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老骨所言,在這一次成功之後,五具骷髏鬼邪吸取了教訓,再不會鬆懈對於老骨的關注和監視,於是老骨的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脫它們的雙目。後續老骨看似出其不意地以黑氣侵染控製部分白圍骷髏,都被五具骷髏鬼邪迅速反應,重奪控製權,再沒有出現白圍扭身前壓黑圍,致使骷髏損傷的情形。


    如此三二次後,老骨不得不停止這樣的招數。他白白耗費了力量不說,而因為骷髏鬼邪們識破了算計,於是任憑老骨侵染後方白圍骷髏,前方的白圍骷髏卻一刻不停地朝著他們逼近,此時白圍骷髏已經逼在他們身前,他們沒有許多周旋餘地了。


    老骨又將黑氣遍布全部白圍,使白圍骷髏顱頂顯露黑色,化作黑圍,然後驅策黑圍扭身而行,強行將這一眾骷髏迫退十數米。繼而老骨的心念陡失,正是五具骷髏鬼邪又逼出骷髏行伍顱內黑氣,使得黑圍化作了白圍,再次轉身逼向天子老骨等人。


    事情又迴到了最開始的情況,而這種情況老骨曾說過,他雙拳難敵四手,一定是先骷髏鬼邪們之前窮竭力量的。所以這樣的對耗,最終的勝者一定是敵方無疑。天子見這情形皺起了眉來,“方才得手不過斬殺了百餘骷髏,尚餘這近千骷髏,我們二十幾人,依然是敵不過的。”


    蘇音朝老骨看了看,問道:“你身內的力量,還能和它們對耗幾個迴合?”


    “大約三五個迴合。”老骨答道,“我其實還沒有完全恢複,因為我留在連鱗這裏指骨內的神思斷裂,知道你們遇了危險,我即連忙趕來了。若是你們不催我,我需還要再修複一月有餘,才能恢複鼎盛,那時我應付起來,就比此時的我輕鬆不少。”


    “但事在今夜,不容拖延了。”蘇音說著一指這地下,繼續說道,“丹霞之地,乃惡妖鮮血所染,在這裏死去的惡妖數目以百萬計,而這些身死的惡妖若放在如今,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大能。這地下的死氣凝結,比之任何一處墓地都更為強盛。


    “在你和它們對耗力量難以維係之時,我們眾人稍作抵擋,你即深探此地的鬼氣,全力恢複狀態。你恢複個三兩分,就換下我們,侵染骷髏行伍,我們如此往複輪換,一定堅持著把這五具骷髏鬼邪拖延到月全食之後。”


    “嗡”的一聲,老骨再次將黑氣遍散四麵,侵染白圍骷髏化作黑圍,驅使這黑圍骷髏暴退。“聽起來笨了些,但卻是無策之策。如果沒有別的辦法,就這麽幹吧!”


    “我倒有個辦法!”瘟青忽然說道,“老骨你和這五具骷髏鬼邪對耗之中,骷髏們變化黑圍白圍,白圍骷髏忠心骷髏鬼邪,黑圍骷髏忠心於你,你們兩方宛若棋逢對手,黑白更易,便如棋局!我這裏有一道棋瘟,可以讓你省下不少力量。”


    “棋瘟?”天子一挑眉,“這是怎樣的毒素嗎?”


    “正如其名,是令人癡狂棋藝的瘟病。”瘟青道,“這一毒我得自於建業城,眾所周知建業乃是三國東吳時期對江蘇南京的古稱,而三國東吳有兩人號稱棋聖,為嚴子卿、馬綏明。我這毒正是機緣巧合,得自此二人屍骨。”


    “你待如何做?”老骨再一次將逼來的白圍骷髏化作黑圍行伍,使行伍暴退,而他氣喘籲籲,氣力消耗甚巨,他已迫不及待得來省力的法門了。


    瘟青答道:“你這黑煙不是森羅黑氣麽?!其自身可容納各樣瘟病。我將棋瘟散入骷髏行伍,你即以森羅黑氣裹了我的棋瘟,再將眾白圍骷髏侵染為黑圍,等五具骷髏鬼邪以神念逼出你森羅黑氣之時,也就是它們沾染棋瘟之時。


    “棋瘟在我催動之下發效奇快,它們很快就會難以自製地與你以這骷髏行伍作棋,和你逐棋對弈。那時骷髏行伍停滯不動,你執黑棋,它們執白棋,和它們下上百餘迴合,一定就把時光拖下去了。”


    “可我不會下圍棋啊,你們會嗎?”老骨問向眾人。


    眾人搖了搖頭,道:“隻是稍懂,但顯然不是棋聖對手。”


    “棋瘟使人癡狂棋藝,輸贏都不收手!”瘟青道,“你不懂不要緊,瞎下也能拖它們的時光!它們玩圍棋,你即玩五子棋嘛!”


    老骨一拍手,“那還等什麽?!快布毒!”


    瘟青伸手一拂,將無聲無息的棋瘟迅速地布往了骷髏行伍的四周。而後他收迴手來在老骨眼瞼一拂,即使得老骨可以瞧見這棋瘟之毒了。老骨目中所見,眾骷髏已置身通紅一色的毒海之中了。老骨將森羅黑氣驅動,裹了棋瘟,侵染了白圍骷髏,依然驅動骷髏們暴退。


    五具骷髏鬼邪見還是這般情形,自不疑有詐,尤其見老骨力量不再鼎盛,已在強弩之末,它們當然更加迫切。它們隻等耗垮了老骨,天子等一眾人等必定敵不過他們近千樹木的骷髏襲擊,而料理了這些阻礙,它們就能安心等待明月全暗之際,對倉古石碑施展人族五術秘法了!


    骷髏鬼邪們想到這些,心有激動與迫切,它們立馬動作,五鬼邪齊齊傳遞神念,將眾骷髏顱頂的黑氣逼出。黑圍變作白圍,瘟青見到眼前這黑白變化,頭一次因這變化生出了欣喜,他心內一動,即刻將棋瘟發動!


    “嘩啦”一聲響動後,本來前逼天子等人的白圍骷髏齊齊忽然一停,然後蹲下了身去。


    老骨瞧見這情形不明所以,忙望向身側的瘟青,問道:“這是怎麽個說法?”


    “棋瘟已經生效,棋盤隨之布成!”瘟青高聲道,“你即和染了棋瘟的這五具骷髏逐棋對弈吧,現在它們已是嚴子卿、馬綏明了。它們執白子,白子下在何處,則那對應的骷髏站起,你也是如此,你下在哪裏,你就讓哪裏的骷髏顱頂染黑,然後站起。”


    瘟青說著,骷髏形成的棋盤內已有一具骷髏忽然站了起來。


    王響皺眉,道:“咦?怎麽它們先走,它們可是白子。”


    “現代圍棋黑先白後,古時的圍棋則白棋先走。”天子道,“不必太過糾結於此,輸贏不在緊要,纏住了它們,棋上輸了,事上卻是贏了。”


    “好!那我就以五子棋的下法,會一會這圍棋高手!”老骨說著驅動森羅黑氣,和骷髏鬼邪們對弈起來。


    眾人此刻得閑,坐將下來,場麵上的棋局他們卻懶得去瞧了,牛頭不對馬嘴的圍棋與五子棋,不過是瞎布子罷了,下棋者彼此都未必能懂,更不說他們這些旁觀者。


    “不知道丹歌他們那邊進展如何了,月全食的時刻越來越近,可這天地似乎還沒有青龍出世的跡象。”王響歎道。


    天子不無憂心地點了點頭,“我覺得緊要的一環或出在那祁驁身上。那人利用與風家的往來關係竟安排人手偷盜風家寶物,這等人的心性陰謀如此,當真有點睛技法,恐也難以成事。青龍畢竟正義為體。”


    蘇音道:“可若是如此,青龍歸位無期,天地四維永遠不穩。而在丹歌子規分析之下,業膻根可有一次二次的死而複生,則三次四次也無不可,既然有如此遺患,那麽倉古石碑此地將永遠為是非之地,說不準那一日業膻根就卷土重來再攪風雲。


    “我們情報組織剛剛起勢,還在微弱,守衛這偌大一座石碑,人力物力之消耗甚巨,我們組織的發展必定受製。可我們若不守,也不知誰家會大公無私,會來此駐守。”


    天子歎了一聲,道:“到那時若不會有人來守,就隻能我們來了。不過我料著丹歌子規等人過了這件事,一定會去四方拜會,尋找與老青龍相戰又入邪延命的四方神獸,如果他們能處理了那神獸,天地安穩就依然可期。


    “當然,此刻我們也不要這般悲觀,畢竟還未到月全食時刻,在那時刻沒來臨之前,一切都有可能。或許趕著明月全部失色的刹那,青龍就會出世呢。”


    “但願吧……”蘇音等人悄然道。天上明月光明漸失,僅有三五線時光了,希望隨著光明的失卻也越發渺茫起來,於是他們身上的擔子也就越發重了。青龍既然不出,天地的安危,就靠他們了,拖住了這五具骷髏,就是生機。


    “嘿!”老骨生氣的聲音傳了來,“這骷髏鬼邪們有點討厭啊!我都將要連成五子了,它們竟然一圍,將我四子當中的一子給吃掉了!”


    “呃……”天子王響等人都無語了,“你是怎麽做到明明和對麵下的不是一樣的棋,卻還能樂在其中的?”


    老骨輕笑一聲,“這不在統一的規則裏,許多玄奇才能發生啊。”


    “不在統一的規則裏,許多的玄奇才會發生?!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這一句話卻並非天子等人所言,這聲音響在清杳居,出自於丹歌之口。


    丹歌點點頭,繼續道:“正因如此,這祁驁凡人規則的技藝,才能在你神明規則的眼珠上留下蹤跡,生出神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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