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驁點了點頭,就由丹歌鄭重其事地對飛機哈了口氣。這大概是凡人們最接近修行者的“魔法”了,他們總會哈一口氣以求讓飛機飛得更平穩更遠,而其實這一口氣對於飛機飛行的影像實在微乎其微。


    此時的丹歌和祁驁,他們將這哈氣作為了一個良好的儀式,類似於新飛機上天前的剪彩。丹歌哈完了氣,就將飛機交給了祁驁,祁驁手中攥著禍絕筆,走到大門口,用北方水之池沼中的水潤了潤筆。


    他已經將墨的使用節儉到了這種程度,而頗為應景的,每每當他要使用到禍絕筆時,旁邊總能出現水潭一類的景致。譬如大長老布局的雷雨景致,又如當前的水之池沼。


    而此時,在五行沼澤陣半空的圓盤之上,眾人瞧著丹歌祁驁一幅忙碌的樣子,滿是疑惑。杳伯問道:“他們兩人在做什麽?折飛機?已經自暴自棄到這個樣子了嗎?”


    “不該吧……”子規搖了搖頭,“丹歌絕對有能力帶著祁驁走完這五行沼澤之陣啊。這飛機顯然不是丹歌的把戲,看來祁驁是有自己到達圓盤的想法。”


    “哦?!”五長老一下子來了興致,這正是他所期待的,祁驁的能力有限,在這五行沼澤之陣中,一定難以完全,甚至無法全身而退。風家或者說是五行沼澤之陣挽迴顏麵,就看在這一人身上了。


    “不過飛機的話……”風標在邊上開口道,“似乎祁驁並不打算闖陣,而是要直接跨過陣法,到達這池沼之上。五行沼澤之陣雖然禁空,其實物理的飛行是無法阻止的,之前沈靈兒借金劍短時間飛行時已經驗證過了。”


    “嗯嗯!”沈靈兒點點頭。


    杳伯這時候才發覺這圓盤上這麽些不做聲的人呢!“我說怎麽那麽擠!快,你們有一些人現在就激發機關前往居室,這上頭待不下人了!待會兒祁驁那胖子一來,說不準要掉下去一個。


    “那時候如果金劍把那掉下去的人當做投機取巧給料理了……。看見那繩子了吧,那就是下場!粉粉碎!”


    但眾人都執拗著,當前這紙飛機的事情,引起了他們極大的興趣。這件事兒如果不看個究竟,他們可是不會帶著這等遺憾離開的。眾人大概頭一迴這個理直氣壯地逆著杳伯的指示,“不!我們要看飛機。”


    杳伯無奈撇了撇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瞧瞧你們一個個這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此時,在下方,祁驁已經濕了禍絕筆。祁驁手攥禍絕筆,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在這不過一二日的時光裏,祁驁顯然單是憑著理解和體悟,對於禍絕筆的運用,或者說對於自身畫術的運用、對於點墨之術的運用已經升級到了一個較為嫻熟的境界。


    他講禍絕筆朝著紙飛機連點三下——這紙飛機何其尊貴,可是用三天龍方絮折成的。而在連點三下之後,就如祁驁的預期那樣,紙飛機砰地一聲就變大了,變得足有一人之高,寬則也有半身之長。


    這樣的紙飛機若是尋常,也不可能載得了一個人的,它是由天空方絮所折,又經禍絕筆所點,這就不是凡人的紙飛機了,他就是修行者煉氣士的紙飛機了。若是修行者施展起輕身之術,則可以堪堪站在這紙飛機上,乘風而走。


    而這紙飛機變大後的片刻,丹歌祁驁的臉霎時就綠了,兩人迅速捏住了鼻子,這紙飛機變大之後,其上的氣味兒也擴大了。丹歌捏住了鼻子,“是我的過錯麽?是我哈氣的緣故?我是有這樣的口臭麽?嗬!我大概吃屎了吧?!”


    “不!不是您。”祁驁搖了搖頭,他已經在第一時間湊近自己的毛筆聞過了,道,“是這筆,禍絕筆的味兒。”


    丹歌搖頭,道:“不可能,那禍絕筆沾的墨可是癡龍之墨,蛟龍灰燼所化,世間妙物,香都來不及呢!便是研墨的孽龍之血,也是飛龍死後的血液,便有腥臭,也不是這屎一樣的味道。”


    “是我剛才蘸的水!”祁驁道,“這五行沼澤之陣有上千年了吧,一灘上千年的死水……”


    “那這還什麽五行沼澤陣啊!”丹歌罵道,“這分明五行糞坑嘛!”


    也幸好丹歌還是有辦法驅走這股子臭味兒的,他拿出了他離開江陵時殊遷贈予他的香囊,伸手在香囊上揉了揉,讓其中香氣旺盛,如此很快蓋住了臭味。而後他施法蒸幹了飛機上的墨點,有引水洗幹淨了禍絕筆的筆頭,斷絕了所有臭氣的來源。


    “唿!”丹歌長長地舒了口氣,“這下子我們可以考慮上天的事情了。”


    丹歌說著將這個大的紙飛機扛起,修行者所作,其分量確實不輕,但丹歌的氣力應付它還是綽綽有餘的。丹歌掂量了掂量,緩緩搖頭。


    “但它載兩個人就怪費勁兒的了。”丹歌道,“尤其其中一個還是你這樣一個胖子。”


    祁驁聞言歎了口氣,似乎不出所料,“果然無法成功嗎……”


    丹歌卻又一笑,道:“但如果隻載你一個,我倒有個辦法。”說著,丹歌手中變出了一根羽毛,將這羽毛遞給了祁驁。


    丹歌這才道:“你捏著這根羽毛,我與這羽毛導引你,使你使出輕身之法。我擲出飛機後,再把你拋到飛機上,你以輕身之法在飛機上立穩,然後你就乘著這飛機飛向半空的圓盤。


    “如果我擲得夠準的話,飛機應該是直接落在圓盤上,如果有所偏差,飛機也會隻高不低。那時你不需害怕,直接從飛機跳向圓盤,那裏的杳伯子規等人,一定能穩穩把你接住。”


    祁驁問道:“那您呢?”


    丹歌狡黠一笑,“我已經隨著你一起到達了!”


    “好吧!”祁驁雖不知丹歌要用什麽手段和他一起到達,但其妙法,絕非他可以思索的。而其實解決了他,丹歌一定有千萬種方法到達圓盤。


    丹歌將他扛著的飛機朝圓盤方向瞄了個準兒。要說小飛機會飛行時轉轉悠悠失了方向的話,而這個大飛機修行所作,其一旦飛出,就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於是丹歌根本不需計算其他風力阻力的事情。他瞄準的就是方向。


    丹歌猛力一擲,大飛機已經迅速飛出,丹歌不敢怠慢,將祁驁也是一抗,猛然朝著飛機打了過去。


    “哦豁!”圓盤上的眾人都驚呆了,這法子簡單粗暴,可以祁驁的身材,他一旦江陵,就無異於一個**打到飛機身上了啊!而就在眾人以為飛機將要在祁驁達到的頃刻墜毀之時,祁驁手捏羽毛,穩穩當當地站在了飛機之上,飛機甚至連顫都沒顫!


    “好家夥!”杳伯感歎起來,他在意識到不對的時候一眼就注意到祁驁手裏的羽毛了,“還是丹歌的花招多啊!而這個路線規劃,不錯,正是剛剛好落在這圓盤之上。各位,讓開了些啊!”


    “大伯。”風桓苦笑著提醒道,“沒地兒了,雖不是擠滿,但一架飛機是停不下來了。”


    杳伯猛然一拍腿,快速地扭身瞧了一眼,他和李尤不說,還有天子子規二人,風家風和、五長老、兩位公子、家主門徒風芒,還有丹歌門徒沈氏星兒靈兒。這圓盤小地方,生生站了有十一個人!


    按說之前也曾站過六位長老,四個殺手,加上杳伯和李尤一共十二個人的,那個情況屬於滿載。而當前十一人本來湊合,但來臨的祁驁頂一個半的人不說,單是飛機,就抵三四個人!說什麽也盛不下的。


    而說話之間飛機已經來到,要眾人激發機關傳送已是來不及了。杳伯一拍腿,“燒了飛機!鼓起力量,讓飛機燒在外麵,把祁驁想辦法拉入圓盤。”


    “不行!”子規道,“祁驁不會辟火訣。”


    杳伯一歎,“那麽眾人立在邊緣,緊湊著些,把握身形,別掉下去了。中間如此稍稍騰出些空隙來,至少容飛機身下這豎著的一溜能容納下來,我們架住機翼就是了。”


    這是最好的辦法了,眾人也很配合地站在了邊緣處,腳下凝集力量,緊緊地抓牢了地麵。飛機此時已然飛臨,入丹歌預期的那樣飛機正好落在圓盤之上,又如杳伯預期的那樣,飛機豎著的那一溜兒落在了空隙裏,眾人架住了機翼,飛機和祁驁都算是完美降落。


    杳伯立刻向祁驁提醒道,“你不要解除輕身之術,先等我們拆解了這飛機再說。”


    祁驁立在眾人頭上,答道:“可這輕身之處不由我控製啊。是丹歌仙長的羽毛……”


    “丹歌!”杳伯連忙忽然。


    而丹歌應答的聲音卻出現在了近處,“我來了。怎麽了?”丹歌的身形在羽毛處漸漸出現,他以金蟬脫殼之法,直接從大門來在了這圓盤之上。


    而當羽毛運用起金蟬脫殼時,其上附加給祁驁的輕身之術就失去了,於是祁驁一個不穩,好大一坨砸下了人群。而幸好眾人還是維持住了,但隨之丹歌漸漸出現了,他出現在了祁驁的身側,他再怎麽瘦,也是一個人的大小。


    他的出現為這個本來艱難維持的平衡加了最後一個崩散的力量,這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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