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子規問道。


    杳伯緩緩站起身來,用腳把地上他刨出來的坑洞填平。“這裏的全部醫術,我都能倒背如流,唯有那一本靈療典籍沒有仔細研讀過。去看看天子的消息吧,如果他沒有在那本書上找到方法,那就是沒有辦法了。”


    眾人於是一窩蜂地來在了正屋,也沒有吵到天子,也沒有催促,各人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等待著天子看書。


    這其實是一個煎熬的過程,當天子把書頁一頁頁翻過,眾人也越來越緊張,直到天子將這一本書翻到了末尾,眾人的緊張也來在了最高點。然後天子再一翻,露出了這書的封麵,天子伸手一拍書,緩緩扭身,連連搖頭,“沒有。”


    眾人心中其實已有預備,但還是對這樣的結果失落不已,他們不由齊齊歎息一聲,“唉。”


    杳伯走出書房,他避在書房裏,已是歎息過無數遭了。他出來望向了丹歌,“你看的那本書……”


    滕然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丹歌,丹歌緩緩搖頭,“我看的那一本,可並不是什麽醫書,它隻是相關知識的科普。而其實就是醫書又怎樣呢,應對劫變的辦法,就是不要去救助一個劫難中的人,而產生了劫變的人,誰還有機會記錄下情形呢?”


    “沒救了,沒救了。”杳伯連連擺手,“看造化啦。”


    眾人都沉默了,既然沒有任何的辦法,那隻能任憑發展,是好結果就保留,是壞結果就抹殺。而隨著黃叢青豸有這樣劫變的可能,丹歌子規他們追尋青龍洞府的計劃也更加刻不容緩了。


    這沉默有很長時間,最終天色漸黑,已是晚上七點多近八點鍾了。丹歌歎了一聲,道:“靈兒,去點燃柴火吧。怎樣心傷,飯還是要吃的,而這東澤魚……,嘶——!對了,杳伯,您當是精通卦數啊!您不能算一算,這其中的禍福嗎?”


    “唔!”沈靈兒聽聞東澤魚,心頭高興萬分,果真是師父帶來了東澤魚,師父從不曾忘了他的渴求!但在這眾人悲戚之時,他雖是興奮,自也不好有太大的動作,隻嘟了嘟嘴,暗自在心頭欣喜,旋即他就出屋點柴火去了。


    杳伯聽聞丹歌所言,點點頭道:“我倒是曾算過這黃花青蟲的所知,我看不透,隻有一片朦朧之色。而避開這黃花青蟲,算一算這小男孩及救贖者的事情,倒也是可堪一試!好!待我一算!”說著杳伯掐指,已是算了起來。


    蘇音問向丹歌:“你是如何從一條魚想到卦數的呢?”


    天子解釋道:“東澤魚身上的鱗紋呈現先天八卦象,隻需再火上炙烤,就能算得某樣結果,這個結果是某樣事物的預測,丹歌也正因此,才想到了卦數吧。”


    丹歌點頭,“對。但因為東澤魚本有性命,所以魚身所算的事情並不為人的思想所動。它能算得某樣事情的前景,但人們常是不知道它算的什麽,所以它的預測多是一個謎團。讓它算這黃花青蟲作為救贖者異變後的結果是不可能了,於是我想到了卦數精準的杳伯。”


    “你還忘了一個人。”子規笑道。


    丹歌挑眉,“哦?誰?”


    子規伸出手來,在眾人身上掃了一周,最終卻指在了丹歌身上。子規指著丹歌朝眾人道:“你們不知道,丹歌也算是精通卦數,他擅長太乙神數,乃是三式之首!他更是在泌陽縣,得到過精通卜卦的九兔指點。”


    丹歌撇撇嘴,“我自己知道斤兩,近期我已是不再用太乙神數算卦了。而我們的夥伴當中,有風標在,他的卦數得自於血脈的承襲,以後就不再需要我卜卦占算了。”


    “可……”杳伯忽然睜眼,看向丹歌,苦笑道,“可他如果什麽也算不出呢?“杳伯雖說的是風標算不出,但眾人已是猜到,杳伯必是什麽也沒有算出來,所以才有這風標算不出的結論來。


    “您也算不出嗎?”丹歌皺眉。


    杳伯點頭,“是啊,還是和我以前測算黃花青蟲時一樣,真相被一片迷霧遮蔽,根本看不到絲毫的形貌。”


    “您都看不到。我……”丹歌緩緩搖頭。他的太乙神數說來奇葩,本來是十卦九不驗,但在他的反解之下,就有了九成的正確率,可並非所有的事情都有反解,有的東西是中性的,就無法解出它的反麵來。而丹歌料定,既然先天八卦都是算不出,那他如果占卜,也必得一中性之詞。


    杳伯道:“哎!試一試嘛!有我給你打了頭陣,你算不出來也不算露怯。”


    “好吧!”丹歌隻好答應,他捏來三根筷子作為算籌,即以太乙神數算了起來。半晌,丹歌聳肩攤手,“比我預料的更糟,我隻算到了一片黑暗。”連一個中性的詞都不曾算出來呢!


    “那如果反解此卦……”子規望向丹歌。


    杳伯卻是納悶,問道:“為什麽反解?”


    “呃。”子規這時候倒沒揭丹歌的短,“隻是反解來看看。對照著相反,也許更能揣摩卦麵的意思。”


    丹歌答道:“黑暗為有,反解,當然是無了。沒有,沒有答案。正反怎麽看,都是無用的解釋。”


    眾人又是一歎,看來是當真無策了。丹歌擺了擺手,道:“好了好了,不要糾結於卦象了。卦象不能告訴我們任何情況,我們隻能自己主動去追尋了。既然如此,我們不要在這裏耽擱太多功夫,吃完了烤魚,我和子規風標就要返迴舞陽,繼續追尋那青龍洞府的事情。”


    丹歌朝眾人說完,向院內喊道,“靈兒你那裏怎樣了?”


    “火焰剛好,材料也預備齊了!”沈靈兒喊道。


    “好!”丹歌應了一聲,伸手入兜,猛然一拽,繼而往院中一甩,“接著!”隻見從丹歌兜中,有十尾魚魚頭銜魚尾飛出,宛若長龍一般飛向院中。沈靈兒在院中一把接住,兩手連動,已將十位魚排列在架子上。


    而不一時,已有撲鼻的香味從院中傳來。


    “嘿!”子規搓了搓手,“我隻把這香味聞了兩遭,今夜可頭一迴吃著這魚!不得撈個三五條吃個飽。”


    丹歌笑道:“你妄想吧!這在場就有整整十個人,每人一尾就剛夠分,哪還有你的第二尾,還想著三五條呢!”


    子規細細一盤算,這清杳居還真是有十個人之多!他瞥一眼丹歌,道:“那你不許吃了!把你那一尾分我!”


    “美去吧!”丹歌笑道,“隻許你半尾,另半尾給我徒兒,不是他盼,你焉有這等口服!”


    風標擺擺手,走出屋去,“嚐過了味道,再討論還吃不吃吧!”風標帶領著眾人,已是浩浩蕩蕩地走到院中去了,徒留了丹歌在這屋裏。丹歌自己到書房,翻出來了老先生的點心瓜果來吃,他說到做到,那一尾就留給子規和沈靈兒了,那魚雖是美味,可他已在沈家吃得夠夠兒的了。


    “哎!你們瞧這魚身上的字!”風標說著將一顆火珠放起,照亮了院子,眾人在這光芒之下,觀察起來,“龍、龍、魂、結、豸、幻、內、外、形、其。什麽玩意兒?”


    “是順序不對吧。”子規皺眉,“這當中的豸字,說明這東澤魚預測的還就是這清杳居的事情啊!”


    “嗯?”杳伯聞言一愣,瞪向了子規,“你,解出我風家那四句詩了?”


    子規點點頭,“是啊,黃叢青豸,解出來好像沒什麽用。”


    杳伯看向子規的目中已滿是不可思議,“解出來的答案是沒有用,可你能解出來,這太令我意外了。這可是連天子都沒做成的事兒。”


    風標道:“大伯,他和丹歌就是廿於菟和業膻根事件的直接參與者,所以他能解出來很正常啊!”


    杳伯道:“那更能看出高下了!丹歌就解不出來,那個笨蛋!”


    “說啥?”丹歌不知何時已站在杳伯身邊,手中捏著一塊點心,手臂下麵夾著一個通黃帶刺的水果。


    “啊?!”杳伯扭頭一望,當他看到丹歌拿著那榴蓮的時候,立馬慫了,“你可聰明了,你太聰明了!你聽我的話,把這玩意兒扔了吧。”


    丹歌抿嘴一笑,將榴蓮就地一滾,把榴蓮送到了遠邊的牆根,最終和那金爺的黃金趿拉板兒湊在了一處。


    “嗬,倒是臭味相投。”丹歌笑歎一聲,然後扭迴身來,望向烤架上的十尾魚,“龍結豸形內,龍魂幻其外?”


    “反了吧。”子規道,“必定是魂在內啊,當是,龍魂結龍內,豸形幻其外。”


    天子搖頭,“龍魂結龍內?這一句不是廢話了嗎?當是,龍魂結豸內,龍形幻其外。”


    “哎!”丹歌拍手,道,“有門兒有門兒!龍魂結豸內,龍形幻其外。這話似是在證明著子規的猜想啊!”


    “子規的猜想?”杳伯再次望向子規,又是這孩子,他這麽厲害的啊!


    子規點頭,道:“我曾猜想,黃叢青豸以煉蠱之法,最終會變化為一條龍。這兩句詩,似乎是說著黃叢青豸變化為龍的事兒。”


    “是嗎?變化為龍?”杳伯苦笑,“所以我是毀了一條龍?我這罪孽更大了。”黃叢青豸成為了救贖者要經曆劫變,杳伯無意之間,已是毀了一條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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