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當得勝迴航的艦隊開進廣州灣時,碼頭上一字排開的九門禮炮同時雷鳴。九,單數最大的數,也是陽數的極數,多用附會帝王。所以九門炮每炮九鳴一共八一響,這是迎接天子的規格。而李明也身著朝服立於白起號艦首,一馬當先開了進來。


    “皇上,是皇上。”眼尖的人遠遠的就看到了白起號艦首上,朝服嚴謹的皇上。兩千年皇權的威嚴赫赫,讓水道兩岸上的人群都不由自主的低頭跪拜。


    “都站起來看看吧,看看這支在硝煙從未屈服的軍人,是他們用熱血守衛這片海疆的安寧,是他們用生命捍衛著國家的威嚴,是他們炮火告訴最兇狠的敵人,我們中國人,決不屈服,決不。”隨著李明的講話,兩岸百姓安靜了下來。他們隻聽見皇上繼續說道:“站起來,都站起來,挺直你們的脊梁。記住,從今天起,中國人站起來了――”


    “萬歲,萬歲,萬歲――”水道兩岸上的人群爆發出震震歡唿,他們揮舞著帽子、樹枝等一切能拿在手裏的東西,甚至有些年青人脫下了衣服拿起來揮舞。


    俘獲的亞力山大三世號和鷹號兩艘戰列艦開始入港,這可一萬四千噸的戰列艦呀,俄國毛子最選進的戰列艦呀,這麽大個的家夥都被俘虜呀。麵對龐大的戰列艦,所人有都心潮澎湃,當宣布開放戰艦供百姓參觀的那一刻,人們的情緒被徹底點燃。


    “太爺,您慢點。”年青人趕忙扶著被洶湧的人潮擠的東倒西歪的老太爺。都一大把年紀了擠到這來湊什麽熱鬧。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這可如何事好。自家老爹也是,把照看太爺的責任丟給他。自己卻擠到前麵去了……年青人一臉不爽的樣子。


    “慢不得,慢不得。”被擠的隻能隨人潮湧動的老太爺沒有注意到自家晚輩的臉色。隻是口中不停的說道:“聽說朝廷的艦隊就在廣州停三天就走。再慢怕是這輩子都沒機會上去了。”


    老太爺從來沒有感覺自己還如此有力氣,他和其它人一樣奮力的向前擠去,隻有身邊的年青人努力的攔著身邊的人潮,盡可能的保護著老太爺。


    即使事前已經考慮到可能是人山人海情況的廣州府衙,即使調動了全部的衙役來維持次序,依然無法讓整個碼頭變的有序起來,人民的大潮是擋不住的。還好有武警和地方駐軍,廣州知府一見情形可能失控,立刻請出武警參於維持次序。同時兩廣總兵也派出軍隊進入。但人還是太多了,整個廣州城此刻已經萬人空巷,就為了能登艦看上一眼,親手摸上一摸,年青的年老的全部來了……中國人真的太多呀。


    在人潮中的年青人最後還是沒能扶住老太爺,他們差點被人流給衝散了。被擠的丟掉拐杖的老太爺已經站立不穩,如果出個閃失摔倒在地,指不定就人群踩到腳下。年青人使勁全力的扶著已經隻能哼哼的老太爺,這時萬萬不能出事呀。還好。幾個五大三粗的軍人擠進人群將老太爺攙扶住。


    “老人家,這邊請。”然後圍成個圈朝外擠去,順便瞪了眼還茫然的年青人叫他跟上。


    “老了老了,真的是老了哦――”終於擠出來的老太爺長長的喘著氣。連忙謝過各位軍爺。


    “老人家,你不必跟年青人去擠,您可以從那邊上去。”為首的軍人指著另一條道路後。敬了個禮又再次擠進人群當中。這條路上人也很多,有被攙扶著的老人。有牽著娃娃的婦人,更多的則是學堂的學子。大家都一個個的有序著排著隊。


    老太爺巍巍顫顫走過了舷梯。終於登上白起號的甲板,他抬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高聳的艦橋。老太爺甩開年青人的手,這裏摸摸那裏碰碰,一臉樂嗬嗬的說著:“這可咱中國自己建造的軍艦呀,嗯嗯,果然厚實呀。”當他看到艦體被爆炸撕裂的鋼板,就憤恨的跺跺腳罵道:“這些俄國毛子亡我中華之心不死,真當該死。”


    “老人家小心些,這些都是戰鬥中被俄國人擊中還沒有修複的炮傷,還很鋒利。”身後一個沉穩的聲音傳來。


    “不妨事,不妨事。”老人家轉過來才發現,跟他說話的居然是皇上,當場就楞在那裏。皇上隻是拱了拱手,別的話也沒說,就向前走去,他身後的軍士個個肩膀金星閃耀。


    這時從炮台那邊大唿小叫的跑來一群孩子,有些還撞在皇上身上,皇上也隻是笑著扶著他們叫他們小心一些。最後老太爺看著皇上指著正在歡快奔跑的孩子說道:“所有艦上舷側和容易傷著人的地方都要派人著實看守。這些孩子可是中華的未來,朕可折損不起。”


    “太爺,剛剛那個是皇上嗎?為啥那些軍艦都停在遠海不開進來呀,這些都是海戰首功之艦更當開放於國人以振國威不是?幹嘛就隻開這一艘呀。”年青人上前問道。


    “是皇上,當然是皇上。沒想到老朽在行將就木之時能得見天顏,今生無憾。”剛剛來是一臉幸福模樣的老太爺轉手一個巴掌拍在年青人頭上:“你讀書讀傻了,你看看下麵這些人裏,要是讓他們都上來,萬一裏麵混著洋鬼子的奸細怎麽辦?國朝重器豈能輕示於人!”


    老太爺再迴頭找皇上時已經看不見皇上了,他在船上到處晃悠甚至還吃了一頓艦上的午飯,也沒能再看到皇上。最後隻好帶著沒能跟皇上說上話的遺憾於下午離艦而去。隻是他不知道,李明隻是在船上轉上一圈,露了個臉後就換上便裝上岸去了。


    此刻的李明站在一座大門前,門上匾額寫著安府。這裏正是安茜的家,一個早他曾經愛過卻從他生活中消失了的安茜的家。


    八年前他也曾站在這裏。他在這裏深情的唿喚著曾經愛人,八年前他也依稀聽到門內的愛人無奈的哭泣。但朱紅色的大門卻未能為他敞開。八年後的今天,他又來到這裏。大門洞開。卻是佳人不再。八年的時間過去了,時過竟遷早已是物是人非。正是應了那首古詩: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安伯父請起,朕著便衣而來就不行君臣之禮了。”李明在空中虛托一下,笑著的說:“八年前未能與伯父謀麵,實在是憾事呀。”


    “草民不敢。皇上日理萬機之餘能大駕光臨已是草民無上榮幸,還請皇上入寒舍歇息片刻。”安父畢恭畢敬的迴答,他不敢提到安茜,因為他不知道皇上來此到底何意。


    李明當仁不讓。大步跨入八年前未能蹋足之地。君臣各自落座,就著上茶的功夫寒暄幾句。李明不是那種好色之徒,如今安茜已經嫁為人婦,李明無心也不會強奪人所愛。這次之所以駕臨安府,一則是對八年前未能踏足而入的遺憾的補足,更是帶著目的而來。


    “朕駕臨廣州之時聽聞,安伯父的生意日漸艱難,好似本地商人有意避開伯父。如果真是如此,那問題怕是出在小侄身上了。伯父不必為此垂頭喪氣。小侄已經知會下麵,幾是朝廷定單裏有用的著安伯父的地方,定先優先采購安伯父的產品。安伯父要保重身體呀,如此遠在美國的安茜也能放心不少。”


    “生意起伏實屬平常。草民區區小事不敢勞動皇上大駕。隻是――小女已經兩年未曾來信了――”安父親長歎一口氣。


    “哦――安茜兩年沒寫信迴來了?”李明卻是一臉笑道:“人雖遠在美國,信件往來時日雖長,但實不該如此。這就是安茜的不是了。不過美國那邊時常有些消息會傳來,有時會有些安茜的消息。就在月初朕還收到一封提到安茜的消息。雖然生活算不是富貴,但也是衣食無憂。你那個外孫黃共和也是身體健壯。還請伯父放心呀。”


    安父突然跪下磕起頭來,卻是一句話不說。在他看來,皇上依然還關心著他的女兒,要不然身為皇帝怎麽會關心起遠在地球那頭一個無足輕重的他人之婦,有皇上的關心,想必安茜就算再苦日子總能過的下去。他隻能磕頭致謝,卻又無法說起這個謝字來。


    如果說李明迎楊棗兒為後,還心存可以納安茜為妃的設想,但在得知安茜嫁人之後,李明其實對安茜早已經沒有了想法。但要說對安茜沒有一些掛念也是不可能的,必竟安茜是他來這個世界的初戀情人。但身為皇帝也不至於昏庸到動用國家力量去關心一個曾經的戀人,李明關心的是身為美國最大的反朝廷“逆賊”黃興,他的一舉一動可能影響到美國最大華人組織致公堂對朝廷的看法,進而影響到朝廷在北美洲的戰略布局,那就不行了。黃興不同於孫文隻有理想和口號,黃興可是實實在在做事的人而且素有章法,如果不是黃興非要投身革命推翻他李明的話,李明更想將他收舊麾下,這樣的人是可以重用的。隻是黃興的革命意誌非常的堅定,無數次企圖拉攏都失敗了。李明當然可以將黃興鏟除但是沒有,說到底還是因為安茜的原因。


    “都說中國的菜色是南甜西鹹,廣東最頂級的菜式拿給北方人吃,人家就會說一定好吃嗎?反之亦然。同理呀,美國是一個移民國家,整個國家的曆史也就一百多年,但中國卻是一個有著五千年曆史底蘊的國家。適合美國的政治製度就一定適合中國嗎?”說完,李明拿出一張紙條放在桌上:“這是他們在美國的地址,好好跟你的女婿說說吧,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說完,李明起身而去。安父跪而送行,這次李明沒有讓他起身,一句話都沒說就走了。李明沒有迴行宮,出了安府轉了個身來到黃府。


    黃父沒有想到皇上會微服來訪,連忙迎駕。在黃府的李明顯的輕鬆多了,才進門就拉著黃父的手向他抱怨他的女兒、同時也是中華皇室長公主的黃玲,居然從外國迴來沒有給侄子侄女帶禮物。這讓他這個當爹的在孩子麵前很沒麵子呀。也許是黃家徹底擺脫了與黃興關係的原因,再也沒有身為叛逆家屬的擔憂吧。黃家熱情的招待的皇帝。李明也與黃父閑聊家長裏短。聊聊國內外大事,談談朝廷政策。更是借著此次海戰的大勝展望一下未來。之後李明在黃府用午膳,席間更是把酒言歡,一片其樂融融。


    可當李明從黃府帶著些許酒意返迴行宮休息,安父依然失神的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的望著門外的天空。


    楊棗兒入宮為後,安茜遠避美國成婚的消息傳來,所有與安家有生意來往的商家一時間全部停止了生意,安家的生意就如同斷線的風箏一樣一落千尺。如果不是還時不時的有黃家的定單和早些年存下的老本堅持著,安家早就已經凋零了。黃家。沒有因為出了一個叛亂的兒子而抄家,卻因為出了一個公主而飛黃騰達。而自己的安家,卻因為有了一個嫁給叛逆的女兒而門可羅雀。這個兒女親家卻淪落成為了如果普通商家一樣,隻有逢年過節才有來往。不過總算比別人還多一份兒女親家的情誼在,他總能從黃家多聽到一些朝廷的內幕,而黃家卻惋惜的告訴了他很多的關於皇後的事情。


    他也不是一個古板的父親,他從小就很注意培養女兒的獨立性,所以他也很尊重女兒的選擇。當年他知道女兒和朝中大將相互愛慕,他也曾為女兒高興。但當他知道那位朝中大將竟然就是當今皇上之後。他的態度立刻轉變過來。他不是不知道身為國丈的身份尊貴,他隻是單純的希望女兒能幸福,而不是向曆上許多皇後那樣最後獨自到白頭。


    都說宮女白頭閑話帝王,都說後宮爭鬥血雨腥飛。幾千年帝王史都證明了皇帝的後宮從來都是這樣,可在當今皇上這裏卻非如此。皇上後宮僅有後妃三人,而且各管一攤相處融洽。當今皇後也並非向史書裏說的那樣僅是一個關在籠子裏的金絲雀。反而時常巡視周邊學堂,更別提經常能返鄉省親。這一切都和曆史上的皇後截然不同。


    如果當初不是他語氣強硬的表示反對。如果女兒能強硬的打開大門,那麽當今皇後的一切都是他女兒的。他也將成為國丈受人尊崇,安家的日子也不會向今天這般捉襟見肘。但是事實沒有如果,門內門外的差別就是天壤之別。如果說他從來沒有懊悔過那是不存在的,隻是他從未表露出來,就算在自己的老妻麵前……


    安母不知道夫君與皇上談了什麽,隻知道皇上走後夫君就這麽出神的望著遠方,她不敢打擾夫君的思緒,生怕耽誤的了正事,以至於到了午飯都涼了她才小心的推了推夫君。


    “收拾收拾,我們過兩天就去美國吧。”安父迴過神來,拉著安母的手說:“一會飯後我就去黃家。咱們安家的生意已經慘淡如此,幹脆買於黃家還能換個好價錢。你嫁到安家後就忙裏忙的操心,最也沒出過廣州城,更別提遠足了。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剛好借著這次去美國探望女兒機會,咱們好好的到處看看,就當為夫答謝你這些年為安家的操勞吧――”


    說完,安父輕輕將老妻擁入懷裏,凝固的臉上也有了笑容。安母沒有說話,隻是這麽靠在夫君的懷裏,享受這片刻的溫存。


    下行到黃家的交涉很順利,黃家給了安父一個豐厚的價錢。第三天,黃父帶著從未出過遠門的老妻坐著遠洋的輪船前往美國。也就是同一天,完成了俘虜交接的中國海軍也結束了為期三天的海軍開放,在百姓的歡唿聲中或拖或拉著已經全部由中國海軍接手的俄國戰艦開向北方,他們將沿途在福州、廈門、泉州、寧波、杭州、上海等沿海城市繼續屬於中國海軍的勝利遊行,但受創過重急待修複的各艦將不再參於遊行,因為海軍下一步行動計劃已經進入日程,隻等這些軍艦修膳完畢之後就要開始了。而也在同一天,皇上結束了對廣州的巡視,悄然的坐著火車北上。


    然而在國際上,中俄海戰的結果引發了軒然大波。這支包括輔助船在內,總排水量高達近五十萬噸的,讓世界各國都心有餘悸的俄羅斯遠征艦隊,在航行了五個月後的這第一場也是唯一一場大戰後就全軍覆沒。新老共18艘戰列艦中,10艘沉沒、8艘被俘,14艘巡洋艦中7艘沉沒、4艘被俘、逃出戰場三艘中的二艘最終在班達齊亞俘,三位司令官一戰死一病亡一投降,龐大俄國海軍最後隻有一艘巡洋艦的朝著歐洲逃去。而僅有二十餘萬噸排水量的中國海軍,卻用一艘未沉的戰績,向世人宣告了中國海軍的崛起。


    中國海軍如此巨大的戰績帶來的局勢變化讓世界各國都翹首以待,然而中國卻用占領班達齊亞和提出國際水道這一文一武的行動讓世界再次陷入到對遠東局勢的擔憂和爭奪中。外交談判在世界各國首都中激烈的上演,各國對於此戰後的利益和政治述求正在小心的表達與爭取中。隻有中國如同二楞子般,不聽任何一方的調停,繼續著在班達齊亞的戰爭,大有一舉控製馬六甲海峽之意。但戰火也在經曆了五天之後全部結束,留守的三千俄國海陸軍官兵全部投降,在得到食物和健康的保證下,投入到了中國海軍對班達齊亞港的擴建和完善當中,隨著一船船的機械設備的運抵達,港口的修建進度也日漸快了起來。南洋的局勢因為中國的舉動變的再次危險起來,英國遠東艦隊已經開始了戰爭準備。


    中國人瘋了嗎?世界各國都不明白中國在幹什麽,隻有德皇威廉二世淡淡的說了句:中國和德國一樣,都在爭取一個陽光下的位置,但他們的運氣實在比德國好的太多了。


    隨著西伯利亞的天氣開始迴暖,隨著莊稼全部種了下去,中國海軍的號角剛剛停歇,陸軍的號角接著吹響。中國政府於4月26日下達了招集令,各地預備役開始集結並向北方移動,中俄陸上大戰要開始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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