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應該很缺人, 你如果跑掉了, 估計他會很頭疼。”“他拿到了異能許可證, 又在龍頭戰爭之中打響了港口黑手黨的名號, 接下來會有許多中小型的黑手黨投奔他, 那個時候文件會像是雪堆一樣埋掉他, 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呢。”太宰治聳了聳肩。“況且,喬喬你難道認為,森先生能夠束縛住我嗎?”當然不行, 這一點就連森鷗外自己也很清楚。喬書亞沒有直接迴答太宰治的疑問,而是緩緩道:“我向來覺得,父母不用考試就能生下孩子這一點很可怕。”“因為是自己的一部分,因為擁有自己的血脈,因為是從自己的肚子裏出來的,因為費盡心思將孩子養育成人……所以父母理應可以控製孩子的一切,這種觀念是不對的。”君臣父子的老舊觀念,早該隨著封建社會的破滅一同入土了。“孩子也有自己的人生,就算是廚子的兒子,也可以去做木匠,就算是企業家的兒子,也可以去當無國界醫生。”“港口黑手黨的預備幹部也可以當好人——”太宰治笑了起來。“你真有趣啊,喬喬。”“我也這麽覺得。”喬書亞理直氣壯地接受下了太宰治的誇讚。太宰治畢竟是個叛逃港黑的預備犯,不是說要叛逃就隨便叛逃的,在寵物店坐了一會兒後,便告辭了。在太宰治離開之前,喬書亞朝他揮了揮手,道:“記得幫我留一本織田作的簽名書。”太宰治擺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隨後便離開了。喬書亞坐在自己的搖椅上抿了口茶,等了一會也沒有第二個客人上門,最後無聊到提前關門,去街上逛逛了。龍頭戰爭結束後的橫濱顯得有些破敗蕭條,街道上的人們也十分稀少,恐怕要再過上一陣子才會恢複到往日的熱鬧了。因為澀澤龍彥鬧出來的事情,恐怕異能特務科還在頭疼怎麽寫報告。所以當喬書亞在咖啡店遇到阪口安吾時,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阪口安吾看上去發際線又往後退了不少,不過身上的氣質也越發地幹練了。“請問我可以坐在這裏嗎?”阪口安吾彬彬有禮地詢問道。喬書亞笑了笑,了然地迴複道:“沒問題,請吧。”很快,喬書亞點的蛋糕與卡布奇諾便被送上了桌,他先是品嚐了一下蛋糕,雖然沒有巧克力工廠的好吃,不過配合上咖啡倒也可以入口。他並不在意阪口安吾的欲言又止,很明顯,這個異能特務科的特工是有求於他,既然自己站在有利的一方,自然可以遊刃有餘。“喬書亞先生,澀澤龍彥是你解決掉的嗎?”過了一陣子,阪口安吾還是選擇了直截了當地詢問。“我以為你的異能力應該已經告訴了你答案?”喬書亞挑了挑眉,這麽迴複道。阪口安吾的異能力【墮落論】可以讓他讀取物品的記憶,隻需要在澀澤龍彥被擊倒的地方觸碰那些物體,應當就能看到當時發生的一切。喬書亞這番話幾乎已經明確地承認了的確就是他解決掉澀澤龍彥的事實。阪口安吾當然不止是來問這個的,關於澀澤龍彥的報告他已經編輯好提交上去了,此刻前來找喬書亞,是為了自己曾經在寵物店時見到的那些碎片。雖然記憶已經很模糊了,但是好在辻村深月幫他記下了不少關鍵詞。隻是那些關鍵詞透露出來的訊息讓阪口安吾有些不安,橫濱已經有一個‘荒霸吐’了,倘若再來一個不知底細的‘神明’……就算知道喬書亞對人類並沒有惡意,但無法掌控的力量總歸是令人警惕的。不過幸好喬書亞收養了中島敦、芥川銀與芥川龍之介,也在這場龍頭戰爭釀成大禍之前解決了事端,這證明了喬書亞也有弱點,這才讓阪口安吾決定冒險來探一探喬書亞的口風。畢竟一個站在人類一側的‘神明’,總歸是讓人安心的。“您覺得人類是一個怎樣的物種?”阪口安吾旁敲側擊。“很有趣哦。”喬書亞笑了起來,“貪婪與高潔,邪惡與正義,膽小與無畏,漆黑與純白,如此眾多的矛盾卻可以在人類之中契合地同時表現出來。”“所以,在離開之前,我會一直觀察下去的。”喬書亞站起身,在桌上放下了兩人份的錢,輕輕地拍了拍阪口安吾的肩膀:“不過我並不喜歡被監視的感覺——不要激怒我。”“相信我,你們不會想知道後果的,這是忠告。”阪口安吾僵坐在位置上,點的黑咖啡已經逐漸地變冷,在喬書亞靠近他時,那些原本已經模糊的記憶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雖然隨著喬書亞的離開而再次朦朧,但阪口安吾依然記得那來自於靈魂與血脈之中的臣服與傾慕感。身體仿佛就快要背叛理智向那個黑發的青年伏倒,想要親吻著他腳下的地麵頂禮膜拜,不過這股衝動很快便消失了,阪口安吾猛地扯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鏡,狠狠地揉捏著鼻梁兩側的穴道,刺激著自己混亂的大腦恢複清醒。喬書亞很危險,和身為荒霸吐載體的中原中也完全不同,隻要他願意,整個橫濱、不,是整個世界都會成為他的狂信徒。而喬書亞走出咖啡店後,難得地覺得無聊了起來。中島敦在照顧芥川銀和芥川龍之介,太宰治則要準備叛逃港黑,而織田作之助估計正在家裏趕稿,武裝偵探社認識喬書亞的隻有福澤諭吉。喬書亞摸了摸下巴,想著要不要幹脆上線福爾摩斯的馬甲,去把陀思妥耶夫斯基抓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