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規笑道:“你就沒有這等敏感性嗎?這乾離二字,不正是來自於你風家的先天八卦嗎?乾為南,離為東。南屬火,從丹,東屬木,從生。《說文解字》上說:‘青,東方色也,木生火,從生丹,丹青之信言。然,凡青之屬皆從青。’於是這乾離二字,從生從丹,正是對應一個‘青’字!


    “明月堪負乾離首。其中乾離為青,這一句詩就是說,在‘月’字上麵放上‘青’字的腦袋,於是就還是‘青’字。”


    “嗯——。”風標卻問道,“既然這乾離本就是‘青’字,怎麽在這裏還要把下麵的‘月’字換上一下,這三一句直接叫乾離,不就好了嘛?”


    子規白了一眼風標,“你哪裏見過七言詩第三句就兩個字的?單是為了湊字數,也該有七個字之多,而為了湊字數將這‘青’字下麵換了個月,也可以理解。但我認為,這換月之說,還並不是那麽簡單,它一定有暗中的昭示之意。”


    “哦?”


    子規道:“這換月一詞硬說起來,也許和我與丹歌有些關係,我們幫助了太陰歸位,月宮主人的更易,從業膻根換到太陰星君,也許可以說成是換月,但其實這樣說起來頗為勉強。


    “可我忽見這換月之詞,就恰能即刻附和著舉出一樣換月的事例來。這正可見這換月之說,絕非單單湊字數那麽簡單,它一定意有所指。”


    子規說著,看眾人並沒有被說服,顯然他的解釋蒼白無力,並不具有說服力。子規也不氣餒,而是繼續說道:“我們其實也能從全詩之中找到答案。在這詩的第四句,詩句為:‘文豹須受後身刃。’這一句就簡單明了,正是把‘豹’字的後麵去掉,於是第四句的解就是‘豸’字。


    “這一句很簡單,相比於此句,如果第三句老家主也僅僅想解出一個‘青’字,那這一句根本不需這麽寫,並不需要以乾離從生從丹解出‘青’字後,再換去‘青’字下麵的‘月’。這一句完全可以這麽寫……”


    子規想了想,到:“這一句可以寫成,‘落月恰逐豐年尾’,或者更簡單些,寫成‘一月咬去豐尾巴’。這樣也能解出‘青’字,且並不會產生換月的說法。但老家主並沒有如此寫得簡單了,而是刻意寫出換月,這其中必定有相當的深意蘊藏。”


    這一迴丹歌子規金勿三人都連連點頭,子規這次的分析就很有說服力了,第四句那麽簡單,而第三句卻故意繞了個彎兒,其中一定是有深意的。而眾人在佩服與子規的聰明時,也在感慨老家主的用意,那第四句那麽簡單,定是老家主給後人解詩的一個提示,讓後人不要輕視了換月之說。


    而隨著子規解釋這第三句,也順道把第四句詩對應的字解出來了,正是一“豸”字。


    “豸?”丹歌問道,“你方才說道第四句解出來的字為豸,這豸是什麽意思呢?”


    子規笑道:“豸。在古書上,指的是沒有腳的蟲子。而這四句的詩文解出來的字連起來,是‘黃叢青豸’,這所指的東西,正是清杳居後院,我們說的黃花青蟲啊!”


    “啪。”丹歌一拍手,繼而一攤,“哦!敢情這玩意兒解出來的東西,我們早就已經注意到了,那這一句詩對我們毫無幫助啊!”


    “誰說沒有。”子規笑了笑,“我們解開了這前麵的詩文,就可以聯係後文來看一看全局了。黃叢青豸,之後跟著的詩句為‘紫霧蒸騰風雲化,自在任憑南北風。’我有著這樣的猜測,這一首詩的意思,是否在說那黃叢青豸遇到紫氣之後,會發生變化呢?”


    “變化?”丹歌想到,“我們已經見識過這種變化了,正是那青蟲變化成了巨大的飛蛾啊。我投食之時,正是將紫氣蓋在頭頂,使自己為鴻運當頭。杳伯也曾說唯有鴻運當頭的人,喂食那蜜糖,青蟲才會食用化蛾。而鴻運當頭的人,望氣去看,那人的頭頂正是一團紫氣啊。


    “所以黃叢青豸遇到紫氣之後,正是變化為飛蛾啊。而那飛蛾在天空肆意飛行,罕有敵手,可不是‘自在任憑南北風’嘛。”


    子規聽這丹歌這皆是倒是和詩句契合,可他總感覺不對。他想了想,忽而想起了一個症狀,“啊對!我們在見那飛蛾的繭時,還發現了什麽?”


    “呃……”丹歌有了片刻,想了起來,“我想起來了,那飛蛾繭占據的地麵四周,被杳伯插上了白針,防止其他青蟲的啃食。這怎麽了嗎?”


    子規道:“所以這飛蛾是一種人為幹預之下的產物,而並非自然生長。按照自然生長,這飛蛾一定是在未長成的時候,就被同類的青蟲分食了!不知道這些青蟲分食了結繭的同類,是否會有另一種變化呢?”


    丹歌看向了風標,問道:“杳伯就不曾讓青蟲們分食了結繭的青蟲嗎?”


    “他哪裏舍得?”風標笑道,“據聞我母親的嫁妝,也就是泰山頂山獲得的黃花青蟲種子,被我伯伯種在那後院,每天照料,曆時一年有餘才出土冒芽,這得來可是不易!而在你們喂養蜜糖使青蟲化為飛蛾之前,後院也僅發生過一次青蟲變化為飛蛾的事。


    “那時我大伯見青蟲有這樣的變化,他自然珍惜得很,哪還容得青蟲前去分食,他愣是一條一條地把青蟲移迴了黃花,保全了飛蛾繭。之後飛蛾破繭而出,群蟲畏懼,我大伯也才從中得到啟示,才有了你們見到的用白針保護飛蛾繭的情況。


    “而那第一隻飛蛾,夜裏飛去不見,我大伯執火杖追尋,那飛蛾撲火杖而來,觸火而死,徒留給我大伯一句全屍。我大伯傷心之餘把飛蛾*,就有了白針蛾翅等許多醫療寶品。”


    丹歌點點頭,“那這麽說來,我們乘坐著去往風家,撲入風家祭壇火焰當中的那個飛蛾,才是第二隻飛蛾,這前後兩隻,一隻因為珍惜,二隻因為救人,都不曾任由青蟲吃掉。所以子規的猜測還真是有些可能,青蟲吃了飛蛾,或許有另一條進化路線。是什麽樣的路線呢?”


    子規道:“你還記得我們那夜的討論嗎?青蟲吃結繭的同類,我當時說就像是在煉蠱。最後留下的那一隻青蟲蠱,勢必有大變化!”


    “可……”風標笑道,“如果你們的猜測停留在理論的話,我大伯是不會冒這個風險的。”


    “是啊。”丹歌道,“如果有一個權威的人,提出了和我們一樣的想法,或者肯定我們的想法,你大伯或許就可以一試了。”他說著看向子規,“那說起來,既然想法不可實踐,我們就又迴到了黃叢青豸這簡單的四字上,你這解開謎詩,還是毫無用處啊!”


    子規笑道:“倒還有個用處!我解開這詩,還可以拋磚引玉,風標不是說我解出了這詩句後,他就告訴我們一個秘密的嗎?那個秘密還是他爺爺留下的另一首詩。”


    風標點頭,“對!我這秘密的一首詩,是和子規解開的這謎詩一起被我爺爺留下的。當時這兩首詩都僅有我父親和我大伯見到,而他們兩人形成了一致的判斷:一般謎詩的內容都流於表麵,所以他們一致認為這謎詩之下,並沒有許多值得重視的訊息。


    “而雖然如此,這謎詩我父親大伯上手,一時也難以破解,於是他們就刻意把謎詩的前四句傳播到外麵去,看看外人的解釋。至於謎詩沒有謎題的最後兩句:‘紫霧蒸騰風雲化,自在任憑南北風。’就唯有我族人自己知道,我父親能告訴你們,已經是出於一些信任了。


    “而我將要告訴你們的這秘密的詩,也僅有六句,其中並沒有謎題,但越是如此,越令我父親和大伯不敢輕視。所以這秘密的詩僅有他們兩人知道,而沒有第三人知道。今早我父親告訴了我,我告訴你們之後,我也希望你們能夠保證,這詩僅有我和你們四個人知道。


    ”天下間,就僅有我們四人和我大伯我父親知道,這一要求不算過分吧?這算是我的懇求。當然如果你們無法做到,我還是會把秘密告訴你們,畢竟我方才答應下了,但在你們知道之後,我就會把那個無法保密的人抹除幹淨。”


    風標這話說著平淡,他卻已經將這詩的重要性說出,更是顯示了強硬的態度,強製著眾人要保密。他軟硬兼施,既說著保密本是他的懇求,又說著不保密隻能喪生。這在座的都是聰明人,也就都明白這保密對自己有多麽大的益處。


    如果保密著詩文,那麽這保密者是依著風標的懇求,於是風標對這保密者有感恩戴德之心;而如果泄密了詩文,那麽這泄密者必遭風標毒手,絕無其他商量。這樣相比之下,買賣怎麽做,眾人清楚不過。保密換得禮遇,泄密就是喪命,自然是該保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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