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寧挑了挑眉:“怎麽了?母親找我有什麽事麽?”

    冬雁抿唇一笑:“奴婢也不清楚。不過,太太吩咐了,請小姐現在就去落梅院。”說是不知道,可冬雁的眼裏卻滿是了然的笑意。

    葉清蘭心裏悄然一動,立刻猜到了會是什麽事情。

    葉清寧顯然也猜到了,什麽也沒說,隻點了點頭,然後隨著冬雁往外走。剛走出沒兩步,便停住了,轉頭說道:“十妹,你不跟我一起去麽?”她的心裏現在亂糟糟的,隻想找個人陪著自己。

    葉清蘭一本正經的笑道:“大伯母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單獨說,我去隻怕不太方便。”她若是跟著去,未免也太不識趣了。鄭氏不嫌她礙手礙腳才是怪事。

    葉清寧咬著嘴唇,也不說話,就這麽看著葉清蘭。

    她一向高傲,說不出什麽央求的話來。這樣的表示已經是極限了。

    葉清蘭心裏一軟,隻得舉手投降:“好吧,那我陪著你一起過去。不過,大伯母和你說話的時候,我可得迴避。”

    葉清寧的眼裏有了一絲笑意,嗯了一聲。

    葉清蘭衝崔婉歉然的笑道:“堂嫂,對不起,我可要失言了。”她本打算陪著崔婉一起帶著巧姐兒去園子裏玩的,現在得陪著葉清寧去落梅院了。

    崔婉絲毫不介意,笑著應道:“沒關係,我帶著巧姐兒去就行了。你們快些去落梅院吧,別讓婆婆等的急了。”雖然冬雁說的語焉不詳,可憑著崔婉的聰慧,自然能猜出事情的原委來。

    葉清寧和葉清蘭匆匆的出了沁芳園,一起走向落梅院。一路上,葉清寧很明顯的心不在焉,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葉清蘭悄悄扯了扯葉清寧的衣袖:“六姐,恭喜你了。”

    葉清寧有些忸怩的白了她一眼,小聲說道:“還不知道是不是那……那件事呢!”再落落大方的少女,一提到終身大事也沒了往日的鎮定自若。

    葉清蘭看在眼裏樂在心裏。自從巧姐兒周歲那天見過鄭君彥之後,葉清寧的心情就平靜了不少。再提起親事也不像以前那麽排斥了。看來已經完全接受了將要和鄭君彥定親的事實。

    她的直覺一向很準。鄭氏這麽急急的找葉清寧過去,要說的肯定是這件事。

    其實,葉清寧也有這個預感。隻是一想到定親,心裏就慌亂無措,頭腦一片空白。

    進了落梅院,早已等候多時的鄭氏含笑迎了過來。

    鄭氏平日裏總冷著一張臉,可今天卻容光煥發,唇角高高的上揚。見葉清蘭隨著葉清寧一起過來,竟也沒生氣,笑著招唿道:“來的正好,今天有新鮮的荔枝,正好嚐嚐鮮。”

    葉清蘭忙笑著應了。鄭氏心情如此之好,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

    荔枝碩大圓潤新鮮可口,十分好吃。葉清寧平日裏最愛吃荔枝,可今天卻沒了胃口,手中拿著一個荔枝,卻並未剝開,就這麽怔怔的握在手心裏。

    葉清蘭故意咳嗽一聲:“六姐,你不是最喜歡吃荔枝的麽?怎麽今天不吃了?”

    葉清寧迴過神來,嬌嗔的白了她一眼。明明知道她滿腹心事,竟還有閑心打趣她!

    葉清蘭忍住笑,剝了荔枝往口中送。這個時節吃到新鮮的荔枝可不是易事,趁著這機會多吃些解解饞。

    鄭氏親自剝了一個荔枝,笑著送到了葉清寧的手邊:“就快是有夫家的人了,今後可得端莊沉穩些才好。”

    葉清寧手一顫,白潤的荔枝頓時落到了裙擺上。她此刻哪裏還有心情顧及這些,期期艾艾的說道:“母親……”

    隻說了兩個字,俏臉便已經漲的通紅。

    鄭氏忍俊不禁的笑出聲來:“你舅舅舅母今天特地請了官媒來提親,約定好了五天之後就正式下聘定親。”想了這麽久的好事終於成真,鄭氏的心裏別提多暢快了。絲毫不避諱葉清蘭,便直直的將好消息說出了口。

    葉清寧一時反應不及,愣在當場。

    葉清蘭笑盈盈的說道:“恭喜六姐即將有個好夫婿,恭喜大伯母即將有個好女婿。”

    鄭氏心情極佳,聽這些話隻覺得分外入耳,難得的笑著打趣道:“蘭姐兒不用著急,等再過一兩年,就輪到你了。”

    葉清蘭隻得配合的做出嬌羞的樣子來配合鄭氏百年難得一見的幽默。心裏默默吐槽,她哪裏著急了。若是可以,她根本不想早早嫁人。

    葉清寧心潮澎湃,半晌都沒說話。

    鄭氏也是從少女過來的,自然能體諒葉清寧此刻複雜的心情,笑著說道:“等正式的定了親事,以後你就盡量別出府走動了。還有,盡量別和君彥見麵。”

    當下的婚俗習慣就是如此。定了親的少女也算是有了婆家,應該安心在閨閣裏待嫁,閑來無事做些繡活什麽的。不應該隨意的出府走動。定了親的未婚夫妻,更不能隨意的見麵。

    葉清寧點點頭應了,俏臉泛著紅暈,本就明豔的容貌更美的驚心動魄。

    鄭氏看著女兒嬌羞的樣子,心裏很是欣慰。顧熙年的事情總算是過去了,再過五天,葉清寧和鄭君彥定了親之後,這樁最大的心事也可以放下了。

    這個好消息迅速的在府裏傳了開來。不管各人心裏怎麽想,總之麵上都是一副高高興興的樣子。蔣氏特地喊了葉清寧過去叮囑了幾句,不外是些“定親了就要安心待嫁不要再隨意出府走動”之類的話。

    葉清寧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不少,恭敬的聽蔣氏訓話。

    葉清柔站在一旁,悄悄的用手攥緊了帕子,眼底掠過一絲濃濃的嫉妒。憑什麽葉清寧有這樣好的運氣,能有這樣一門親事?她哪點比葉清寧差了?

    李氏心裏雖也不是個滋味,麵上卻絲毫不露,笑著說道:“大嫂,這可是樁天大的喜事啊!恭喜寧姐兒了。”

    鄭氏心情實在太好,懶得和李氏勾心鬥角你來我往,笑著點了點頭。

    李氏又笑著誇讚了鄭君彥一通,直把鄭君彥誇讚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好聽話人人愛聽,鄭氏也不例外,笑容比往日燦爛的多。

    李氏話鋒一轉,陪笑道:“寧姐兒親事定了之後,就該輪著柔兒了。到時候可得請大嫂多多費心,替柔兒相看一門好親事。”說來說去,感情目的是這個。

    鄭氏也不是省油的燈,含笑應道:“兒女親事也得看緣分。隻要柔姐兒的緣分到了,自然不愁找不到好夫家。”

    李氏笑容微微一頓,旋即應道:“大嫂說的是。今後若有機會,還請大嫂出府做客的時候,把柔兒帶出去見見世麵。”鄭家一門顯赫,來往的也都是京城貴族世家。有機會在貴族女眷們麵前多亮相,自然是好事一樁。

    當著蔣氏的麵,鄭氏不好駁李氏的麵子,淡淡的笑著應了。

    妯娌兩個陪著蔣氏說話,葉清蘭自然沒有插嘴的機會,隻低聲的陪葉清寧說話。葉清寧一整個下午都暈暈乎乎的,到此刻才算平靜了下來。

    她就要定親了!她就要和鄭君彥定親了!

    心裏有絲甜意,有些酸澀,更多的卻是茫然無措。有些置身夢境的恍惚,周圍的說話聲是那樣的不真實,就像做夢一般……

    葉清蘭說了半天也不見葉清寧搭腔,忍不住笑著打趣:“六姐你可別心急,好日子還有五天才到呢!”

    葉清寧總算迴過神來,紅著臉啐了她一口:“別亂嚼舌頭,我什麽時候心急了。”她這是心慌意亂還差不多。

    葉清蘭抿唇笑了。

    葉清柔見她們兩個低聲說笑,無形的將自己排斥在外,心裏有些不痛快,故意湊了過來笑道:“六堂姐喜得良緣,恭喜恭喜!”

    葉清寧淡淡的應了一聲:“謝謝八堂妹了。”她可沒忘了葉清柔以前一直對鄭君彥有意的事情。以前她沒資格立場生氣,現在可不一樣了。要是葉清柔膽敢流露出半分異樣,她保準讓葉清柔難堪不可。

    好在葉清柔心裏雖然酸溜溜的,嘴上倒並沒說什麽過分的話。一場小風波消弭於無形。

    這一邊,蔣氏和鄭氏商量起下聘定親當日的具體細節問題。鄭氏早已有了盤算,將之前想好的一一說了出來,蔣氏聽著很周全,便也點頭同意了。

    等事情商議的差不多了,蔣氏忽的又想起一樁事情來:“對了,元緯身邊那兩個通房丫鬟可有動靜了麽?”

    鄭氏失笑:“這才半個月,哪有這麽快。”最快也得有兩個月才能有動靜。

    蔣氏這才察覺到自己太過急躁了,自嘲的笑道:“瞧瞧我,上了歲數,記性竟然這麽差了。”

    李氏搶著說道:“婆婆正當盛年,哪裏能當一個老字。說句冒犯的話,遠看著倒和我差不多大。”

    這大概是所有女人都拒絕不了的恭維。

    蔣氏口中嗔怪了幾句,眼底卻滿是笑意。

    鄭氏早已看慣了李氏拍馬逢迎的功夫,心裏微微一曬,腦中迅速的盤算起了五天後的定親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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