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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長老收迴手後,說道:“東南為兌澤之位,你們可要瞧好了的!”聽到這一句,眾人就知道,這個布局一定在變幻中花費不少的心思了。


    果然,此時的東南處已經開始變化了。東南角的大殿地麵之上,漸漸浮起了一層沙土,構成這些沙土的顆粒就這麽突兀地產生,沒有給人以任何的示警,眾人也並沒有瞧到這變化到底從何處而來,單是這樣設計,就可見匠心了。


    沙土顆粒浮起之後,在大殿地麵之上形成了一片新的土地地麵,這地麵看上去十分硬實,大抵該有千人踩萬人踏的那種土路的硬度,是可堪石板的地麵了。而這樣的地麵顯然和兌澤之位的沼澤景致並不相當,所以這顯然隻是前戲。


    果然,在土地形成之後,其對應殿頂的“天上”要開始變幻了,在這黑暗的夜裏,在這更為黑暗的宮殿之中,眾人僅能以夜視去查看一切。而祁驁剛剛不如煉精化氣境界的眼神兒相比於眾修行者們依然十分不濟,他還隻能在適應黑暗之後堪堪捕捉這黑色中的景象。


    他好容易適應了這樣的漆黑,此時,忽然一道烈日陡然出現在了東南角上,說是烈日,也和二長老的艮山山林布局一樣,是法力產生的亮光。而這樣一道亮光比之山林布局內的亮光更還不如,而且其背後也並沒有如之前山林布局的銅屏虛幻,所以愈加不顯真實。


    這大抵可以看成這漆黑的大殿裏倏忽冒出了一點鬼火一般,而眾人隻能違心地將它認定為太陽。但這一點亮光對於祁驁來說卻是極好的,他感歎不已,黑暗裏他隻能看到約莫的色彩,實際來說他隻能分辨濃與淡的黑色。所以對於生成的物事實則是沒有準確判定的。


    剛才在土地生成的時候,若非有人在他耳畔悄然絮叨評斷,他還以為這大殿內忽然出現這麽一大片幹涸的血跡呢!此時,終於有了這樣的明亮了,作為凡人仍未更易的思想,明亮能帶給人相當的安全感。或究其原因,就是在明亮之下能看到最為真實的情形了。


    但祁驁沒有高興多久,這“天上”忽然飄來了一塊黑雲彩,這黑雲遮天蔽日地一下子把整個天空都遮蔽了。黑雲之上的“太陽”最終沒有逃脫半點零星的光亮,祁驁扯了扯嘴角,“久違了,黑暗。”


    他這會兒完全成瞎子了,他的眼睛哪有那麽容易適應黑暗啊,所以他什麽也看不見了。但這東南角的布局變幻顯然就是為玩弄祁驁所設計的,祁驁本來安於現狀,準備就這麽瞎下去算了。


    “哢嚓”一聲,從黑雲之中裂出一道紫色的閃電,從高天劈到地麵,這陡現的光明比之剛才的日光還要明亮不少。但它疏忽而逝,祁驁僅僅看到一閃而逝的光明之後,眼前陷入了完全的死寂般的黑暗。


    這下子,祁驁好半晌眼前除了黑暗之外還有了那道閃電的紫色殘影,於是他此時認定自己的眼睛已經被玩兒壞,也毫不誇張。祁驁索性閉住了眼睛,眼睛它,已經不看折磨了。


    但這布局的事情,就是這麽的湊巧,這會兒這個布局的變幻不在明暗上多作文章,它開始大作聲響了。繼紫色的雷霆之後,滴滴答答的,從那“天上”的黑雲裏,落下了雨來。雨聲越來越大,漸漸磅礴以至於傾盆之勢。


    這傾盆的雨打在硬實的地麵之上,“噗噗噗噗”的仿佛是無數見到刺進了皮肉一樣,尤其在祁驁做了相關於骷髏鬼邪和臃腫之人的夢之後他,他對於這皮肉的事情該說是十分敏感。


    他聽著聽著眼前就有了畫麵了,劍光扇動處,骷髏頭骨飛揚,提攜寶劍,反手,將自己皮囊醜陋的頭硬生生固定雙肩,劍刃則貫入胸膛。一個身死,一個也不好活。是何樣的仇恨讓本來一人的彼此,最終相互殘殺,彼此算計?


    雨更急了,似乎裹挾著無數的恩怨,擊搗在地麵是聲聲的恩義絕滅。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雨聲才對,其中有著刀劍般的鏗鏘,斬釘截鐵的,把本來包容的大地,一定鑿得千瘡百孔。所謂求道麽?道之漫漫,就是如斯殘忍的恩怨相仇?


    祁驁本不打算正眼,但聽著這樣的雨大風急,他隻怕不睜眼下一刻雨水漫來,把他給淹死了。又或者如他想想的那樣,雨水就是利刃,他生怕自己被劈碎在這雨中。他可招誰惹誰了呢?!


    祁驁終究試探著睜眼,而好巧不巧的,雷雨的天氣本來閃電就不止一道,就在他睜眼的刹那,“哢嚓”一聲,一道紫色的雷電再次劈下。祁驁已經有所預警地想要閉眼,但光的速度極快,閃電的紫光先他一步竄入了他的眼眶。


    現在,祁驁緊閉的雙目之前,就有兩道紫電了。“你也久違了……”


    耳畔,風急雨驟之中,丹歌的聲音傳了來,“雖然在這暗地裏分得不甚清晰,但還是能看到一些端倪。此布局景致生成之中,落雨的顏色有所不同,而其性質,也有所不同。


    “南方近處其雨為紅色,宛若血水一般,卻不是血,其落地之處一片焦黑之色,土地被燒幹崩爛,這南方之雨為火雨。遠處北方為黑雨,宛若墨汁,但其落地之處雨水積成小池,池水滲下,幹硬的土地化作稀碎的泥濘池沼之地,實則就是雨水無恙。”


    “中央之處落雨為黃色,宛若土礫,落下之後又浮塵激蕩,浮塵寂時形成形成新的土地,新土地鬆軟,該可以陷人。中央之雨,實則為土雨。”子規道,“到此已經可知,五方實則合於五行。


    “於是剩下的東方為青色木雨,落地之處多有草木豐盛,土地崩碎實則是因為其下生機潛藏。西方為金色金雨,每一滴雨水鬥有刀劍之威,劈斬之下使得土地難以保持原狀。”


    杳伯感歎起來,“五行相應,各顯神通,都將這硬實的土地打造成了不同性質的鬆軟之地。而這布局以雨落為背景,所以落雨滲下,活生生就在我們的眼前造就了一個泥沼。這與此處兌澤之位,本該泥沼景致十分契合。”


    似乎是因為丹歌、子規、杳伯三人將事情揭穿沒了懸念,又或者景致的發展終於到了尾聲。祁驁的眼前漸漸產生了光明,顯然外麵的世界烏雲散去,落雨停息,景致的演化已經完全了。


    祁驁悄悄將眼睛狹開了一道縫兒,他隻害怕這景致又晃他一下子。然而眼前的景致沉寂下來,確確實實是演化完全了。祁驁長長地歎了一聲,就仿佛這個景致的演化他出了不少的力量一樣。


    “轉化的過程足夠精彩,五行妙用使用得當。”天子讚歎著,“五行沼澤也是奇思妙想,雷雨配合也相得益彰。最終變幻沼澤也對應此地兌澤之名,其中厲害顯然並非一般。但是!”


    五長老聽著天子這主多誇讚之詞就感覺不好,此時果然天子有忽然的轉折。


    天子一插腰,問道:“你怎麽不從盤古開天開始演繹啊?怎麽不從你風家先祖燧人發現火開始演繹啊?怎麽不從你風家先祖伏羲女媧結為連理造人開始演繹啊?啊?!看這個布局展開我感覺大半夜都快過去了!”


    “這這這……”五長老哪兒知道去,又不是他設計的這個布局,不過他對於這個布局的變幻演繹是很喜歡的,沒料到外來的情報組織的人會不喜歡。他卻也執拗著,“你單說好不好吧!就這番演繹!”


    “好是好了……”子規道,“不過……”


    “不過?”五長老挑眉,這些人張口閉口就沒個好詞兒。他卻要他們說出來,他已經有萬全之策來對付他們的所謂批評了!


    丹歌已經理解子規的意思,他代為說道:“不過照著之前的例子來說,一般這種景致展開越熱鬧的,變化越是多端的,裏麵的機關一定就越沒有檔次,也越沒有挑戰性。”


    “這……”五長老還真沒料到他們會有這樣的評斷。細想之下似乎也確實如此,例如之前大長老的景致變幻,就比二長老的布局景致變幻熱鬧些,最終二長老的機關也更為巧妙些。五長老也知道自己布局的機關實在比不得二長老布局那般精巧。


    “嘿!”五長老罵道,“犯賤是不是?還有人希冀遭遇到困難的機關的?當前的事情不是盡早解決為好嗎?厲害的機關把你們困在裏麵你們開心?等你們出來骷髏鬼邪都逃出生天結婚生子下小的了!”


    風芒悄然說了一句,“骷髏好像沒那結構……”


    “多嘴!”五長老辯駁道,“興許是神交呢!”


    “別,別說了!”天子連忙擺手,“我們認輸,這景致夠巧妙,夠厲害!我們佩服得五體投地。再說下去……,當前我已經無法直視‘神交’這個詞兒了。”


    “哼!”五長老終於代風家人扳迴一局,他受到了風家其他成員的熱烈喝彩和高聲稱讚,他是風家不世出的天才,是風家無與倫比的辯才,是風家詞語新譯的怪才。


    五長老正經起來,一指眼前的池沼景致,道:“你們這眼前所見,就是風家的兌澤之位布局池沼景致,天降五行之雨早就五行的池沼風光。五行融在各方池沼之內,具有不同的威力。


    “這些池沼看似如常,實則暗藏殺機。南方火之池沼,但凡有人到臨,即會噴發火焰,火焰憑著尋常的水係法術根本難以澆滅。火焰燒灼之力存在於身上會越來越強,火焰隻燒皮肉,不燒布匹,一旦沾染,或多或少,總是灼傷。如果硬挺,難免死絕一路!


    “北方水之池沼,奇寒奇絕,一旦沾染,行動速度必為大降,身內法力運轉也將減緩。寒氣內傾之下,每一時都在加深寒凍,如果五髒凍結,七竅阻死,身死道消不說,魂靈受困身內難以脫身,最終也被寒氣殺死,謂魂飛魄散也!


    “西方金之池沼,沼下暗藏金劍,劍長七尺,劍寬七寸。踏步其間,一旦遭重,從腳底直貫額頭,神仙難救。劍又因合七七之術,於是被殺七七四十九日內,魂靈遊蕩四方,無地可處,其時錯過地府門開,必成孤魂野鬼!


    “東方木之池沼,鬱鬱叢林浮與沼澤之上,叢林生機茂盛,每一刻都在散播孢子。隻要在木之池沼經過,其身比沾染孢子無數,一刻紮根,一刻出芽,一刻開花,一刻落果。紮根時人身生機內耗,外不當用,直接癱瘓。


    “出芽時頂破心房,人氣絕而死。開花時納入魂靈,使人不得轉生。落果時果中帶有魂靈,魂靈植入身死的軀體,以血肉為土生根,待到其開花結果,魂靈再現,卻再世為植物,不再為人。


    “中央土之池沼,僅有浮土一層,池沼深陷也不過沒過膝蓋,其中再無其他異變,是最為安全的池沼。此地的池沼就如你們所言,解開十分簡單,甚至它的機關十分簡單,就立在這景致的半空之中,那一個圓盤之上!”


    五長老朝著景致的半空指了指,在土之池沼的正上方,懸浮著一個圓盤,其上麵一個八卦形,顯然就是這布局內轉換景致的機關。這在會飛行的眾人來說,似乎唾手可得,但眾人知道,這布局再簡單,不會簡單到這種地步。


    畢竟後頭還有個更次的六長老的布局呢,這麽簡單可讓六長老的布局怎麽發揮呢!而且直接就能到達那圓盤的話,這圓盤下頭危機四伏、轉眼生死的池沼又還有什麽用呢?!


    “阿嚏!”六長老打了個噴嚏,他知道大抵是有人在暗暗說他的布局次之類的話了。


    五長老此時則指著半空處的圓盤說道:“此布局內本來開辟出來就是為了練習風家弟子的神行技藝的。如此危機四伏,最能使人發揮全力。而這危機頃刻致命,顯然與練習的初衷不符,實則逃離致命,有一樣寶貝。”想和更多誌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龍舌之禍》,微信關注“優讀文學”看小說,聊人生,尋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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