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老西聽了崔成功大嗓門的通知，扭頭就跑。老婆追著喊：“你狗日手無縛雞之力，就一張唱歌的嘴，去了做什麽？”
於老西頓時跑得更快了。他是怕老婆出了名的，這會兒跑得真的是比兔子還快。
但最怕老婆的不是他，是胡老西。胡老西是個四川人說的那種“夾揪人”，一生不喜與人交往。但也獨獨服氣鄧婆婆。昨夜他兒子出世，半夜他就叫長工隻給鄧婆婆去報了喜。
隻是，他除了會做財主，其他什麽都不不會做的。去年聽了佘餘江的蠱惑，他大了個膽子要與人去縣城趕廟會熱鬧，一走出大木橋地麵，陌生麵孔多了，他便汗直冒，明明路上清風徐徐，他出不得氣，握了老婆的手，死活要迴轉。氣得老婆一個月沒要他上床。
不過這膽小的人便如老鼠一樣，最是警覺。胡老西是聽得大木橋槍炮聲響，就手忙腳亂地爬上了他建的一個高樓台。這是，他怕晚上出門，有人敲門他更怕，從而想了個主意，建的一個專門用於觀看全鎮的高樓台。
一陣了望後，再下樓他便五行不定地走來走去了，冷汗也直往外冒。老婆叫他坐下，他坐下又跳起來。
老婆就問他：“你病了？”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到最後老婆問忙了，他竟哭了起來。
才生了孩子的老婆沒象平時那般罵他，而是象母親一樣撫摩著他的頭：“老西，我性子急，才生了兒子就生不得氣，生了氣沒奶水，我還會傷身體，所以，你要把事說出來。”
“我不說，說了你要罵我的。”
老婆努力微笑：“不罵，但我要知道是什麽事。你瞞著我，我才生氣，才要罵你。”
“你保證！”他摸了淚：“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上掉，一百年不準要！”
兩口子一本正經地拉了鉤，他終於說出來：“我，看見大木橋頭，有，許多人在拿，槍，炮，在打架，還有人，把鄧婆婆捆在，黃角樹下。。。”
“哎呀！”老婆叫了起來：“你個死人，還不快去找人，救人啦！”
胡老西頓時麵上尷尬起來，扭扭捏捏地道：“他們興許也知道了。”
“不行，你快去告訴他們，一起去救鄧婆婆。”老婆一拍床板：“你見死不救，我把你當牛馬畜生一般不要。”
“阿珍。”
“滾出去！”老婆拍床大叫。
他慢慢地向門口磨蹭，一個大雪天，他汗水把衣服打濕了。
幸好，這時崔成功的聲音過來了：“鄧婆婆紅燈籠有難，鄧婆婆紅燈籠有難。。。。。。”胡老西如獲釋重，細細地抹了汗，放心地走迴來：“我說他們知道，我說他們知道嘛！謝天謝地，你知道，阿珍，剛才我又怕鄧婆婆有事，又怕那些五大三粗的壞人。心裏難過得很。。。。”
阿珍點點頭，抬手叫他過去，捉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去時要小心些。刀槍無眼人有眼，躲得快當些。。。。”
胡老西汗又下來了：“我到哪裏去？”
“去紅燈籠，救鄧婆婆啊！”
胡老西一身都在動，那是微微地動，因為心裏害怕緊張而導致的肌肉控製不住地動，或者叫顫抖。
“不要怕，有何一嘯他們，你隻不過是去助威，對鄧婆婆盡一份心意。”
胡老西說不出話來，牙齒咬得格格地響。
崔成功已叫上門來：“胡老西，你要去的喲，男人都要去的。”
“為什麽不去？他是不是男人我知道。他兒子都生出來了，不和你一樣的嗎？”
崔成功頓時舉起雙手：“弟妹，弟妹，玩笑，我玩笑。胡老西快點，大家都直往紅燈籠去了。”
胡老西看住老婆。
老婆看住他，久久地，淚下來了：“老西，我與兒子等你，這一去兇險，你要拿出男人氣來。”
胡老西久久不說話。
老婆又道：“去吧！別落在所有人後麵了。”
胡老西還木在那裏。
老婆的眼神慢慢地變了：“你還不去？”
胡老西還是不動，街上腳步亂響，聲音越來越大，又慢慢地變少。
老婆突然吼起來：“胡老西，你去不去？”
“我，我。。。”胡老西嘴裏象銜著個東西，說不成句來。
老婆掀了被蓋，一把拖了他：“我去，我去！”
胡老西還在發呆，直到老婆一個踉蹌，丫鬟叫了起來：“奶奶，你才坐月子，受不得風寒的。”
“他做不得男人，我坐什麽月子，我就死了，也眼睛耳根清淨。。。。”
胡老西這才慌亂了，急忙忙扶住老婆，叫：“阿珍，我，我，錯，錯了。。。”
“你去不去？”阿珍大口喘著氣，急得臉青麵黑。兀自甩了胡老西和丫鬟的手，在那裏生氣。
胡老西從牙縫裏崩出一個字：“去。”
“來人，用鋪蓋抬我上高樓，我隻要看著他去！”
胡老西拖了根木棒，走出來，一個人孤伶伶走上街。
阿珍在樓上看著，隻見他一路走著，周身木木的，就象一個活活的川北的大木偶。不由歎口氣：“他就是膽小，就是膽小，天可憐見，這些天殺的壞人啦，你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呢？”
於老西頓時跑得更快了。他是怕老婆出了名的，這會兒跑得真的是比兔子還快。
但最怕老婆的不是他，是胡老西。胡老西是個四川人說的那種“夾揪人”，一生不喜與人交往。但也獨獨服氣鄧婆婆。昨夜他兒子出世，半夜他就叫長工隻給鄧婆婆去報了喜。
隻是，他除了會做財主，其他什麽都不不會做的。去年聽了佘餘江的蠱惑，他大了個膽子要與人去縣城趕廟會熱鬧，一走出大木橋地麵，陌生麵孔多了，他便汗直冒，明明路上清風徐徐，他出不得氣，握了老婆的手，死活要迴轉。氣得老婆一個月沒要他上床。
不過這膽小的人便如老鼠一樣，最是警覺。胡老西是聽得大木橋槍炮聲響，就手忙腳亂地爬上了他建的一個高樓台。這是，他怕晚上出門，有人敲門他更怕，從而想了個主意，建的一個專門用於觀看全鎮的高樓台。
一陣了望後，再下樓他便五行不定地走來走去了，冷汗也直往外冒。老婆叫他坐下，他坐下又跳起來。
老婆就問他：“你病了？”
他點點頭，又搖搖頭，到最後老婆問忙了，他竟哭了起來。
才生了孩子的老婆沒象平時那般罵他，而是象母親一樣撫摩著他的頭：“老西，我性子急，才生了兒子就生不得氣，生了氣沒奶水，我還會傷身體，所以，你要把事說出來。”
“我不說，說了你要罵我的。”
老婆努力微笑：“不罵，但我要知道是什麽事。你瞞著我，我才生氣，才要罵你。”
“你保證！”他摸了淚：“我們拉鉤。”
“拉鉤上吊上掉，一百年不準要！”
兩口子一本正經地拉了鉤，他終於說出來：“我，看見大木橋頭，有，許多人在拿，槍，炮，在打架，還有人，把鄧婆婆捆在，黃角樹下。。。”
“哎呀！”老婆叫了起來：“你個死人，還不快去找人，救人啦！”
胡老西頓時麵上尷尬起來，扭扭捏捏地道：“他們興許也知道了。”
“不行，你快去告訴他們，一起去救鄧婆婆。”老婆一拍床板：“你見死不救，我把你當牛馬畜生一般不要。”
“阿珍。”
“滾出去！”老婆拍床大叫。
他慢慢地向門口磨蹭，一個大雪天，他汗水把衣服打濕了。
幸好，這時崔成功的聲音過來了：“鄧婆婆紅燈籠有難，鄧婆婆紅燈籠有難。。。。。。”胡老西如獲釋重，細細地抹了汗，放心地走迴來：“我說他們知道，我說他們知道嘛！謝天謝地，你知道，阿珍，剛才我又怕鄧婆婆有事，又怕那些五大三粗的壞人。心裏難過得很。。。。”
阿珍點點頭，抬手叫他過去，捉住他的手，柔聲道：“你去時要小心些。刀槍無眼人有眼，躲得快當些。。。。”
胡老西汗又下來了：“我到哪裏去？”
“去紅燈籠，救鄧婆婆啊！”
胡老西一身都在動，那是微微地動，因為心裏害怕緊張而導致的肌肉控製不住地動，或者叫顫抖。
“不要怕，有何一嘯他們，你隻不過是去助威，對鄧婆婆盡一份心意。”
胡老西說不出話來，牙齒咬得格格地響。
崔成功已叫上門來：“胡老西，你要去的喲，男人都要去的。”
“為什麽不去？他是不是男人我知道。他兒子都生出來了，不和你一樣的嗎？”
崔成功頓時舉起雙手：“弟妹，弟妹，玩笑，我玩笑。胡老西快點，大家都直往紅燈籠去了。”
胡老西看住老婆。
老婆看住他，久久地，淚下來了：“老西，我與兒子等你，這一去兇險，你要拿出男人氣來。”
胡老西久久不說話。
老婆又道：“去吧！別落在所有人後麵了。”
胡老西還木在那裏。
老婆的眼神慢慢地變了：“你還不去？”
胡老西還是不動，街上腳步亂響，聲音越來越大，又慢慢地變少。
老婆突然吼起來：“胡老西，你去不去？”
“我，我。。。”胡老西嘴裏象銜著個東西，說不成句來。
老婆掀了被蓋，一把拖了他：“我去，我去！”
胡老西還在發呆，直到老婆一個踉蹌，丫鬟叫了起來：“奶奶，你才坐月子，受不得風寒的。”
“他做不得男人，我坐什麽月子，我就死了，也眼睛耳根清淨。。。。”
胡老西這才慌亂了，急忙忙扶住老婆，叫：“阿珍，我，我，錯，錯了。。。”
“你去不去？”阿珍大口喘著氣，急得臉青麵黑。兀自甩了胡老西和丫鬟的手，在那裏生氣。
胡老西從牙縫裏崩出一個字：“去。”
“來人，用鋪蓋抬我上高樓，我隻要看著他去！”
胡老西拖了根木棒，走出來，一個人孤伶伶走上街。
阿珍在樓上看著，隻見他一路走著，周身木木的，就象一個活活的川北的大木偶。不由歎口氣：“他就是膽小，就是膽小，天可憐見，這些天殺的壞人啦，你到我們這裏來做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