些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但你也要反過來想一想,既然現在咱們是真心相愛,學校又允許結婚,那咱們結了婚,兩個人一起生活,很多事情處理起來豈不是更方便一些?”秦謠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敢確保你會愛我一輩子嗎?”傅雨不假思索地說:“我如果不敢確保愛你一輩子,那我何必要來與你商量結婚這件事?”秦謠有些為難:“我心裏很亂,真的,不知道該怎樣處理這件事。”說這話的時候,她又想起唐靜對自己的忠告。傅雨放下筷子,握住她的手,凝視著她:“知道嗎?自然界中有這樣兩種生物,一種離開另一種就無法生存,它們之間的關係,生物學家稱之為''共生''——我現在與你的關係就是''共生'',離開了你我就無法生存,真的小謠,我不能沒有你!”秦謠瞪大眼睛聽著他的話,傅雨鬆開她的手:“小謠,別的我也不想多說,你好好考慮一下我的話吧,你如果感覺我配不上你,那你現在就提出來,我以後絕不會再纏著你。”傅雨以退為進,說完之後,緊張地盯著她。秦謠想了想說:“那我考慮一下吧,但你也不要抱太大希望。”傅雨內心有些窩火,但表麵上依然說:“你隻要答應考慮,我就已經很高興了。”獨自一人時,秦謠一考慮到這問題就感覺它太出格,她弄不清楚傅雨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與自己結婚,到底是因為愛自己,還是因為他害怕自己將來某一天會離開他,或者他想裝扮成另類,抑或者他是渴望情欲,更或者……私下裏,她將這件事告訴沈雪,並向她說出了自己的顧慮。

    “他想在學校裏與你結婚?”沈雪感到很意外。

    秦謠點點頭,一臉難以決斷的迷茫:“是啊。”“這男生有點意思。”沈雪笑。

    秦謠皺起眉頭——這話不是她最想聽的,她甚至想沈雪刻薄傅雨幾句,比如說他異想天開等,這樣有助於自己下定迴絕他的決心。她感覺自己正處在邊緣地帶,稍有不慎,自己所麵臨的處境就會有很大的變化,同時她又有些恨自己,恨自己懦弱的性格,恨自己狠不起心腸來拒絕別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愛我,或者因為什麽別的……”她這樣說。她渴望聽到沈雪諸如此類的話,比如你也相信大學裏有真正的愛情?或者我不看好這個問題,這件事你應該仔細斟酌一下,更或者你與他拖上一段時間,讓他自己死心。但很快她失望起來,從沈雪口裏說出來的話完全脫離了她的預想。

    “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愛你的。”“為什麽?”“就憑他替你挨下的那一刀,我就敢下這樣的決斷。”她全身一震,神經被猛烈地刺激了一下。

    “我清楚你現在還受著聶倩那件事的影響,既覺得愧對聶倩,又對那男孩有種恐懼,害怕自己也遇人不淑。”秦謠心中不得不承認她對男孩的恐懼來源於兩部分——聶倩風波與袁逸事件。袁逸給她以打擊,聶倩給她以重擊。“男孩當中不排除有輕薄之徒,但大多數還是用情專一的。”沈雪輕輕地說。

    “他用情專一?”秦謠問,“他舍棄聶倩,這又怎麽解釋,我將來有一天會不會也被他拋棄?”她一口氣說出自己擔心的最本質的東西。“秦姐,我覺得你太較真。”沈雪歎了口氣,“在這茫茫人海中,誰敢確保一次就能找到自己真心所愛、可以攜手走完一生的人?如果遇到自己不愛的人,又不敢決斷,隻苦苦地維持著已名存實亡的感覺,那就是另一種悲劇!”秦謠默默地聽著,她認同沈雪的話,但心中又打不開那個死結。

    “在聶倩事件中,不光你,他也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你應該體諒他,如果他不是真心愛你,他是斷然不會和你提出這種要求的,他是不會為自己以後的生活招惹麻煩的,就如同你不會在自己身上係一顆炸彈一樣。”秦謠又無言了,覺得自己內心的堅持正被一點點瓦解,或許,所謂的堅持本身就是虛假的。

    “你真的愛他嗎?”沈雪看著她的眼睛問。

    她低下頭,害怕沈雪的目光會穿透自己的內心。

    “愛。”她老老實實地迴答。

    “既然你們彼此相愛,那結婚便是順理成章的事,現在條件允許,在學校裏結婚又有何不可?”她的心頓時亂得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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