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妖族樂園(三)


    人類煉氣士的塑形,妖族煉氣士的化形,皆是溫新暢想中自由基因初級階段。


    生產力發展到這一步,龍姑娘自然而然嚐試籍此解決人妖矛盾。龍塔世界社會實驗,龍姑娘基於六聖世界化形曆史提出了聖體概念,並降低塑形化形的門檻,希望塑形化形方法達到**的統一。人首蛇身似道字,遂被龍姑娘選作聖體原型,即不管人類也好,妖族也好,化形轉作聖體,才能最高效掌握靈氣。


    龍塔世界裏,人首蛇身是最高等級的化形,原因並非人首蛇身真的貼近大道,而是龍姑娘藏於幕後不斷加持力量,利誘煉氣士走向統一。另外,由於低門檻化形源於龍姑娘外來力量幹涉,龍塔世界煉氣士隻能被動調用龍姑娘的偉力,無法自由自在改變肉身形態,即隻懂使用工具不懂製造工具,所謂的化形全都是一次性的偽化形。


    因為種種原因,龍姑娘的聖體實驗久久無功,人妖矛盾仍舊無法本質緩解。


    有此舊事,龍姑娘理所當然看衰溫新未來暢想。


    然而,龍姑娘此來七星帝國,目的並非與溫新爭執道路優劣。


    溫新降臨象燕世界到今日才三百五十一年,龍姑娘初見溫新到現在更是僅有兩百二十年,於六聖世界來說,這丁點兒時間,隻能培養一名煉氣期煉氣士。反觀溫新,他領著七星帝國大跨步前進,克隆奪舍解決凡人長生難題,幻術武器鎮壓了三名頂級煉氣後期妖族煉氣士,這等成就,誰敢忽視?七星帝國現在或許不算什麽,可如果保持這樣指數冪級發展速度再前進三百年,那將是何等璀璨?


    龍姑娘頓時沒了自信。


    因為歎服溫新成就,龍姑娘也在龍塔世界嚐試性引入非靈氣力學,可惜發展並不樂觀。


    既然短時間內無法複製溫新的成就,那便外交結盟形式拉攏七星帝國。


    龍姑娘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做的。


    言語確定溫新態度,龍姑娘順勢邀請溫新:“你常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且戰爭的目的不是戰爭而是暴力協調矛盾。隨著時間流逝,世界意誌遏製越來越弱,待發現三名先鋒受挫,妖族必然揮軍殺來,再起硝煙。仇恨越積累越深,深到一定程度就形成了偏見,無法再理性分析問題根源。趁著你偏見未深,趁著你尚無切膚仇恨,我想請你前往妖族樂園轉一圈,瞧瞧我們妖族是如何生活的,瞧瞧我們妖族是否如長生教說的那樣殘暴,瞧瞧我們妖族能否與人類平起平坐?”


    溫新沒有莽撞答應。


    溫新揣摩其間利弊,七星帝國已然超越地球科技樹,溫新留在七星帝國,也隻能發揮一名普通領袖作用;龍姑娘實力高深莫測,遠在商幽幽之上,若欲斬殺溫新,溫新已經死了無數次,本次邀請應該沒有致命陰謀。判定沒有危險,那麽妖族樂園就非常值得一去,畢竟哪怕再無價值,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心念至此,溫新爽快迴答:“好。”


    龍姑娘的邀請,並非帶著溫新旅遊,而是建立龍塔世界到七星帝國的世界通道。自世界融合展現六千億顆恆星龐大世界,七星帝國宇宙探索技術直線上升,現已能輕鬆來往恆星係內各行星,考慮安全因素,溫新把龍塔世界降臨落地點選在距離恆星第五顆行星,此星質量是母親的三百倍,仿佛太陽係木星之於地球。第五顆行星生態環境惡劣,且距離母星數億公裏遠,或可遏製煉氣士突然襲擊。


    與溫新想象不同,世界通道的建立需要大量前期準備,唯有前期準備完畢才能像商幽幽那樣說開啟就開啟。或許商幽幽另有秘技,或許七星帝國蠻荒世界限製,足足耗費十年時間,龍塔世界才與七星帝國建立穩定的世界通道。


    繞路龍塔世界,溫新來到了六聖世界。


    六聖世界由六位妖聖聯合統治,每位妖聖都有各自的專屬轄區,似南蓋郡便是山聖的地盤。


    溫新踏足之處,是龍聖的轄區。


    龍聖真身是蛇妖,其治下也以蛇妖為主,漫山遍野都是各色蛇類特征妖怪。


    到了六聖世界,溫新才發現龍姑娘口中的妖,並非他想象中的妖。


    最令溫新驚奇的,蛇妖與蛇竟是兩個概念。


    蛇妖不喜歡蛇。


    蛇妖認為,蛇妖和蛇是兩個物種,是兩個截然不同概念。蛇妖尊崇蛇類祖源特征同時,卻又輕蔑看賤蛇的地位,將其視作非智慧生命的動物。雖然並非主流飲食,蛇肉、蛇酒、烤蛇、蛇膽,等等,卻都是法律允許的食材。龍聖轄區各郡,蛇的數量,非但沒有顯著增多,密度反而小於地球封建時代。


    蛇妖並未特殊化對待蛇。


    怎麽說呢,蛇妖對待蛇,類似人類對待猿猴。蛇妖承認與蛇同一祖源,卻又認為兩者早已分化為不同物種,蛇妖是蛇妖,蛇是蛇,不可同日而語。蛇之於蛇妖,仿佛猿猴之於人類,它的特權就是充當蛇妖煉氣士研發新法術的最可靠實驗材料。


    蛇是動物,蛇妖是智慧生命,兩者截然不同。


    蛇妖更願意接受其它祖源血脈的妖。


    動物是動物,妖族是妖族,這是溫新對六聖世界的第一印象。


    繼續調研妖族體製,蛇妖內部可細分四階層:凡妖、新妖、妖、真妖。


    是否匹配妖之稱號,條件是能否感應靈氣存在,也即是說,靈氣是妖物與動物的清晰分割線。象燕世界象州大陸時已經說過,低階煉氣士和低階煉氣士繁衍的後代,並不一定繼續延續煉氣士的輝煌。妖和妖繁衍的非煉氣士後代,明顯具備智慧生命特征卻又無法煉氣超脫,遂被稱作凡妖。因為煉氣士畢竟是少數且生育率地下,所以積年累月繁衍生存之後,凡妖成了社會的主流。


    新妖,則是指動物憑借靈氣妙法突破動物限製,煉氣修仙獲得了靈智。妖物輕賤動物,卻對動物煉氣非常寬容,彼若能夠跨出那關鍵一步,便是妖族認可的新妖。新妖由於剛剛超脫動物生涯,融入妖物社會時常常鬧笑話,常常被譏諷為暴發戶,但是再暴發戶也是能夠感應靈氣的煉氣士,所以地位天然高於凡妖。


    妖,與新妖概念相對,指妖與妖結合的下一代,或由凡妖僥幸感應靈氣進階的煉氣士。妖與凡妖,生於妖物社會且熟悉妖物社會價值觀,進階煉氣士之後自然而然融入妖族煉氣士群體,所以同等條件下,妖比新妖更容易得到主流社會的認可。


    真妖,則特指煉氣期及以上修為的大妖。


    溫新詢問為何單獨列出真妖,龍姑娘迴答說源遠流長,早在人類統治時代,就已誕生人與真人概念,所謂妖與真妖,即是人與真人衝突的殘留。因為煉氣期妖物數量較少,溫新暫時無法剖析妖與真妖分裂根源,幹脆略過此事,繼續調查妖族社會結構。


    或許因為妖族樂園是推翻人類統治而獨立的次級文明,妖族社會機構極似封建時代人類。


    凡妖、新妖、妖、真妖,都可泛稱為妖。


    追溯源頭,每位妖物始祖都是幸得天道垂憐的煉氣士,其智慧其資質,並不遜色人類。瞧那凡妖社會,有冶鐵的,有種田的,有砍柴的,有垂釣的,如果刻意忽略那些明顯的妖物特征,簡直是人類冷兵器時代的複現;如果刻意忽略非靈氣力學和靈氣力學對仙俠世界的衝擊,妖族樂園的發展絕不遜色人類為主的仙俠世界。


    最令溫新驚歎的,則是妖物之間的大包容。


    龍姑娘沒有說謊,妖族已然初步實現種族大平等,不管祖源是雞還是豬,都不允許被另一妖族刻意歧視。龍姑娘說這是因為妖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是溫新更願意相信靈氣也是生產力,靈氣矛盾取代了物種矛盾。妖之為妖,要麽自身天賦感應到靈氣,要麽祖遺世澤,皆是玄妙靈氣受益階層。然則,感應靈氣的煉氣士畢竟是少數,更多妖物是類似凡人的凡妖,為了潛意識鎮壓百分九十九數量的凡妖,為了確保煉氣士的超高地位,妖族自然而然選擇聯合:靈氣矛盾,壓過了種族矛盾。


    妖族之間,其實存在歧視,尤其是凡妖。


    凡妖彼此歧視同時又彼此自誇,蛇妖誇讚蛇妖優點,豬妖誇讚豬妖優點,狗妖指責牛妖的缺點,魚妖指責雞妖的缺點,越是同一階層,越是通過歧視別人來獲取可憐尊嚴。這並非煉氣士刻意引導,原因在於同一階層交流最多矛盾最多利益衝突最多,物種歧視和地域歧視是最便捷的發泄渠道。


    妖族煉氣士數量劣勢,天然不願意激化種族矛盾。


    有矛盾,內部處理,對外則一致態度。


    如此種種努力,種族平等是妖族樂園的政治正確,誰敢挑戰這條紅線,誰就是妄想顛覆六聖聯合統治秩序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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