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來日方長，明天繼續夜襲好了。簡晉剛離開，寢宮的門就被打開。黑衣衛的統領姓周，是賀明昭一手提拔起來的，進來看到賀明昭“昏迷”在地上，連忙對一起進來的太監總管道：“去叫胡太醫！”賀明昭身邊最受看重的太監姓張，原名張二，後來改名為張忠，大家都稱他為張總管。張總管今年三十多歲，是賀明昭出生那年進宮的，進宮的時候才八歲，又黑又小幹不了什麽活兒。當時麗嬪已經失勢，她宮裏有門路的太監宮女紛紛找關係離開，需要補一些伺候的人，負責這事兒的人就把八歲的張二連同其他一些歪瓜裂棗一起送到了麗嬪宮裏。在皇宮裏混久了的宮女太監，都習慣捧高踩低，張二那時候年紀小，倒還存著一份赤子之心，更別說他進宮之前，他娘正好給他生了個弟弟。見賀明昭一個小嬰兒被麗嬪扔在一邊沒人看管，他心裏同情，就一直照顧著賀明昭。他隻是個最低等的太監，平日裏有很多活兒要做，其實對賀明昭照顧的也不多，最多也不過就是看賀明昭餓得直哭偷偷給口飯吃，給的還是他們太監吃的飯。後來賀明昭被送去黑衣衛，他也被調到了別處，在禦膳房當差。他本以為他會一輩子待在禦膳房做個洗菜太監，沒想到後來賀明昭得勢，他越來越受重用，竟然一路做到了太監總管。張總管和周統領一樣，對賀明昭忠心耿耿，忙道：“我早就讓人去叫胡太醫了，也該來了！”賀明昭一犯病，他就讓人去找胡太醫了，隻是胡太醫今兒個正好離了宮，來得也就慢一些。至於找別的太醫……陛下的身體狀況，是不能讓人知道的。五年前陛下被人追殺，九死一生，黑衣衛找了好久才把人找到，那之後，陛下的身體就一直不太好。他很小的時候就開始有的頭疼的毛病愈發嚴重，還夜不能寐時不時犯瘋病，這幾年竟是硬生生熬空了身體。這事兒不能讓外麵的人知道。等了沒多久，胡太醫就匆匆來了。張總管已經讓人將賀明昭搬到了床上，胡太醫剛來，就讓胡太醫進去診治：“快給陛下看看！”“陛下怎麽了？”胡太醫問。“陛下今日犯病了，犯病之後就暈了過去。”張總管道，麵露焦急。以往賀明昭犯病，最後雖然會精疲力盡，但並不會這樣昏迷過去全無動靜。胡太醫上前給賀明昭把脈，片刻之後便道：“陛下應該是太累昏睡了過去，這對他來說是好事，能讓他得片刻安寧，隻是陛下的情況……”胡太醫沒把話說全，但不管是張總管還是周統領，都知道想說說什麽。賀明昭常年無法安睡，還頭痛欲裂，身體越來越差，再這麽下去，時日無多。能讓人安眠的藥物有很多，可惜對他們陛下都沒用，現在陛下昏睡過去，確實是好事。賀明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亮了。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好，就連頭都像是不疼了。“陛下。”張總管叫了一聲。“水。”賀明昭道。溫水被端上來，賀明昭喝了幾口，頓時清醒很多，而這一清醒，他突然就想起來自己之前做的夢。他夢到自己犯病之時，簡晉來了，不僅如此，簡晉還抱住了他……賀明昭難得放鬆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那夢的開頭不錯，後麵卻不怎麽樣，在夢裏，他對簡晉動手動腳，簡晉卻一直在拒絕。“陛下，胡太醫開了藥，已經熬好了，一直溫著。”張總管道。賀明昭道：“端上來。”藥很快就被端了上來，賀明昭一口喝盡，又問：“簡晉人呢？”“簡大人還在偏殿，等候陛下召見。”張總管道。賀明昭對簡晉另眼相待，他便也對簡晉多關注了幾分，天亮之前還特地問過簡晉的情況。“讓他出宮。”賀明昭道。他身為帝王，在夢裏竟向人邀寵，還沒成功被人一再拒絕……賀明昭怎麽都想不到，自己竟然會做出這樣的夢來，夢裏的他簡直就是不要臉。他很想見簡晉，但想到夢裏的種種，又不敢見了。讓簡晉離開，這對他好，對簡晉更好。這世上想要他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偏偏用不著這些人出手，他就已經要死了，等他死後，他身邊的人，恐怕都會被清算。他昨天做事有些衝動了。簡晉想要過好，最好還是離他遠遠的。這麽想著，賀明昭又道：“送他出去之前，給他潑點血，讓他看起來慘一點。”“陛下！”張總管皺眉，陛下要是這麽做，怕是很快，京中就要流傳開陛下毆打探花的消息了！這對陛下的名聲有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