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蘭也沒力氣再解釋了,索性閉上嘴。

    顧惜玉是無心,顧熙年肯定是有意。她勢單力孤,說的再多也沒用。在別人眼裏看來就是欲蓋彌彰做賊心虛。反正顧熙年隻是故意戲弄她,絕不可能真的對她有什麽好感。要是鬧的過度了,到時候真正麻煩的可不是自己!

    果然,就在鄭夫人浮想聯翩之際,顧熙年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快些進去吃飯吧,我已經餓了。”

    鄭夫人點點頭,竟主動的拉起了葉清蘭的手,和藹的說道:“你剛才一定被嚇壞了吧!待會兒可要好好多吃些,補補身子壓壓驚。”邊說邊拉著葉清蘭往裏走,那態度別提多親切了。

    葉清蘭心裏暗暗叫苦,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下硬著頭皮往裏走。然後,把這筆賬都算到了顧熙年的頭上。

    他最好是別有把柄被她逮到,不然,哼哼,她一定不會讓他好過……

    剛坐下,就聽外麵響起了一陣腳步聲。一個略有些耳熟的聲音響了起來:“我來的真巧啊,正好蹭一頓午飯。”

    一個華服少年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很隨意的在顧熙年身邊坐下了。笑嘻嘻的和眾人一一打了招唿,然後,放肆的目光就肆意的落在了葉清蘭的俏臉上:“蘭兒……”在鄭夫人的目光下又改了口:“蘭表妹!”

    葉清蘭淺淺一笑,算是打過了招唿,然後便垂下了眼瞼。真是討厭什麽來什麽,這個顧永年又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鄭夫人笑著吩咐丫鬟們再擺一套幹淨的碗筷,邊笑道:“永年,你今兒個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了?”按著顧永年的性子,要麽就是唿朋引伴出去吃喝玩樂,難得留在府裏,就忙著哄祖母孫氏高興。到景馨園來的可是少之又少。

    顧永年嘻嘻一笑:“大伯母這是不歡迎我嗎?那可不成,反正我今天這頓飯是賴定了。”

    鄭夫人明知他別有用意,卻還是被逗樂了。也不好再多說什麽,隻招唿著各人多吃些。

    葉清蘭要是有胃口吃才是怪事。顧熙年倒還好些,就算威脅感和存在感強一些,畢竟還算含蓄,最多偶爾看自己一眼。可顧永年就放肆多了,滴溜溜的眼不停的瞄過來。簡直可以構成目光騷擾了。

    葉清蘭努力將心頭的火氣按捺下來,專注的低頭吃飯。

    鄭夫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心裏也覺得有幾分不自在。有心暗示幾句,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總得給顧永年留幾分顏麵吧!思來想去,也隻好按捺下來。

    在顧永年第十次盯著葉清蘭的俏臉不放的時候,顧熙年忽的說道:“七堂弟,你下午打算做什麽?”

    顧永年頓時來了精神:“今天天氣這麽好,待在府裏多無趣。不如去碧波湖,租一艘畫舫泛舟,聽聽曲兒喝喝酒多自在。”不等顧熙年有什麽反應,又殷勤的笑道:“堂妹和蘭表妹也一起去吧!”

    顧惜玉一聽到遊湖泛舟這幾個字,俏臉頓時白了。

    葉清蘭坐在她身邊,見她臉色不對勁,忙伸手握住她的略顯冰涼的手,低低的安撫道:“別怕,我們不去就是了。”

    顧永年兀自興致勃勃的說道:“人少不熱鬧,我再叫上幾個……”

    “也好,”顧熙年淡淡的接道:“不過,玉兒和蘭表妹還是別去了。”

    顧永年下意識的看了葉清蘭一眼,然後笑道:“要是不想見外人,那就我們幾個去好了。”說來說去,就是想讓葉清蘭一起去。

    葉清蘭擠出一絲笑容,婉言謝絕:“多謝好意,我身子虛弱,不宜出門。還是和惜玉表姐留在府裏好了。”

    顧永年眼珠一轉,立刻改口:“那好,我也留下陪你們。”

    ……

    葉清蘭求助的看向鄭夫人。其實,她多的是犀利的冷言冷語打發顧永年。可她現在是“溫婉端莊溫柔可人”的昌遠伯府十小姐,這樣表現才是最合情理的。

    鄭夫人也看不下去了,咳嗽一聲說道:“永年,你還是找朋友一起去遊湖泛舟好了。下午有錦織坊的人過來給玉兒和蘭姐兒量衣,就不用你作陪了。”

    鄭夫人這一發話,顧永年總算消停了,訕訕的住了嘴。

    耳根總算清靜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飯結束,顧永年卻還是不肯走,東拉西扯了半天。顧熙年終於有些不耐煩了,淡淡的說了句:“不是要去遊湖的嗎?現在走吧!”

    顧永年對這個堂兄還算有幾分敬畏,不情不願的跟著去了。

    兩人一走,氣氛陡然輕鬆了不少。

    鄭夫人略有些歉然的對葉清蘭說道:“永年自幼任性,若是說話有不到之處,你別放在心上。”

    葉清蘭微微一笑:“姨母嚴重了。”顧永年何止是任性,根本就是輕浮。哪有這麽大喇喇的邀請女孩子去遊湖的。要是傳出去,她的名聲也別要了。

    鄭夫人安撫了幾句,忽的話鋒一轉:“對了,之前沒來得及細問,現在有時間不妨細細說給我聽聽,上午到底是怎麽迴事,好好的你怎麽從秋千架上摔下來了?”

    鄭夫人重點想聽的當然不是這個,而是顧熙年為什麽會替她推秋千。

    這得去問顧熙年好吧,她哪裏猜得透他的心思。要是能料到他有這樣的舉動,她也不會被嚇成那樣了。

    葉清蘭神色自如的笑道:“惜玉表姐讓我坐上秋千,然後作畫。顧表哥大概是覺得丫鬟們力氣太小推不動秋千,所以才幫著推了幾把。隻可惜我這個人膽子小的很,秋千飛的太高,心裏便有些害怕。不知怎麽的就摔了下來。好在顧表哥離的近,及時救了我。不然我今天肯定摔的不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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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的輕描淡寫,態度十分鎮定,半分羞澀竊喜都沒有。

    鄭夫人何等世故精明,細細打量她的神色,自然能察覺到她對顧熙年根本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再想想顧熙年的性子,似乎也不太可能對一個稚嫩的黃毛丫頭生出興趣來……

    鄭夫人也說不出心裏到底是讚許還是失望更多些,暗暗歎口氣,便將話題扯了開去。

    過了一會兒,錦織坊的人來了。還是那個大掌櫃,領著幾個伶俐的夥計,還帶了不少嶄新的衣料和衣服款式樣板過來。

    但凡是女孩子,沒有不愛美的。顧惜玉看到一堆各色顏色質地不同的衣料,立刻來了精神,扯著葉清蘭一起過去翻看。兩人邊比較邊小聲討論什麽樣的衣料更好看更適合做衣裙,倒也樂在其中。

    掌櫃殷勤的把衣服款式樣板翻開,笑著說道:“這些都是新款式,還請夫人看看,看中了哪一種款式,隻管告訴小的一聲就行了。”

    鄭夫人嗯了一聲,隨意的翻開幾頁,漫不經心的笑道:“照著這些新款式,給她們兩個每人定製十件新衣。”

    每人十件,兩人就是二十件。這上麵的款式都是最新的,用的是最上好的料子,再加精致的手工,每件都不下三十兩。

    掌櫃的接了一大筆生意,心裏自然高興,態度越發恭敬。

    葉清蘭卻是一驚,忙推辭道:“姨母,惜玉表姐多做幾身新衣無妨,不過,我就不用這麽多了。做兩件就行了……”

    鄭夫人莞爾一笑:“好了,你不用為我省了。不過是幾件新衣,也花費不了多少銀子的。就這麽定了吧!”做慣了當家主母的人,說話根本不容忍拒絕。當時就拍板定了。

    葉清蘭卻之不恭,隻好領受了鄭夫人的好意。說起來,鄭夫人對她確實不錯。雖然來了還不到兩天,可吃喝穿用一律都比照顧惜玉,就連一眾丫鬟婆子對她也是恭恭敬敬,沒一個敢露出半絲輕蔑。

    當然,鄭夫人對她這麽好,也是有原因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和顧惜玉如此投緣,如果不是因為顧惜玉特別的喜歡親近她,隻怕她想進定國公府的大門都沒資格。

    錦織坊的人走了之後,鄭夫人又親自教她們兩個看賬本。

    顧惜玉對賬本絲毫不感興趣,勉強的聽了幾句,便神遊天外去了。葉清蘭倒是聽的興致勃勃。

    想在這裏更好的生活下去,就得適應這裏的生活方式。貴族女子們雖然不需要出門工作掙錢,可管理一大堆丫鬟婆子下人也夠忙的。身為當家主母,不需要事事親力親為。但是又要什麽都懂一些。看賬查賬就是其中最重要的一項。

    鄭夫人手裏拿的賬本,就是府中的日常開支流水賬。也就是所謂的公中賬本。至於各個院子裏的賬本或是個人私賬,自然不會隨便就拿出來。

    葉清蘭前世數學學的不錯,記性又好,聽鄭夫人說了一會兒便學會了怎麽看賬本。再細細留意賬本上所記的開支數目,不由得暗暗咋舌。

    維持一天日常基本開支,竟然就要上百兩之多。這還不包括人情來往送禮花費還有下人們的月錢開支。這一個月下來,得花多少銀錢啊!

    再換個方式來看這個問題,定國公府的資產也一定十分豐厚,才能撐得起這麽大的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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