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兔隻想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卻總是被這對聒噪的父子倆給吵醒。他勉強睜開了沉重的眼皮,王伯煜立馬湊了過來,平日裏脫口成章的王總如今卻隻會笨嘴拙舌的說著:“小兔,你疼得厲害了咬我吧,千萬別哭,會刺激傷口疼。”


    海兔很想笑,他現在連哭的力氣都沒有,哪有力氣去咬他。他張了張嘴,用很微弱的聲音喊“伯煜”。


    “你想要什麽嗎?你說!”


    “海寶,是你的兒子,如果,我死了,好好,照顧他。”


    海兔的聲音幾乎就是一團氣息在爆破,這讓王伯煜很艱難才辨認出來。王伯煜胸頭一團火在燃燒,他冷著一張臉說道:“你要是敢死,我就敢把他丟進孤兒院,你知道憑我的力量能做得到。”他在故意激怒海兔,讓對方無法放心,也就隻能揚起鬥誌求生。


    海兔如果不是疼得沒力氣的話,他早就跳起來踹王伯煜一腳了。他心想,好你個沒良心的王大頭,我信任你才弄了個“臨終托孤”,你這諸葛亮還不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吧,還敢撂挑子,等我身子好了,非揍死你不可。


    單細胞生物海兔懷揣著對王伯煜的怒火,再次昏死過去,這次主要是被氣昏的。搜救星船是等級最高的,速度非常快,一迴到航空港,立刻打開特殊通道,將海兔等人送到條件最好的中央醫院搶救。許多媒體都采取了追蹤報道,可惜沒有得到遇難者的名單,中央醫院他們也不敢闖。


    海兔等人受到的主要是射線汙染,是很難扭轉的一種傷害,隻能慢慢治療,修複傷口。別的人都隻是表麵傷害,而海兔,不僅表皮損傷高達百分之七十,五髒六腑都收到了不同程度的震蕩,已經有了裂痕。


    王伯煜活動關係,請了醫術最好的醫生來主刀,給海兔做手術。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王伯煜就守在外麵,默默地祈禱諸天神佛保佑海兔度過這一劫。一旁的小護士急得團團轉,可是不聽話的病人就是不願意跟她迴房治療,她隻好在走廊上給王伯煜抹藥,包紮傷口。


    手術室的燈驟然滅了,王伯煜的心猛地一跳,急忙走上前去,焦急地問道:“醫生,病人的情況怎麽樣?”


    “不負所托。”醫生語帶笑意,他走出來之後,助手們將海兔推了出來,送往無菌病房。那裏麵是完全無菌的環境,雖然海兔的命已經搶救迴來了,可是他身上的傷口很容易感染,必須好好看護。


    王伯煜隔著玻璃窗,看著病房裏的海兔胸口一起一伏,終於安了心,緊繃的心弦鬆了下來,使得他一個踉蹌,多虧了身旁的護士扶了他一把。


    “王先生,您現在可以跟我迴病房休養了吧?我們江醫生的醫術可好了,你在這裏也沒什麽用。現在你隻能幹看著,還不如早點兒把傷養好,才能照顧裏邊的那位先生啊。”護士小姐好言相勸,王伯煜也聽了進去。


    “麻煩你了。”他抿著嘴說道。


    “不客氣。”護士小姐粲然一笑,露出兩顆俏皮的虎牙。海兔一個人躺在無菌病房裏,麻藥的效果也需要過一段時間才會消退。他身邊的儀器顯示他的身體指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好轉,與之相對的,他自身仿佛脫了水的幹屍一般,越來越幹癟,肌膚都沒了以往的飽滿瑩潤。


    等到王伯煜瞞著護士,半夜再次悄悄來探望海兔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場麵。他摸著玻璃窗,歎了口氣說道:“親愛的,你還打算給我製造多少個噩夢啊……”


    一開始看到如此幹癟的僵屍兔,饒是心誌堅定如王伯煜都嚇了一跳。畢竟科技越來越發達,無神論就越發的甚囂塵上,王伯煜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曾經都是不信的。不過看久了,驚嚇漸漸退去,對海兔的心疼占了上風,還要認命地給老婆收拾爛攤子。


    王伯煜穿上了無菌服,進了病房內,喂海兔喝水,隻是昏睡中的海兔根本喝不進去。沒辦法,他隻能用嘴含著,渡給對方。海兔原本瑩潤飽滿的嘴唇此時幹枯的和樹皮一般,都是死皮。反複喂了一杯水之後,海兔缺水的症狀並沒有好轉。


    王伯煜靈機一動:“或許小兔缺的不是普通的水,而是鹽水,畢竟他以前是在海中生活的,如果受了傷,也是在那樣環境中養傷。”不管此想法是否正確,王伯煜還是決心一試。不管如何,今晚一定要將海兔的事情遮掩過去,不然引發的騷動不可估量。他摸著下巴,不然將海兔的情況歸為醫學上無法解釋的怪病如何?反正某些人身上出現的神奇症狀,連科學也無法解釋清楚。


    醫院內鹽水是有的,雖然濃度和海水不一樣,但是聊勝於無,王伯煜拿了幾瓶備用。


    重新迴到海兔的身邊,王伯煜繼續占便宜,以口渡水。然而這次和上次不同的是,海兔仿佛有意識一般,主動搶奪王伯煜口中的鹽水。憑他現在這副容貌,真和那木乃伊重生差不多,也就王伯煜還溫柔的說道:“別急,還有很多,慢慢來,小心嗆到。”


    海兔的本能驅使著他爭奪鹽水,不經意就弄撒了許多。無色的鹽水順著海兔的嘴角、臉頰,流到了脖子裏。鹽水滑過的地方,全部消失殆盡,不留一絲痕跡。而吸收了水分的肌膚,重新變得飽滿起來。


    王伯煜假咳了一聲,對著昏睡中的海兔說:“小兔,我這次是為了幫你,冒犯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他沒想到自己還有潛在的話癆基因,不由嘿嘿一笑。


    他將蓋在海兔身上的被子掀開,輕柔地脫掉他身上的病號服,海兔前半身受傷麵積比較小,如今隻是有些幹癟,王伯煜避開那些傷口,將鹽水均勻的抹在他的肌膚上,見效很快,抹得越多,恢複的就越好。


    至於後半身,王伯煜沒敢動,就算知道他現在缺水,也不能不管不顧的直接倒在傷口上,那滋味一定很疼。海兔的後背是直麵那些宇宙射線的,現在根本就沒有一塊好肉。王伯煜重點把海兔露在外麵的手和臉給補足了水分,免得被外人看出破綻,至於別的地方,還是等海兔清醒過來之後問問他再行事吧。


    忙活了半晌,王伯煜鬆了口氣,給海兔蓋上被子,悄悄離開了。


    麻醉藥的藥效過了之後,海兔是被疼醒的,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躺在病房裏。病房的天花板是一個微控電視,現在正在播放舒緩的音樂。給重症患者住的房間都不會播放搞笑類的節目,免得病人笑得太誇張,把傷口給崩裂了,以前可不是沒有這樣的事。


    沒有別人在,海兔也疼得動彈不得,看著mv視頻,也頗有自得其樂之感。海兔的主治醫生過來查房了,他穿著無菌服,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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