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時歸兒一路狂奔著,叫嘯著:“日本人殺鄧婆婆啦,日本人殺鄧婆婆啦!”

    這時就看到了魏家輝和雷西平正好在打架。

    背時歸兒石小銀猛地站了下來,大喝一聲:“我日你媽,停手!”

    這不是石小銀的風格,因為石小銀是個遊手好閑好吃懶做的軟蛋,蒲老灰編了很多言子,幾乎把大木橋的人編遍了,小孩們就有了唱不完的兒歌。言子唱石小銀是這樣唱的:“背時歸兒石小銀,遊手好閑惹人恨,常與野狗一起跑,好吃難做真丟人。”所以,他平時從不敢對人大聲說話,就是生氣罵人,也一定是有背後不敢當麵。何況是對著魏家平和雷西平。

    蒲老灰也有言子說魏家平和雷西平。

    那是:耍痞打滾魏家平,痞了男人痞女人,拖了玉帝去下河,扯了閻王滿街滾!又是:五大三粗雷西平,不講道理講打人,東家惹了惹西家,瘋狗與他比聲音。

    這兩人對上了架,也隻有鄧婆婆提了大棒來,一人悶上一棒才解得下圍。

    不過,這石小銀一吼他們也停住了,齊齊迴頭,齊聲問:“你說什麽?”

    魏家平聲音就象川劇的花腔,雷西平聲音惡狠狠象低沉的雷聲。合在一起形成古怪的和聲,這聲音隻怕野獸也害怕。

    石小銀仿若沒有聽到,再次罵到:“那個再打架,我日他媽!”罵人還罵得得理直氣壯。

    霎時間,魏家平挽起了袖子,雷西平擎起了拳頭。因為他兩人都憤怒了。

    在中國或古老的國度最敬重的就是母親。你對美國人說聲,我日你媽。他甚至會問你,你與我媽造愛與我有什麽關係?中國人是不能罵別人媽的,這是對他人的最大侮辱。

    “老子要拉你下黑水河吃水!”魏家平撲了上來。

    “老子要把你歸兒抖散架!”雷西平一步步踏了過來。

    石小銀不但未跑,反而迎上一步,大喝一聲:“鄧婆婆被日本鬼子捉住了,不知死活。你們還打架?有種的去找日本鬼子下河吃水,把日本鬼子抖散架!沒種就快跑到老鼠洞裏躲起來,日本鬼子要占大木橋了!”

    石小銀遊手好閑本就靠一張嘴,哄、騙、插科打恢。大約也知道自己是偏門,理不直氣不壯,所以,說話就小聲而氣短。這次他是理也直氣也壯又加上對鄧婆婆的一份擔心之情,那話就象放排炮一樣,轟得魏家平和雷西平身子停住了,又愣愣地盯著他。

    石小銀藐視了他們一眼:“不打了?”

    魏家平終於說話:“你狗日放屁!”

    石小銀就生氣了:“你沒聽見鄧婆婆叫?你沒聽見槍響炮響?”

    他倆又不是聾子,當然聽到了,可是他們沒細聽。他們倆都是把打贏架,當成最大的人生追求,都很專業都很專心,幾乎達到了忘我的地步。

    石小銀更大聲了:“懶得理你們。我要去叫人,你們隻怕見到日本人的槍炮,早就尿褲子了。還是快躲去吧!”說完就走。

    “站住!”

    “放你媽的狗屁!”

    石小銀並沒有停下來,又向前跑去:“你們敢去?”說完又叫起來:“日本人殺鄧婆婆了,日本人要占我們大木橋!”

    “殺日本鬼子去!”雷西平大喝一聲,摔開大步就走。

    魏家平如何肯落後,邊追邊說:“你去還不如我去!”

    “為什麽?”雷西平的步子更大。

    “你沒腦子,五大三粗是卵的。”魏家平跑得更快。“你迴去照顧你老娘,我去找日本人拚命,如果我活著迴來,再打過。而且,我到是信得過你。你肯定會照顧我老娘的。你就知道傻講義氣。”說罷,已追過了雷西平。

    雷西平頓時吼起來:“你除了不要臉不要命,球本事沒得!”雷西平連攆五步又趕了過去:“但有一樣我相信你,你這人對老人好,我知道你也會照顧我老娘。何況,我老娘還是你家大姨,拜托了表弟。”

    魏家平直顧埋頭猛跑:“放屁,放屁!我是你表哥,你才是表弟。表弟要聽表哥的話,快,迴去照顧老人。救人是哥哥些,做的。”

    一個大木橋鎮本就小,照蒲老灰的話:一個跟鬥摔下去,就從街頭摔到街尾。所以,雷西平和魏家平的架還沒吵完,就看見了馬鐵匠被鬼子倭刀剁倒在地。

    “媽賣b!”雷西平和馬鐵匠是最要好的朋友,因為,雷家原來是江湖走鏢的鏢頭,因丟失了皇家一件重寶,在從他上數第二十代,流落到大木橋,做了安分守紀的農戶。但是,這山野之地也不太平,又有匪又有剿匪的官兵還有不兵不匪的殘兵,幾乎都把這些山裏農戶當成魚肉。雷家不得不重新拾起祖上走江湖的技藝——雷震子,這是一種霸道的火器,製作得小巧如藥丸大小,凡雷家男丁必隨身自備。而雷家每一代必有一人繼承這個製作手藝。這一代上,就是雷西平,所以,他平時,總要與馬鐵匠研究雷震子的外殼,故而關係特別好。也正因為,雷家人有這麽個霸道的雷震子在身上,雖然從不敢拿他炸了鄉鄰,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甚至出了雷西平這樣的專愛打架的天棒。這天棒,最是爭強好勝,賭的一口氣,如何看得自己朋友遭欺負,見馬鐵匠被殺,罵一聲就發作起來。

    魏家平一把抱住了他。這是魏家平的本事,一把上去,任你是神仙妖怪準被他纏住。不然,人家扭頭走了,他找誰耍痞打滾去。據魏家民國十年修訂家譜,老魏家祖上出過一個做過八省總捕頭的。那麽,這一把纏住人的功夫是不是他傳下來的,魏家家譜並未提及,所以,就不得而知了。

    “放開!”雷西平發作起來豈聽魏家平的,右手就來推魏家平脖子:“你狗日怕了?”

    魏家平怪笑起來:“姓魏的就不知怕字怎麽寫的。”順了雷西平若大的推力脖子突然軟得象麵條依附在雷西平身上,雷西平一時有力使不上,一聲虎吼,身子淩空一個大翻身,魏家平若鬼神附體,在背上繼續說:“看到沒,那穿白衣服的日本鬼子有三十幾號呢。不想個辦法,隻怕我倆也要象那馬鐵匠一樣的。”

    雷西平一時摔不脫,冷哼一聲:“你說個辦法來聽聽。”

    魏家平這才脫開了他的身子,搖搖頭:“急切間,哪裏有辦法。”

    雷西平喝聲:“怕死鬼!”一邁步,雙手各攥了五個雷震子。

    魏家平卻再次一把纏住他:“求求你,雷家哥哥,你知道,鄧婆婆對我們家有恩,這次,你得幫幫我。你聽我一句話。這樣,你用雷震子炸日本鬼子。我乘機進去,隻要我一把抓住鄧婆婆,以我耍痞打滾的本事,拚了命不要,也把鄧婆婆滾入河裏。”

    雷西平罵道:“鄧婆婆是你屋一家人的?她不是我三舅婆?你狗日想充好漢,讓我給你墊背,呸!”

    魏家平“咚!”的一聲跪下了:“雷家哥哥,你這一衝,隻怕是雞飛蛋打,你我死了不說,還害了鄧婆婆!”

    雷西平罵聲:“雜種!”

    白花花的日本忍者已如幽靈一樣逼攏了,一句話不說,隻管把暗器往他們身上招唿。

    那犬養大佐是個奸詐狠厲的角色,連續受到胡二、馬鐵匠的攻擊,他便下了令,凡是大木橋的人靠近,立刻截殺勿論!

    所以場上人再不用多想,頓時變成了一場不講智力的死殺。雷西平首當其衝,全身被射成了刺蝟,魏家平一聲厲叫:“表弟!”人一滾而上,一把逮住了就近的一個日本忍者。

    被魏家平逮住絕對是一個災難,不待那個日本忍者反應過來,已進入了魏家平的打滾程序。

    日本忍者都是從實戰中訓練出來的,何況在對中國的這場殘酷的侵略戰爭中,每一個屬於日本天皇殺人機器的人員,都充分的過足了殺人的癮。所以,忍者幾乎馬上就開始進行殺死魏家平的行動。可是,他很快就明白這是徒勞的。

    因為魏家平幾乎在一瞬間就依附在了忍者的身上,纏住了他的手,纏住了他的腿,不是那種絕大的力量,而是象章魚的吸盤,吸在忍者的身上。最讓忍者受不了的是,那是一種真正的胡攪蠻纏,你往東用力,他似乎往西用力,待你力一大時,他又突然給你一加力,於是乎,忍者滾了下去。這一滾下去就更成了魏家平的天地,他咬你,他撈你癢他把鼻子擂在你眼上他把口水吐在你耳朵裏。。。。忍者怪吼連連。其餘忍者,紛紛拿刀來剁,又一時不敢下手,,因他兩人幾乎是不斷地變幻身體部位,隻得眼睜睜看他要向鄧婆婆滾去。

    犬養大佐看得明白,喝聲:“統殺!”

    幾把刀連砍連剁,刹那間,血肉紛飛,日本忍者和魏家平一時成了肉泥。

    “表哥!”雷西平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喝,雙手用力,十個雷震子一起爆炸,雷西平和他周圍如狼似虎地要吃他要咬他的日本忍者一起被炸得飛了起來!

    鄧婆婆頓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好孫子,好孫子啊!”淚水如雨一樣落下來。

    犬養大佐頓時麵色鐵青,罵道:“八格!”刀一揮而出,砍向鄧婆婆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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