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曾自身體驗過這奪魂香液的強悍威力,他們對於這香液的認知停留在一個較為直觀的認知上,正是此時硯龜還沒有恢複的、那頭從到背深深的裂痕。如果說一隻硯龜受到的傷害還是不能讓眾人對這奪魂香液產生一個正確評判的話,那麽當前看到子規手中的劍,也就能確認了。


    子規手中這一柄劍顯然完全就是以方才滴落到骨板那一邊巢穴之內、汽化發作的全部奪魂香液凝成的,其色彩直觀地反應了它的危險程度:紅得發紫——這色彩如果形容一個人,那麽該是這個人聲名鼎盛之時,而當形容一樣毒水,也該有相當程度的聲名狼藉。


    除卻了色彩上的判定,其凝結寶劍之後自然凸顯而出的殺意,也顯示著這奪魂香液的厲害——鋒芒畢露,這該是如何的絕強者和無羈者?!


    於是當眾人看到子規手中這一柄凝集的寶劍時候,都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便是作為寶劍主人的子規本人,渾身也有著怯怯的寒意。這果真是可以引發血雨腥風的,而可被各族各派視為重器的毒水。


    而這一柄劍的凝結,是子規廣集了骨板之下,那個洞穴內全部的毒所成,也就是說,此時骨板那邊的巢穴裏,該是再沒有任何毒性了。如果有任何一隻蒼蠅或者蛆蟲從這香液之中苟且逃生,那麽此時毒氣全部收集,就是其喘息進而逃走的好時候。


    然而這個情況是不會發生的,奪魂香液的威力驚人,又無聲無息,其十五分鍾發作,一定將骨板那邊巢穴的全部角落侵襲過了。巢穴內任何的生物都會死去,不會有任何的例外。


    丹歌來在骨板開啟的一人來粗的口子處朝下頭望了望,入目黑洞洞的巢穴裏似乎危機四伏,而此時在奪魂香侵襲過後,其中的任何危機已經不存在了,唯有殺機過後,一地的生機泯滅。他道:“現在,我們可以到那邊看一看收獲了。”


    天子卻看向了子規手中的寶劍,問道:“你難道要一直帶著這把寶劍嗎?雖然在當前來看著實是值得珍惜的,可但凡有一個不慎,就可能對我們自己人造成損傷。你有信心一直維持它如此的話……”


    按說自己自己凝結的寶劍,子規該是有信心的,但他自己握著這寶劍都心生寒意,如此如履薄冰的話,他便是能夠控製著寶劍,卻無異於給自己請了個祖宗供著。戰戰兢兢,遭罪受苦。


    子規果斷地搖了搖頭,“不!把這劍就留在這裏吧。我們此時存在在這個偌大妖怪的身體之內,雖然很可能蒼蠅們、蛆蟲們關係著它的生機利害,殺滅了全部的蒼蠅蛆蟲,卻未必致死這妖怪。


    “它或許奄奄一息,猶在苟延殘喘。所以或許我們還將要給它致命一擊,而我當前手中的寶劍,正適合這份工作,也不算是完全浪費掉了這些奪魂香液原液。”


    說著,子規將手中的重劍一提,然後瞄了個準兒,將這一柄寶劍擲了出去。這寶劍循著之前丹歌風標在這腸壁上的開口飛了出去,插進了外頭的肉裏。子規這才道:“等我們離開這怪物身軀之時,則寶劍的形體就會崩解,奪魂香液就會從這怪物的傷口開始,在其身內迅速肆虐起來。”


    風和點點頭,“這倒免得到外麵我們再出手了。那麽,奪魂香液已經處置,我們就進入這巢穴裏麵,看一看其中確實的情形吧。”


    “好!”風標應了一聲,手中法訣一動,他之前種在數滴奪魂香液原液中的火星尚還存留在巢穴之內,此時他勾連它們,讓它們凝集起來,再次發光,打亮了骨板那邊的整個巢穴。


    眾人站在洞口處先朝內打量了一番,這性好惡臭的蒼蠅們,它們的巢穴之中,按理來說不會怎麽幹淨才是。眾人都算是喜愛幹淨的人,此時要進醃臢之所,必當尋一條避雷的路線,以免沾染汙垢。


    然而打量之下眾人卻發覺,巢穴之內確實不怎麽幹淨,但是這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通道部分,卻十分幹淨。丹歌點點頭,“是了,這通道如此粗細,正適宜黑胖們堪堪通過,所以這洞壁被黑胖們總也蹭著,於是才這麽幹淨了。”


    “這倒也不錯,唯這一段路我們可能沾染汙穢,此時倒無憂了。”天子說罷,頭一個輕身躍入了通道之中,緩緩下落,同一時手中法訣變幻,以清水在下方滌出一片潔淨的地麵來,供眾人落足。


    眾人依次通過,唯當輪到祁驁時,把這個洞塞了個圓滿,雖然如此,祁驁卻也安然地通過了通道,並沒有被卡住。丹歌看到這種情況笑了起來,“對對,黑胖們大概就是這樣貼壁出入的,也正如此,才把這通道磨得光滑幹淨。”


    祁驁滿臉黑線,他該慶幸之前在風家老宅載重燧木的地方經受了人氣的洗禮,自身還是消瘦了一些,不然的話,今夜豈不是要卡在這洞中?!而便是消瘦了些,祁驁也高興不起來,他現在的身材還與那些黑胖們相當,想到黑胖們惡心的模樣,他對自己也不忍直視了。


    眾人接住了從通道掉下來的祁驁,讓其站定,然後眾人就立在這潔淨的一隅,朝四麵打量過去。風標此時識相地將火星分散開來,讓它們飛得高高的,光芒四射之下,整個巢穴就被打亮了。


    入目的情況與眾人當前所處的潔淨之地截然相反,遍地的惡臭之物,這就是蒼蠅們、蛆蟲們的喜好。這在眾人看來就是一個糞坑,而對於蒼蠅們、蛆蟲們來說,或許這就是天堂。


    丹歌在掃視一圈兒之後,道:“曾聽說過酒池肉林吧?這裏就是蒼蠅們黑胖們的酒池肉林了。在我們看來,就是糞池糞堆。尤其這些糞池,這就是蛆蟲們的溫床,它們的幼年,顯然就是這樣度過的。


    “而從我們遭遇的黑胖們的龐大程度來看,或許這裏生命的一生,大多數的時間都在幼蟲階段,成蟲變態,一般都是迫不得已。”


    “十一、十二……,十六、十七。”風標默默地數著,“確定了,我找到了死了的全部雙頭蠅的屍體,十七個,和之前遁逃的雙頭蠅數量相符。”


    “嘶……”風和想了想,道,“也就是說,這十七個來到這巢穴之前,這巢穴之內全部的蒼蠅們竟都是不見了。顯然,之前黑胖們針對我們而唿朋引伴,蒼蠅們竟是傾巢而出,我們遭遇的雙頭蠅、綠棗蠅,是本來這巢穴裏全部的數量!”


    子規點頭,“正如丹歌所言,成蟲階段是黑胖們迫不得已的保命手段,這也就可見地位了。雖然是幼蟲,但顯然黑胖們具有更高的地位,對於可以作為它們先輩的蒼蠅們可以唿來喝去、頤指氣使。”


    “此時討論它們的社會結構已經毫無意義,它們的族群已經滅絕在了我們的手上。”風標四麵望著,“這裏的一切表明著奪魂香液汽化之後良好的水溶性滲透性——存在於糞水中的蛆蟲們無一例外,都是被殺死了。”


    “我們已經達到了目的。”風和道,“這裏的試煉也該告一段落了,我們在這怪物腸道裏頭已經丹歌了不少的光陰,接下來我們還有君子六藝的‘書’和‘數’兩藝需要顛覆,我們盡快出去吧。”


    說著,風和就要輕身而其從原路返迴,但他卻被丹歌一把落了下來。丹歌笑道:“您這一出去,要經升結腸、橫結腸、降結腸、乙狀結腸,才能從這怪物的肛口出去。這路途遙遠,可也是在耽擱時間。”


    風和朝這巢穴的四麵看了看,沒有發覺什麽出路,唯有滿地的糞。他問道:“難道你有什麽捷徑?”


    丹歌笑道:“從盲腸下來,這個巢穴長寬不等,長應人體左右,寬應人體上下,於是通長的巢穴最左,就是這巢穴內蒼蠅蛆蟲們的另一個通道。”


    丹歌說著朝著他所說的位置一直,在較遠的一處,那裏封堵這一塊兒黑色的石頭。而其哪裏是什麽石頭,實際就是完全變性了的糞球。


    “那裏?”風和瞧著皺眉,“確實,這十七個雙頭蠅的排布方向來看,它們也是逃向那個方向的,那個方向應當有著另外的出口。顯然蒼蠅們的警覺性比我們預料的還要強,雖然如此,但它們完全沒有跑過奪魂香。隻是,要推開這變黑的糞球?這可就是所謂的宿便,多惡心啊!”


    丹歌歪頭看向了子規,“據說,和酸奶有益排宿便哦!”


    子規一揮掌,一道酸風立刻產生,朝著那黑色石頭方向刮了去。“我的酸風這一迴可也要不得了!”


    子規嘴上雖然如此說,但行事卻是萬全。他操縱這酸風一路而去,沿途掃出一條幹淨的通路來,然後這酸風膩入了黑色的石頭當中,在下一個刹那,那黑石頭在如此簡單處置之下簡單融散,落在兩旁,直接露出其後一條通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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