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有些渺渺茫茫,這恰是符合著聲音主人那暗夜中的惡鬼身份。而這聲音顯然相遠,但既能傳入眾人耳中,於是這說來的遙遠,其實相會也將在片刻之後了。


    風和感歎道“骷髏鬼邪,可當說是相當難纏的東西,尤其在這暗夜裏,尤其在這曾經爆發過無數次爭鬥的土地上。這土地之下死氣茫茫,對於骷髏鬼邪來說將是無限的生機養料。它們身後又有人操縱,於是殺滅它們,就越發不易了。”


    “說來巧合。”杳伯道,“我們昨夜恰是談及了這骷髏鬼邪的相關事宜。我和丹歌對於骷髏鬼邪都曾涉獵到一些記載,而絕殺骷顱鬼邪的法子,無外乎血水封棺而已。但這個法子在當前,似乎一時難以成行。


    祁驁低聲問道“如果隻是一隻骷髏鬼邪,對付起來應該不算艱險吧?”


    丹歌道“一隻自然是不艱險的,如果這是自然而成的骷髏鬼邪,我們確乎應該隻會遇見一隻。但事實卻絕非如此,在這骷髏鬼邪之後,是格外厲害的一個人物。照如今的情形看來,這個人為自己掙脫困局,布置了一場不下千載的算計。


    “他早再近兩千年前就被鎮在風家長老宮殿,後來他算計風家菊水河道,地下暗流,使得暗流通過宮殿之下。之後又算計了三十年前,風家老家主的青龍七宿宅地選址,七宿布局嘴中使得落在了風家的西側。隨後或是天時亦或人算,總之天神斬殺廿於菟八首,全部都落在了風家的東側。


    “前前後後眾多工程千載有餘,終於到四月之前完成了這上下顛倒,東西置換的格局,也隨之有了破開他所受封印的一線生機。如此人物,他難道會隻派一個骷髏鬼邪來給我們練手麽?”


    風芒此一時也繞在了彎彎裏,一時半會兒沒有反應過來,“可分明外頭隻有一具骷髏可供使用啊。”


    丹歌道“但這骷髏可以聽從號令,再從別處挖出一句屍骨骷髏來用啊。如此可不就有了兩個?之後這兩個再挖,可不就有了四個?以此類推,如果時間寬裕,風家墳地被刨個遍,該當構成一偌大的骷髏鬼邪軍團才是。”


    “但我想不會有那麽多。”杳伯說道,“照這個人物直到如今依然不能自己出麵,而要在暗中操縱,耍這麽寫小伎倆來看。他顯然還沒有掙脫封印,隻是因為上下顛倒,左右置換之契機達成,所以他能有尚有喘息之機。


    “封印對應著外部的這等逆天契機,當有上下左右四方可容這封印當中的人物掙紮。於是對應著,這個人該當有四股力量可以施展。於是我料想,他可以操縱的骷髏鬼邪,頂多四具,而這四具鬼邪的能力,就應當對應著四方四個逆天契機。”


    杳伯似乎雖然如此分析,似乎也並不是很有底,而他在眾人的潛移默化之下,一些結論在左右難明之際,就該像子規問上一問。他即轉頭望向子規,“子規,你說呢?”


    子規卻是根本沒有理會杳伯這茬兒,他似乎心裏也有著疑問,而這個疑問偏就是問向杳伯的。子規問道“杳伯,您曾經看到以死馬陸使人假死,相關於這骷髏鬼邪的書,是在什麽時候?我記得是在……”


    “春秋。”杳伯道,“怎麽了?”


    子規追問道“在春秋之前,是否還有如此的記載?”


    杳伯搖搖頭,他作為醫生,事關於他的職業,他總有些驕傲在的。他斬釘截鐵地說到“作為修行者裏稍有的醫生,我總會究個窮盡,而那記載骷髏鬼邪的春秋之術,就是最老的古方,再無前者了!”


    子規又立刻望向了丹歌,問道“你呢?你曾經看到有關於骷髏鬼邪的記載,是不是最早的?”


    丹歌皺眉,笑道“你是糊塗啦?杳伯看到的醫書才是最早的。”


    子規卻一點不糊塗,他自信自己沒有說錯,他道“不說杳伯,單說你曾涉及到的書籍。”


    丹歌答道“那那一本漢末記載相關的書,該是我所看到的最早的一本了。”


    子規到此,終於點了點頭,道“雖然我沒有什麽憑據,但要說你們看到的記載和當前的事情毫無關係,我卻也不願相信。杳伯您看到的那本醫書在春秋,風家長老宮殿被列入禁地最早是在何時?”


    杳伯一呆,繼而答道“呃,正是春秋。”


    “丹歌,你看的書在……”


    丹歌自打子規問向杳伯時,他就十分清楚子規的意思了,他不及子規問完,已經答了出來“那本書在漢末,也正是風家禁地解禁之時。可是這其中當真有什麽關係嗎?”


    子規道“我不知道是否有關係,但事情就是這麽湊巧。照著往日的經驗來看,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就是事實,這就是上天給予我們最為明確的指示。


    “那禁地深宮之內,封印的不是旁人,應該是隨著風家長老宮殿的禁與解,恰有相關於他消息傳出的,那些曇花一現的曆史記載中幾乎不死的邪物,骷髏鬼邪。”


    丹歌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很正當的解釋,若是照著你我之前的經曆,我幾乎可以確定你的結論為真。再照著你的結論,我們就可以推測,如今長老宮殿禁地內的人物,就是被困在血水封棺當中。


    “進而,我們似乎還可以給當初在解禁之日,從其中走出來的風非禮安排一個正當而成立的身份,他就是看護血水封棺的護衛。但我卻又有疑問了,既然在東漢末時,禁地已經解禁,說明這禁地深宮之內的危險已經解除。


    “確切來說,血水封棺中封印的骷髏鬼邪在漢朝就已經死去。為什麽自那之後千餘年,那骷髏鬼邪卻又忽然出現,再度開始作祟。難道說記載是錯的?骷顱鬼邪根本不會被血水封棺殺死?還是說,其實你的分析並不正確?”


    子規望著丹歌,丹歌避重就輕的,悄然迴避了一個可能,“你想到了,你怎麽不說出來?又或者,這骷顱鬼邪,是再度複活,就向十九年前奄奄一息的老青龍一樣,就像十九年前黯淡無光的大火星一樣!”


    丹歌屏著氣,他當然想到了,而他不願意這個設想是真的,因為他厭惡被掌控的命。一旦子規說到的這種設想是真的,也就意味著自十九年前、三十年前、近兩千年前的布局開始,所有參與到這件事情裏的人,都是被上天擺布的傀儡。


    但就說今天,他們涉及到不過三件事,一為鱗屑浮空;二為老宅聖祖畫像異變,對應家主屋後坑洞內皸裂密布,元陽旺盛;三為長老宮殿往昔諸事。而這三樁本來雖有暗結,但似乎關聯也不很大,直到事情進展到此刻,三件事直接合為了一件事。


    在場的所有人,都有如被磁石吸引一樣,他們無論怎麽走,都將走進這血水封棺骷髏鬼邪的事情當中。這其後的冥冥操縱,哪還需要多言呢?!


    丹歌在厭惡半晌後,終於妥協了,他們本就是天地芻狗,哪還有機會擺脫天懸絲線的擺布呢!


    此刻,風家的人卻一言不發,他們找不到什麽反駁的理由,似乎一切跡象都表明著子規的結論。禁地的暗處有血水封棺,那暗處大概就設在老宅家主屋後空地坑洞之下,其中的骷髏鬼邪本來早已死去,卻被燃燒燧木的生命力,再次複活了過來。


    便是真相當真是如此,風家人也沒什麽好說的,隻算是因小失大罷了,救了蒼生,而無意中複活這麽個鬼祟,也在可接受的範圍當中。老家主的功績,絕非一個骷髏鬼邪的重生就可以抹殺的。


    忽一時,眾人集體轉身望向門外,時間已經不容在場的眾人再細究子規的話語是對是錯了。但顯然讚同子規說法的是大多數,譬如葛孑。她望著屋外,“而也因此,這裏出現這些骷髏鬼邪,似乎也在天定之下。操縱同類,對於那血棺中的骷顱鬼邪,當是最為順手。”


    迎麵處,就如杳伯估計的那樣,一共四具骷髏鬼邪出現在了正殿門外,它們形態似乎相同,但氣息卻是迥異。


    杳伯一指當中的一個,道“上下左右顛倒置換當中。北居上,這個骷髏鬼邪表麵流轉金絲的,就是居上的王氣鬼邪。”


    風和也一指,道“而這中間的另一個,探頭而環足,猶如虎型。在其身後,也可見當初自天而落的八個虎頭骨,這一具,就是在東的白虎鬼邪。”


    丹歌一指邊上,“左側這一個,眼眶內流轉水流,幽暗深邃,陰沉淒涼,這一具,就是下對應的鬼邪。”


    “剩下這個,當是對應西青龍的青龍鬼邪。但他目中卻流轉火光,事實讓人意想不到。”天子道,“可細想起來,青龍七宿布局的建立,就是為了大火星,於是這骷髏鬼邪有如此力量,也說得通,他該叫大火鬼邪。”


    這四具鬼邪身周鬼影重重鬼氣靡靡,也不見號令響動,就在忽然一刻,齊齊地朝殿門竄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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