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伯深深望一眼子規,道:“我不知道你這烏鴉嘴是為什麽,但我可以給你解釋解釋這天龍方絮上三個墨點是為什麽。手機端”


    不待子規反應什麽,杳伯已經伸手催動一股旋風,讓風將地上落下的白紙卷起,穩穩落在他的手中。杳伯捏著白紙,解釋起來:“之前將這天龍方絮分作三等,正是為了分出上中下三等承載力,紙張的承載力對應著祁驁發揮技法的強弱。


    “更確切的說,選擇紙張的等級,就在於祁驁所畫東西的繁雜程度。奇門遁甲盤要被製成靈物,為一大師所用,所以哪怕其表麵看似隻是簡單圓圈和文字,其繁雜程度卻是高等的,也就需要三天方才能承載。


    “這奇門遁甲盤被祁驁確實地畫在三天方上後,之後就要以祁驁點墨激發,使得物象成真。而點墨的過程,就是一個破形的過程。不破不立,破去二維的形體,才有可能在三維上得到延續。祁驁的畫術技法,就是作用在這破立之中。


    “但祁驁的點墨,隻是在紙上畫一個墨點,其中雖飽含祁驁技藝中的極品通靈,但威力根本不可能一下子破去這三天龍方絮,畢竟其中可是融去了三條蜈蚣。於是就在方才,祁驁點墨三次,才終於將天龍方絮的形破去。


    “現在三天方成為白紙,其玄奇的形被破去,祁驁的畫術技法發威,將天方上奇門遁甲盤從平麵化作了立體,圖像變作了實物,順利得到了這陰沉木所做的奇門遁甲盤。


    “所以這紙上的三個墨點是必須的,而並非祁驁聽了你的話,故意玩笑而特意添加的。由此證明,並非我們陷害你,而是你確乎有出口成讖的本事。”


    子規扁了扁嘴,他現在不得不認下這個事實,而他認下這事實,卻並非就確乎承認自己是烏鴉嘴了,他認為這當中多有巧合。即便不是巧合,當真是他烏鴉嘴發威,但往事可追,他的烏鴉嘴也並不是時時都靈的。


    “我可不記得我以前的話語也有這麽靈的時候。”子規道,“即便我真是烏……,即便我確實是出口成讖,卻也不是句句靈的。”他可覺得這出口成讖比之烏鴉嘴好聽多了。


    丹歌道:“不是句句靈,這才是不好辦,我們無法甄別你哪一句成真,哪一句作假。姑且,就全當它是假的吧。為避免我們因為你的話語而提心吊膽,還是要你少做斷言,少做臆想。”


    子規點點頭,笑道:“甚好甚好。自從和你相處,我經常活躍跳脫,如今正好借此迴歸往昔我那端莊謹慎的狀態。”


    丹歌輕聲一笑,搖了搖頭,“你別妄想了,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你。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嗯。我也料著你不會再有那端莊謹慎。”杳伯道,“卻不是說你本性使然,骨子裏沒有那端莊的情態。而是因為你時常有丹歌相伴,耳濡目染,恐是再難有矜持時候了。”


    子規扶額感慨起來,“所謂近墨者黑,我就是例子啊。”


    “切。”丹歌扭頭將擊征手中的硯龜一拿,朝擊征使了個眼色,借著子規這麽一句話,扭頭伸手將手中的硯龜遞給了祁驁,換過了祁驁手中的奇門遁甲盤。之後他笑眯眯地望著硯龜和祁驁,說道,“近墨者黑?硯龜通身為墨,祁驁日後就是近墨者,不知三載之期後,是黑是白?”


    擊征暗歎不已,或是子規丹歌的天然默契,丹歌恰借這子規這一句近墨者黑,順利地將硯龜交給了祁驁,順便還提點了祁驁硯龜一句。丹歌如此行事,做完了擊征之前一直尋找由頭想做卻一度沒有思緒的事情。這讓他對於丹歌子規,越發佩服了。


    而祁驁這邊,接過硯龜後倏忽陷入了沉思之中,丹歌話語已經說得很明晰了,他再不聰明,也聽出些門道來了。這三年為期,擊征說的是因為三年之內硯龜不能易主,所以要借上三年,三年之後可以易主,而如今看來,這三年不能易主...是假,借此考驗他才是真啊。


    而丹歌將這三年的真實意圖挑明,反而顯現出了丹歌對於祁驁的信任之心,這讓祁驁深受感動,“也許這眾人都還在因為我往事的汙點而輕看我、防備我,卻依然有丹歌他信任我、提點我。再思及之前,我如今成就,哪裏少得了丹歌的身影?!”


    祁驁心中如此暗暗想著,已經暗中定下心思,但凡丹歌不棄,他必當唯丹歌馬首是瞻,不棄不離!


    若是擊征知道祁驁此時的想法,或就未必再誇耀丹歌子規了,隻會感慨丹歌真是個心機鬼。而其實丹歌也是冤枉,他其實沒有這麽多的想法,他隻是稍稍提點而已,但他這不經意的動作,卻讓祁驁將眾人分作了兩個極端。


    祁驁眼中,除丹歌外的所有人都包藏禍心,心裏灰暗陰翳,待他多有防備,而丹歌在這一群人的襯托之下,聖潔出塵,宛若天靈。這兩相對比之下,高下立判,祁驁情願將丹歌引為知音,奉為首腦,更是暗暗盟下了不棄不離的誓願。


    丹歌可不知道自己暗暗的得了這麽個小弟,而其實從沈丘到白帝,從江陵到隨州,從鹿邑到商丘,從宿遷到泰安,這幾地輾轉中,丹歌交往了無數可堪摯友的夥伴,他和這些夥伴的相處都是糊裏糊塗的,但似乎又都是情比金堅的。


    丹歌從不曾追究其後的原因,而在旁觀者看來,這多得益於丹歌輕佻其外,誠摯其中的喜人性子。在以丹歌為首的四人隊伍中,其餘的三人:子規、風標、擊征從來相信,隻要有丹歌在,則他們相交的朋友一定會越來越多。


    而其實天子敢於脫離風家建立情報組織,何嚐不是暗暗借著丹歌的光呢?!他很清楚,隻要有丹歌在,他名義上獨立在丹歌之外,暗中傍著丹歌這等吸金石,則天下誌士必定四方來投!


    就在祁驁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之時,散發著主角光芒的丹歌手中捧著奇門遁甲盤,仔仔細細地打量著。“陰沉木,也就是烏木,植物界的‘木乃伊’,果然非凡。這小小一方奇門遁甲盤卻如此壓手,就可見木材質量上乘,而這等木料當中多蘊含樹膠精油,是施法的上佳之品。”


    丹歌說著伸出手來,輕輕將奇門遁甲盤上寫著九星的圓環一轉,“禿嚕嚕”,這圓環一直轉動,竟在半分鍾內未見停下來的跡象。丹歌更是感歎了,“尺寸穩定性極好,這也是烏木為人樂道的特點!這一特性保證了它的精度一度精準,而像這樣測算天地人事的奇門遁甲盤,精準的意義尤為明顯,張大師日後卦卦靈,恰得益於此寶啊!”


    眾人聽這丹歌對這東西如此評斷,也都連連點頭,丹歌的話說的不假,再照著丹歌的話去斟酌這件寶貝,這寶貝的價值就不可估量了。而這寶貝要作為祁驁前往羅雲觀的見麵禮,那這學費,可真真的高昂。


    “相形見絀。”杳伯道,“我風家那金玉八卦以金盤為底,綠翠為爻,墨玉為陰,白玉為陽,本來也是難得的至寶。如今和這奇門遁甲盤相比,就隻顯奢華,威力差了不止一個等次了。而更氣人的是,我風家那金玉八卦是聘了能工巧匠,耗材無數終於得到。


    “這奇門遁甲盤卻是祁驁一揮而就,不過廢了些許墨色,這相比之下,我家那金玉八卦就更要不得了。”


    子規笑著搖頭,道:“所以您兄弟風家家主風和有先見之明,將那金玉八卦連同三枚火珠贈給了我。風家主動棄寶,於是風家就沒有這所謂相形見絀了。而這奇門遁甲盤看似得來容易,毫無耗材,可其實祁驁的技法,比之綠翠白玉之類的,昂貴千萬倍呢!”


    杳伯眼睛直直地看著丹歌手中的奇門遁甲盤,道:“是啊,昂貴著呢。單是這塊烏木就價值不菲,更不說是烏木所製如此契合順暢的奇門遁甲盤了。而這等寶物隻是讓我看一眼,就要送給江陵縣境羅雲觀中一位什麽張大師。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


    ...


    杳伯猛然扭頭看向祁驁,道:“祁驁,不然你留在我清杳居修行吧!我也不要別的報酬,隻這一奇門遁甲盤即可,管吃管住,每月還有上萬元工資相送。時不時的我還會給你開個小灶,教你些煉體技法,讓你有機會自身也涉入修行之中!由凡人不如修行不是新鮮事兒,我徒兒李尤……”


    “好啦!”子規笑著打斷了杳伯的話,“祁驁還有偌大的一個莊園要管理,他怎麽可能安心在這裏向你學習。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羅雲觀張大師就在江陵,與祁驁同處一縣,祁驁能在學習之餘,時時處處關照到莊園的情形,張大師自然比您有優勢。


    “而且,您要這奇門遁甲盤也是無用,您又不專精於此。羅雲觀張大師卻不同,他精通奇門遁甲,又因為他的奇門遁甲盤被毀,這奇門遁甲盤對他的意義更大。他為報答祁驁,一定也會傾囊相授的。”


    杳伯聞言一叉腰,“可他有我如此淵博麽?他有我如此境界麽?雖然他會奇門遁甲注定來頭不小,但屈居一座小小觀中,顯然已是沒落後裔。他能教給祁驁的,我也能教,他不能教給的,我也能教!而且我對於奇門遁甲的研究也是頗深,這東西於我也格外重要……”


    子規卻一下子戳穿了杳伯的心思,“您更多當它是個愛不釋手的玩意兒吧。您不要掙紮了,單是張大師在江陵這一點,條件就比您優越。您要想得到此盤,除非……,呃!”


    龍舌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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