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題隨著風和的發話戛然而止,許多的細節眾人都默定迴去後在大殿邊休整邊討論。眾人緩緩將要落下,眼前卻望見了在地上一直等待的祁驁。杳伯道:“既然決心要走,大殿與此地相距甚遠,到時祁驁必不再可受控,恐怕那鬼邪要提前發作了。”


    天子點點頭,“我們本來還想看一看他的計劃或是策略,當前看來一切就都要到此為止了。他的目的深意,就隻好在之後由他親口講述了。”


    “他也不是毫無行動。他至少在剛才的房間裏,一個人扮演了整整一場好戲。”丹歌道,“但既然他已經失敗,就沒有再重來的機會了。”


    子規道:“杳伯以威嚴鎮住祁驁身體,讓他難有動作,我和丹歌分在左右搜尋祁驁身上的禍絕筆。天子就近防範祁驁,防止鬼邪操縱祁驁做出任何不利於祁驁身體的動作。其他的人,佯裝無事,緩緩落下。”


    眾人顯然一臉懵,他們可不知道祁驁受控的事情,但他們自身具有著極好的素質,對於丹歌子規天子杳伯的話有著極快的分析,並且能迅速反應子規的命令。所以在子規話出口時,眾人就默默地就照著子規的命令去做了。


    於是地上的祁驁之間眾人緩緩降下,卻根本沒有發覺道針對自己的危機。直到眾人相距不遠的時候,忽然的威嚴鎖定了他,讓他整個人僵在原地,動彈不得。祁驁被鬼邪以法力控製著,實際上鬼邪並不受威嚴的限製,所以鬼邪很快反應過來,他知道自己一早就被發現了。


    鬼邪企圖控製祁驁的身體做出反抗,但祁驁的身體在杳伯的威嚴麵前隻有戰栗的份兒,根本不能再由鬼邪驅動半分。但鬼邪有著不弱於,甚至是強於杳伯的力量,所以他此時擴大自己對於祁驁身體的控製,以扳迴劣勢。


    於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祁驁凡人的身體在杳伯的強力威嚴下,竟是不可思議地在緩慢移動了。作為對比,眾人都想到了之前杳伯對付大長老時的畫麵,任憑大長老如何學藝不精,他都是煉氣後程始的強者,這和祁驁的凡人之軀差別可不是一兩個檔次。


    而那樣的大長老隻能在杳伯的威嚴下堪堪維持自己的身形,保證自己不會被杳伯的威嚴所壓倒,保證自己不會雙膝跪地失去了自己身為大長老的尊嚴。大長老隻能反抗到這種地步,出於尊嚴的抗爭,讓他不至於完全被壓垮。


    而此時的祁驁,竟然開始緩緩動作了,雖然杳伯對付凡人軀體的他出於保護並不會發揮威嚴的全力。威壓是有差別的,但承受的人也是由差別的。換算下來,實際祁驁也應該和大長老一樣,該是分毫都動不了的。


    但理論隻是理論,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就是祁驁緩緩而動,甚至越來越快,他仿佛開始適應杳伯的威壓了。


    眾人此時在震驚之餘也就可以確定了,方才天子等人的話不是騙人,驅動祁驁身體的顯然並不是祁驁自己,而是可以和杳伯抗衡的人。在場的風家人、清杳居的人都沒有這境界,唯有血水封棺裏,骷髏鬼邪的王者,才有這樣的力量。


    杳伯沒敢賭氣地再施加威嚴,如果他再加,隻怕就把祁驁的身軀毀壞了。想來控製祁驁的骷髏鬼邪也是看穿了這一點,才會有恃無恐的在杳伯麵前、眾人麵前,顯露他的真正威力。


    杳伯歎道:“這可隻是以惑心之術對祁驁產生控製而已,單憑這樣薄弱的一術,就能讓祁驁發揮到如此境界。實際來看,這後頭操縱的人,有著遠超於我的力量,雖然被我修行界的等級所限製,但它顯然具備如今修行界峰頂的實力。”


    “峰頂的實力!”丹歌子規暗暗驚歎著,但他們手上可不遲疑,他們此時已經來在祁驁的身邊,在這威壓下,雖然祁驁已經在鬼邪的控製之下做出了絕對夠快速的動作,然而這個動作的快速是相對於之前隻能靜止的大長老來說的。在丹歌子規的眼中,這個所謂的快速並不夠看。


    兩人製住了祁驁的雙臂雙足,天子在祁驁的麵前封住了祁驁的口吃耳鼻、心肺大穴。在威壓中維持已是不易的祁驁,顯然再不能分心應付著三人對於他的轄製了。


    骷髏鬼邪此時也很明白,當他操縱的祁驁在通身受控之後,以祁驁威脅這些人的計劃已經不現實。他一旦從杳伯的威嚴中卸力,去分心對付身側身前的丹歌、子規、天子,那麽他就再沒有機會從杳伯的威嚴中二次抬頭了。


    到了高深的境界裏,彼此威壓的互拚,拚得就是韌勁兒,就是持久。所以骷髏鬼邪很清楚,他的計劃已經毫無轉機,當前唯有一條退路可以選,也是丹歌天子等人給它留下的退路——放棄對於祁驁的控製。


    他再次敗了,這次敗得依然向之前在濃霧的計策一樣不甘心、不情願,但他麵對的是一群極為聰明的人,極有城府的人,接連的失敗來得不那麽恥辱。而陰謀詭計,實際也不是他的強項,他要是能算計別人,那麽躺在血水封棺裏的就該是風家全族,而並不會是他一個。


    但他怎麽會沒有不甘心呢,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暴露的,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失敗了。他現在有些糾結,他好不容易從這一群人中擇出了一個他可以控製的,“也許稍稍放開對這胖子的掌控,使這胖子暫時恢複甚至,讓它們以為我已經遁走……”


    “不要妄想了!”子規的聲音適時地傳來,打斷了骷髏鬼邪的美夢。鬼邪透過祁驁的雙眼,看向出現在眼前文質彬彬的聰明少年。子規繼續道:“你不要想著完全沒有動作來隱藏自己,哪怕祁驁現在就恢複了神誌,我們依然要做到萬無一失。”


    說著,子規展示出了他從祁驁的乾坤口袋內翻找出來的禍絕筆,然後將這禍絕筆放在了祁驁的手中,讓祁驁緊緊地握住。禍絕筆,這個玄玄的名字得自於他的主人——祁驁自己,祁驁的心意都存在於其中了,他希望能憑借此筆,摒除禍患。


    禍絕筆具有的力量,是一個初入修行的人的意誌,這在骷髏鬼邪的麵前實際上是完全不夠看的。足夠強大的力量可以更改所有的意誌,但禍絕筆入了祁驁之手,可謂物歸原主,又作顯示主權。


    主權領域內發揮出來的禍絕筆力量,可以摒除所有並非自身的雜物,曾經招致的一切禍患。由不得骷髏鬼邪升起抵抗,其留在祁驁身內的惑心法術力量,就被掃出了祁驁的身體,再沒有留下哪怕分毫。


    祁驁漸漸恢複了神誌,在杳伯的威壓之下,他一下子跌坐下來,然後平躺地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杳伯,可以停下啦,祁驁已經迴來了。”丹歌急忙喊道。


    “好!”杳伯這才收起了威嚴,隨同眾人來在了祁驁的周圍。


    “你怎麽樣了?”王響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一路上他發覺祁驁一度是悶悶不樂的,他有心靠近,祁驁卻總是呆在角落裏,一幅生人勿進的樣子,這讓他最終止步。他一直沒有多言,隻以為祁驁心情不好,誰料想竟是被鬼邪控製了。


    祁驁看向了王響,眼中也有了更多一份的親近之意,“他對我耍了個小手段,並沒有把他控製我時的記憶抹去。我記得他是能抹去記憶的,就像操縱大長老、二長老一樣。”


    “對。”王響點了點頭,“看來他是想在你心裏形成暗示,讓你對於這些地方產生天然的畏懼。我不知道他為何對付如此羸弱的你,他不想你再來,也許在你身上,有著殺滅他的力量。”


    祁驁平複了心情,坐了起來,“我嗎?不可能吧……”


    “我們無法確定,但不排除這種可能性。”子規道,“你和李尤是唯二的他可以選擇控製的人選,而李尤有誓言雷霆傍身,你成為目標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怨在我們對你的保護不周。


    “但從方才那鬼邪退去時的依依不舍,加上響伯分析的那一點,顯然鬼邪的意圖是要麽得到你,要麽摧毀你,你在他心中位置顯然很重。這有可能是鬼邪能發揮你的力量對付我們,你是個不錯的傀儡,還有可能就是杳伯所說,你擁有殺滅他的力量。”


    “無論你是那個被鬼邪相中的傀儡,還是那個殺滅鬼邪的天選之人。你需要給自己一個的定義。”丹歌道,“真正了解自己的,也隻有自己。你現在迴想鬼邪控製你的言行做出的一些舉動、一些事例,你自己來確定,你是那個鬼邪手中不錯的傀儡,還是那個可以殺滅鬼邪的人。”


    “迴想?”杳伯試著想了最開始遭遇鬼邪的瞬間,他隻想到了那麽一點,就再也想不下去了。他的身上瞬間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那個被侵入的過程實在有夠恐怖,後來淪落傀儡的滋味更是難受,“嘶……”他搓著自己的雙臂,不再願意多想了。


    “先放一放吧。”天子道,他很是理解祁驁的感受。即便是他,比祁驁強大數倍的他,也是好半晌才從大長老對他施加的惑心之術中走出來。


    有時候記著比忘記還要折磨人,因為適應一段並不稱心記憶,就隻有把自己陷入折磨裏,反複翻看那分明不想接受的事情。後來的適應,也隻是麻木,於是隻是簡單的迴想,也需要莫大的勇氣。


    祁驁也就順從著天子的話,暫時放下了迴想。王響呆在了祁驁的身側,為他保駕護航,以防那骷髏鬼邪二一次的來襲,眾人走出布局。二長老返迴座位關閉了艮山之位的布局,而後家主收迴圓形會議八卦,整個大殿再次恢複成完完全全的空曠之地。


    “嗡”的,走在前麵的丹歌子規開啟了殿門,門外斜斜的日光投射,眼前忽然的光明讓眾人頗有些不適應,但這個不適應之後的,是猶如死裏逃生一般的欣喜。尤其是祁驁,他在看到日光時,顯然精神一振,太陽給予他的力量,讓他忽然有了些許的勇氣去迴想前事了。


    眾人走出大殿,關閉大門,風桓風標二人再次將封條貼上。封條乃是法器,自帶變化,在落在門上時,就變作了今天的時間,農曆八月十八日。


    然後眾人離開了長老宮殿,返迴風家大殿,一路上祁驁一指瑟瑟縮縮的,王響也沒敢幹擾。這個胖子的意誌不弱,他僅僅因為一點兒陽光,就敢思索之前遭遇的所有事情了。


    等到迴到了大殿,眾人在原地打坐休息,而祁驁則申請了一張蘆席,然後就在大殿裏沉沉睡去了,他的體質和其他的眾人比不了,早已扛不住了。但他在睡前盟下誓願,要到夢裏麵把之前的事情重新經曆一遍,在夢裏會一會那骷髏鬼邪了。


    所以大殿之內出現了奇異的一幕,眾修行者煉氣士們四平八穩地端坐在椅子上,沉心靜氣,休養生息。而在他們一側,一個胖子牙齒啃著蘆席,在瑟瑟中幾度驚醒,卻又鎮定著再次如夢。


    這讓在場的修行者們感慨之餘,也是一陣陣的心疼。風和和天子從書房走了出來,他們倆去洗漱了,洗掉了它們一臉的炭灰。


    風和一處書房就見到了胖子的樣子,他歎了一聲,“越是相處,越發覺他有許多的優點,這可就越顯得我風家果然是識人不準。看在他如此勇氣上,他咬爛的那個蘆席,我就不和你們要賠償了。”


    天子斜斜白了風和一眼,提醒道:“而關於我情報組織加盟的事情……”


    “這可真是片刻也不得閑啊!”風和想著,又朝牆邊的鍾表看了一眼,搖了搖手,“待會兒了吧,九點,九點我們開始辦公。風桓,安排下早飯沒有?”


    風桓點點頭,“安排下了。”


    不一時,早飯送來。這一次眾人沒有再分餐,而是架起圓桌,同桌吃飯。這在風家的外交層麵上來說,情報組織已經納入風家的親信部隊了。這得益於丹歌子規天子等人在昨夜裏不遺餘力地幫助,這讓風家見識到了情報組織的誠意。


    祁驁也被叫了起來,吃了飯後才沉沉睡去。風桓則一顆不得閑地安排人撤走了圓桌,端走了剩飯,然後他作為風家的大總管,要到風家各個部門去處理相關的事物。


    到九點後,風和和六位長老離開大殿,前往風家決策團會議,商定情報組織加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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