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一聲輕笑,道“當前時候您還不清楚?最開始這兵將聽到祁驁的鈴聲就會張口,到這時,因為祁驁的鈴聲更是大張其口。這情形我在追蹤黑胖們的時候見到過,在祁驁鈴聲催動之下,黑胖們煩躁不說,更會狂躁起來。


    “我之前所見,黑胖們狂躁之時,正是大張其口,從其口器當中噴薄熱氣,以此表示它們的狂躁之心。當前這個金石兵將也是如此,顯然是因為黑胖們遙遙操縱,在聽到祁驁鈴聲後黑胖們狂躁反應,進而也將那反應顯示在了這兵將身上。


    “這一點您不清楚,還有其他。方才這兵將出拳,雖然隻有一拳,卻是極為關鍵的一拳,我們都看出了端倪,其出拳的方式是以肩胛開始抖動手臂,將一拳抖出。這出拳來自何處,這是因為控製著兵將的到底是蛆蟲,它們根本不知人類的運作。


    “它們即以自身的行動模式控製兵將的出擊,也才有了這兵將宛若抖胳膊的出拳方式,實際上,那種出拳,該叫做蠕動!而除去這兩點,您再看這兵將腿部斷開的部分,那時我驅使骨蟲啃斷的。


    “您從那截麵上是否看到了白色的物質,那是骨頭。藏在這金石兵將石頭裝甲之內的,是一具完整的屍骨,這也很好的解釋了為什麽這樣的金石兵將最終隻有和子規一樣的高度,而不造就更高大更具威力的兵將,正是因為其中的屍骨所限。


    “而之前祁驁受控,正是因為黑胖們頭頂的骨針可以以骨控骨。這個金石兵將內存在骨骼,滿足了可以收黑胖們操縱的條件。現在我們該分清主次了,黑胖們和蒼蠅們,一個是成蟲,一個是幼蟲,本當幼蟲聽取成蟲,此時看來,幼蟲才是至高的領導。


    “幼蟲們叫來了蒼蠅們,蒼蠅們此來的目的,也不過召喚這金石兵將而已。緊要的驅動,還是由幼蟲黑胖們自行控製。誰掌握機關,誰就是上位,我們身背後的,那些惡心蟲子,大一開始就是此間的主宰。”


    “哦?!”風和聽著要扭頭,卻被丹歌製止了。


    “不要扭頭!”丹歌笑道,“現在黑胖們大概在竊喜吧,它們還以為我們困惑在這兵將身上,而忽略它們了吧。它們但凡有這樣的心思,就一定不會想到我們會對它們出手,它們這樣輕敵的時機,不正是我們一早就想要的嗎?!”


    子規看丹歌的表情也懂了,顯然丹歌已經憋出什麽壞主意來了,“你打算怎麽做?”


    丹歌一攤手,手中是早已經完成使命毫發無傷歸來的骨蟲們。“以此凝成劍柄,以硬力劈砍之下,卻因為金石難當,劍刃崩碎,反震之力使你不小心寶劍脫手。那劍偏巧不巧地……”


    子規眯著眼睛,已經知道之後的事情,“偏巧不巧地落在了黑胖們的身側,它們隻以為是意外,實際卻是暗算。隻消我們在此處再搞些聲響,把它們的目光拉迴,而骨蟲趁機,就可以行事。”


    “嘿嘿嘿。”丹歌和子規二人對視,邪邪地笑了起來。這一笑笑得風標一時心慌,風標暗暗告誡自己一定要防著這腹黑的兩人,不然鐵定是自己被人家賣了還幫人家數錢呢!


    祁驁此刻說道“要我說,實際後續不用搞什麽聲響,隻要我在這裏搖搖鈴……”


    丹歌眼睛一翻,“那我們寧願搞些聲響,你再搖鈴就不是搖搖鈴的事兒了,我們得喊搖二鈴。”


    “那不巧。”祁驁笑嘻嘻,把他手中的和鈴與鑾鈴展示出來,正是兩個鈴,“搖二鈴也是我。”


    “去你的吧。”丹歌笑道。祁驁漸漸放開了,這也算他們此行的一樁好事兒吧。


    而話不多言,子規再次凝集了寶劍,而這一次他故意放出些自己的人氣來,於是他的寶劍就有三股氣凝成了,除了灰色的臭氣和紅色的血氣,還多了金色的人氣。而子規再觀測,還在劍中找到了第四股氣,是一綹黑色。


    “死氣?”子規皺眉,瞧向了那邊的金石兵將,這金石之內封藏的屍身,竟然還存在死氣。既然這金石兵將作為撒豆成兵而成,顯然曆史悠久,而其中的屍身存在死氣,那麽如此隻能說明,這外在的金石可真是可怕的材料啊,封藏其中的東西,空能貯存永久!


    “嗯……”風和很快也從死氣的出現分析出了一切,有關於材料珍惜的事情,他自然百般重視。“既然如此,你可要好好地珍惜這材料,下手要輕。”


    “哧!”子規撇嘴,“剛才我在這兵將通身上下下了一遍手,也沒見他有任何的損傷啊!而且,家主您作為那麽吝嗇的人,目光不能那麽短淺吧,真正的寶貝,豈在這外頭的軀殼?”


    “哦?!”風和經這麽一提醒,才重視其這寶貴的材料其中的奧妙來。既然外層用這麽寶貝的東西作為兵將的材料,其貯存東西的能力又如此出眾,如果其中有怎樣的寶貝,可不是比這外層的材料更為值錢?!


    “我猜一猜!”風和開口說道,既然子規已經將事情點透,在場的眾人都沒有貪墨的心思,他也不必再心中顧自思慮。說出來集思廣益,反而是好,“莫非是怎樣的珍寶?”


    “噌!”子規將手中的寶劍一豎高過頭頂,繼而五凝其劍,這些動作正是展示給他們背後的黑胖們看得。他借此告訴了黑胖“你瞧我如何用力,所以待會兒寶劍被彈開然後反震脫手,落到你們那邊兒去,可是合情合理,你們不要大驚小怪!”


    子規一人做戲,丹歌則對於風和的提問更有興趣,“您要說珍寶之類,二長老艮山之位布局空間中,全反射傳導法力的絲線,該算是珍寶吧。然而那珍寶就放在那布局的邊界處,任誰都能發覺,最後卻任誰都沒有發覺。


    “風家對於珍寶的態度,該是到了您與老家主這幾任才因為風家的衰落不得不重視。之前的風家,決計不會將什麽東西視若珍寶,凡天下之物,唾手可得,才是真相。”


    “倒有依據。”天子說道,“從情報部門整理的風家曆代資料情形來看,有關珍寶的重視,確實是在老家主一代提上日程的。確切來說就是在老宅修建之後,青龍七宿布局,顯然沒有表麵那麽簡單,其中耗資,必當甚巨。


    “而這巽風之位相關布局修建,當在骷髏鬼邪、血水封棺之前,至少是在春秋時期。相關記載雖少,但顯然不重珍寶,而重法門。春秋時期正是文化大發展的時期,儒家、墨家、道家、名家、法家、兵家一時興起。


    “對於修行利害,也進行了各自闡述。如果這一尊金石兵將也是隨同這布局的建立而設置,那麽這其中的法門,大致就是那個時期某一門某一派的修行秘技了。如果不是春秋時期設置的話……”


    風標道“顯然不是春秋。因為君子六藝中“樂”隻餘《大韶》,所以這裏的布局建成,尚在漢後。而如果是在漢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那麽這裏麵藏匿的秘技,一定是儒學經典。”


    “而若是再往後。”丹歌道,“趕在元初之前,末法時代來臨之際,那麽這裏頭藏匿的,必定以一本上品法訣或者丹書。”


    “難道沒可能,它藏匿的就是它本身嗎?”祁驁道,“《撒豆成兵》。”


    “誰知道呢!”子規手中寶劍一轉,他聽這幾人分析聽得入神,卻是忘記劈砍了。他夢然咬牙大喝,“且待我劈開來看看!”


    當然眾人知道,這一聲就是喊給黑胖們的。


    “崩!”簡單輕巧,子規這一劍劈下根本不用他多做什麽類似假意被反震的演戲,因為這金石的硬度確實會讓子規的劍反彈而出。緊要處在於,子規的力量自然不會讓劍脫手,但子規卻假意手握未穩,寶劍脫手而出。


    “嗖”的一聲,這一劍被反彈後由子規處脫離控製,飛快地朝後飛出,子規也沒有多加指引,所以這一劍而去,子規也不知落點。而這個落點屬於天賜,天賜落點,就在黑胖們的正中間,杵在正中央的那一隻黑胖身上,穿透了它,然後狠狠地紮在腸壁上。


    眾人循著劍而扭頭,看見劍直接殺死一隻黑胖,嘴角暗暗抿笑。此時其他的黑胖齊齊看了過來,眾人演技卓絕,一時瞻前顧後,左右為難。他們好似激怒了黑胖們,而他們身後的金石兵將卻又不得不管。


    黑胖們顯然上當了,它們全部的注意力都被丹歌他們那邊吸引走了,沒有關注他們這邊寶劍的情況——它們正如丹歌子規計算的那樣,不會對這“意外”的寶劍生疑。


    而黑胖們的同伴在眼前而死,這徹底激怒了這些黑胖,它們此刻沒有口器,但從它們身後肛口泄出的熱氣,顯示著他們的憤怒。子規這一箭,與祁驁的鈴聲具有異曲同工之妙。


    黑胖們齊齊地搖動頭前骨針,在這一邊,金石兵將開始抽搐起來,但它一足已廢,眾人認定它不再具備威脅。可就在眾人打算轉頭望向黑胖們的時候,那金石的兵將猝然一彈。


    丹歌腦海裏立刻閃過“滑血”兩個字,既然是黑胖們操縱著金石兵將,而黑胖們一個個都是“滑血”的高手,那麽顯然這兵將也將具有這樣的技藝了!而之前兵將在這腸壁上鑿開一口,血水潺潺,把這裏一地都洇了!


    “快躲開!”丹歌喝了一聲,扭身將馬車一拽,連帶著馬車上的祁驁還有韁繩束縛的吃屎馬,一道拉起,猛然拋向了一側。而這時候兵將就如同丹歌猜測的那樣,忽然乘著血液滑了起來!其疾其速,全然不像剛才笨拙的兵將。


    “失策啊!”丹歌躲在一側罵道,“給它溜了一條腿反倒是給黑胖們留對了,兩條腿它們還未必會使呢!可一條腿就和它們蠕動差不離了啊!”


    當前這兵將或許才是黑胖們得意的殺手鐧,這兵將在血液上劃來劃去,在這小小的一片地方借著光滑的腸壁,硬是玩出來了花來。而這兵將如此也不需什麽攻擊,其硬度數一數二,而其速度也因為這樣滑動而很快,這時候隨意碰上一下,就是皮開肉綻。


    眾人依靠身法躲避著,而此時馬也受驚,它連著險些被韁繩縊死兩遭了,它再怎麽淡定也淡定不了了,兼之此時還有那樣一大塊石頭滿地亂轉,它不受驚誰受驚?!它發著瘋也在場地裏跑了起來,祁驁就被拖在馬車上,在這瘋馬的拖動之下,祁驁還真是沒讓那金石兵將裝著過。


    丹歌和子規等人全都在等,骨蟲們也在等,它們的主人是聰明的,所以它們也是聰明的。它們要等所有的黑胖們都將目光聚焦在金石兵將身上,而此時還有一些,尚在兔死狐悲地感傷被劍杵死的這一隻黑胖。黑胖們其中更有兩隻,避得稍遠,顯然在黑胖當中,也有怕死之輩。


    終於,在半晌之後,除了躲在較遠處的兩隻黑胖以外,所有的黑胖都參與到了金石兵將的控製當中,而也因此,兵將的滑動有了更多的花樣——它已經能接著腸壁的坡在空中做個三百六了。


    丹歌冷了臉色,“最後的遊戲。”


    “嗖”,骨蟲們此時已迅速發作。風和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場景,就仿佛他眼前看到了一幅漫畫,而有那樣一個神通的人,拿著橡皮把所有的圖像抹去。黑胖們的死,就是如此。


    僅在一個刹那,控製金石兵將的全部黑胖全部消失不見,唯一它們存在過的證據,隻是在丹歌子規授意之下,免於骨蟲尊口的幾十枚骨針。那尚在空中翻飛的兵將完美地做完了三百六,然後旋轉著一頭栽下,插進了腸壁地麵。


    “還有兩隻!”丹歌向骨蟲指揮道,接著卻又立刻改口,“別追了!”


    因為那兩隻已經變成灰綠了,這兩隻似乎拿捏了從骨蟲口中免死的訣竅。丹歌從兜中拿出符籙,笑了起來“聰明黑胖原來在這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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