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丹歌子規以外,其他的人在驚異之餘,多是疑惑不解。他們知道這忽然出現的印記一定和當前這一場祭月相關,但這印記出現的意義,卻並沒有人能懂。


    丹歌知道這印記本得自於十兔,是十兔留在子規手臂上的傳訊工具。後來他和子規二人到達江陵,他為子規尋清酒的當夜,子規曾遭受廿於菟襲擊,恰是由天上十兔通過印記所救。


    那之後,這印記就從子規的胳膊上消失了,丹歌從來也不曾細問這印記的具體情形,所以到現在他也不能確定這印記當初是消失了還是隱藏了。這裏麵的具體情形,就唯有子規最清楚了。


    丹歌雖然心內有這疑惑,但是這等疑惑卻並不足以影響他當前的判斷。他看到這印記在子規的手臂上重現,已是明白,當前月宮內的情形必是很緊張了!這印記本就是通訊所用,此刻兔子們已經來不及用堂皇的妙術傳遞神思,而是直接找子規交談,說明這事情早已刻不容緩。


    正是因為料到了這一點,丹歌子規的神情才這般肅然起來了。


    此時,子規伸手一拂,輕拂過這印記之上,隨之這印記一亮,立時就有聲音傳了來。


    “子規丹歌?我是十兔!”


    “十兔,您好!”子規忙迴應道。


    那邊傳來一聲苦笑,“不怎麽好。適逢中秋盛會,主人太陰離了天界前往昆侖赴宴,撇下我們在天上守候。就在之前,我們發覺三兔消失不見,隨之不見的,還有搗藥玉杵。我們四麵找尋之時,又發現廣寒宮殿門反鎖,我們不得入內,而我們料得廣寒宮內,必有三兔。


    “三兔手中所執搗藥玉杵你等也曾了解,正是業膻根一根腿骨所化,其內從住下業膻根魂靈,後又住下善業膻根之魂靈。當前看來,恐是玉杵之內尚有業膻根之惡念,此番這惡念侵染了善業膻根魂靈,而後再次控製了三兔,鑽入廣寒宮內,反鎖宮門,踞在太陰之位,以伺時機。


    “時機卻也恰巧到來!青龍身死,天地四維不穩,業膻根曾占據太陰之位,對其操縱自在熟稔!若他旋轉太陰之位,隨之月食出現,丹霞深處倉古石碑被輔以人族五術,則石碑洞開,惡妖重臨,人間必定生靈塗炭!


    “細想之前業膻根死,死亡也必是它的預謀,它借著身死,將我十兔執掌的五術盡數學去了!後來我們牽引善業膻根來至月宮,相應的業膻根的死魂就隨之落在了地下,恰巧將五術傳遞給它的同類!倉古石碑若啟,其中有我十兔之大罪!


    “處理此事以迫在眉睫,但丹霞地界尚在深遠之處,你等雖然可很快趕赴,卻敵方必有防備。於是你等能阻止五術與否,尚在未定。


    “我與其他幾兔商量再三,認定當前解救之法不在丹霞,而在商丘。你等當知,風家文氏文恬為龍舌所化,攜龍睾可植黃叢青豸,青豸煉蠱,一朝幻化,即是青龍!”


    子規忙道:“我等正在清杳居內,後院正是黃叢青豸,如今青豸煉蠱,尚餘三豸。但青豸之間卻有君子協定,所以三隻當中兩隻修養,三豸皆不動作,若等三豸安複,則一定錯過時機!”


    “需想一策略讓三豸相鬥。”那邊的十兔隨之陷入了沉思。


    未久,聲音再響,卻又不是十兔了,“我是二兔。”二兔為五術山醫命相卜當中的醫,它的發聲,讓丹歌子規兩人的精神一振,或是二兔有怎樣催生戰意的好藥了!


    二兔透過印記傳聲道:“黃叢青豸,思及青豸,就當想到黃叢。龍睾因雌蛾而受孕,雖是違逆了天數,但生發的生機卻在天數當中。青豸為青龍其子,青豸有常存於黃叢花蕊之中,其實是青豸戀念母懷,不忍遠離背棄。


    “黃叢就是青豸溫床,它對應著宮巢,是青豸母係的遺留,具有青豸母親飛蛾的氣味。而青豸雖然稍有思維,但在一些設定上是很僵硬的,例如破形。它們不會分辨好壞,凡遇到飛蛾同屬的東西,它們都會吃掉,正是為了破形。


    “所以,你們如果有心收集,一定得到了黃叢的殘葉敗莖,你等將它們撚成粉末,撒落在青豸身上,則它們身上就此沾染了飛蛾氣息,就會引來其他青豸們的蠶食。切記不可將剩餘的這三隻全部撒滿,因為青豸自身出現飛蛾氣息,會出現自噬的情形。


    “你們最好挑兩隻較為羸弱的青豸,在它們身上撒下粉末,引強壯者來食,這正是加速了煉蠱,很快青龍就當出世了!可事有利弊,如此得來的青龍,一定通身多有不全,你們需盡快奔走解決!”


    “好!”子規丹歌等眾人都是答應了一聲,而隨之子規手臂上的印記就消失了,他們與月宮的通話到此為止。


    丹歌一歎,“沒料到,還有這樣誘導的方法!”他說著轉頭要叫杳伯,卻發覺杳伯早早就進屋去了,此刻他想到杳伯時,杳伯已經從中午端了一個小盒子出來。


    杳伯來在眾人麵前,將這盒子打開,裏麵正是些殘敗的花瓣花莖花葉,其中卻還有三片翠綠欲滴的葉子,似是剛剛從樹上摘下來的一般,竟有茶香撲鼻。杳伯將這綠葉捏出,朝丹歌一遞,“此時見了,我也才想起來,這是焦家派人贈來的禮物。”


    “禮物?”丹歌皺起了眉頭。


    杳伯道:“金勿身死當夜,焦家祠堂震動,《神農本草經》上茶字重新顯現,他家鎮族之寶又再度恢複正常。他們思及必是金勿身死,對你感念在心,又適逢我風家和狼子一流相戰,風家從隨州賣藥,采購順路就帶迴來了這三葉祖茶茶葉,正是焦家用以答謝你和子規的。”


    “哦。”丹歌接過了茶葉,捏在手中暗運發覺,將茶葉斂在身內通達全身,頃刻間就將他身中的創傷完全修複了。做完這些,丹歌將三葉祖茶往兜裏一揣,伸手拿過了杳伯手中的盒子,走向正屋,前往後院。


    他在這行走途中,將手中盒子的蓋子蓋上,手中猛然一震,再揭開時,其中的花瓣花莖花葉就都成粉末了。如此,材料齊備!


    眾人緊跟在丹歌之後,匯集在了後院當中。


    丹歌沒有遲疑,將盒子當中的粉末就灑在了那兩條羸弱尚在修養的青豸身上。即在這粉末落下之際,三隻本來安然而昏沉的青豸通身忽然一震,丹歌等人瞧不見它們的目,但此時丹歌等人料著,這青豸們的目光必是頗為淩厲了!


    這目光的淩厲,似都使得這天地倏忽一暗。而有心的人隨著這一暗抬頭而望,目光忽一時也像青豸們一樣的淩厲了。沈靈兒高唿起來,“不好!月食開始了!”


    “啊?!”丹歌等人立馬抬頭望去,可不是,天上的明月此時已經失去了窄窄的一條邊界,明月已顯得不那麽圓了。


    “怎麽辦?”天子的心思已不在青豸,而在明月上了,“既然我們去倉古石碑毫無益處,就不如不去?隻等得此時青豸化為青龍,則災難可解。”


    子規連忙搖頭,道:“倉古石碑的人一定不在少數,蘇音和連鱗的一眾人馬必定有了危機!你們還是要去倉古石碑處,不為阻止惡妖,隻為確定蘇音他們的情況,如果他們遭難,就一定要將他們救出。


    “你帶著響伯、李尤、葛孑,再去信驛叫上巧利瘟青,你們一行人等前往倉古石碑。杳伯也隨天子一塊走,去信驛坐鎮!靈兒你今日沒有金玉八卦,八卦要給李尤使用。”他說著朝前一指,“你就由此飛行,前往風家,風家有什麽動作,也辛苦你盡快來報!


    “我和丹歌、風標、擊征以及席銳、沈星兒留在此處,待會兒也許青龍幻生,有許多不全,要我們四麵奔走。”


    說完,子規一揚手,“就這些了,行動吧!”


    眾人對子規信任得緊,他們皆是應了一聲,也不再關注青豸的情形,而是全部退出後院,各奔其位。


    丹歌望一眼天上月食的進度,歎了口氣,“看來並不是很快。”他稍稍有了些底氣,低頭去瞧地上的青豸們,一時氣結,“這小家夥兒們匍匐得也是很慢啊!”


    他蹲下身來連連揮手,揚出風來助力三隻青豸前行,終於,三隻青豸匯集在一處,兩隻身有粉末的青豸互相撕咬起來,而那一隻一直輪空的青豸則在兩方遊離,兩邊補刀。丹歌輕笑一聲,道:“你無恥的樣子恰像極了我。”


    很快這三蟲的纏鬥就到了尾聲,勝者當然是那一直輪空的青豸了,他將那兩條青豸都吞入了腹中,然後就在這擂台的中心沉寂下來。


    丹歌子規等人都滿目好奇地瞧著這青豸,等待著接下來蛻變的情形。


    終於,在天上明月又消失了一線後,這青豸滕然在地上一蜷,隨之它身下作為擂台的繭絲四麵飛起合並一處,竟然圍合成繭,將那青豸包裹在了當中。


    這變化可讓丹歌子規等人一呆,丹歌伸了伸手,最終沒有去扯那繭絲。但他心內不無憂慮,他望向子規,苦笑道:“應該不會又變出個蛾子來吧?”


    子規也拿不準兒,“應該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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