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心有疑問,但具體的情況卻不得而知,他更不好相問,於是他隻好把這疑問埋在心裏。


    幾人吃了些點心,早飯作罷。眾人閑談一會兒,風桓起身告辭,而天子也說有事,兩人就同行出門。而等兩人打開屋門,院外的大門前風風火火跑來了兩人。他們齊齊喊道:“管事/公子!流水有變!”


    滕然間,屋內的子規風標沈靈兒也站起了身來,急忙跑到了門邊,和天子風桓站在了一起。


    風桓此時問向來人,“什麽變化?莫不是有人喝了流水?”


    “那倒沒有!”來人道,“是流水之中出現了許多蜈蚣死屍!”


    “蜈蚣死屍?”幾人皺了皺眉,想不通其中的情況。風桓大手一揮,道,“我們還是去現場看一看吧!”


    “好!”眾人應了一聲。子規站在門口卻是一歎,“偏生這時候丹歌不在!”


    風桓微不可察地往自家房間那邊兒斜了一眼,同一時問道:“丹歌對此事影響很大嗎?”


    子規擺了擺手,“倒也不是,我們也能應付。”


    風桓道:“那就我們先行前去吧,如果搞不定,再派人尋找丹歌。”


    眾人點了點頭,出門奔流水所在的後花園而去。天子走在眾人之後,往風桓方才斜視的方向瞥了一眼,“那個方向是……”


    幾人前往後花園,路過正堂,恰遇到了從正堂走出來的風和。風和一見風標風桓,就喚道:“桓兒,標兒。風柷老先生死在今晨,你倆稍時隨為父前往。”


    “好!”風桓應了一聲,暗道,“也好,到時一驗老先生死因,真相也就大白!”他定下主意,伸手一指後花園,朝風和道:“流水有大變!您和我們一塊兒來吧!”


    “哦?我這住所守著這後花園,卻怎麽沒人告訴我呢?!”風和牢騷了一句,及時追上了眾人,來在了流水旁邊。


    眾人見到這流水的異樣,都是呆住了。此時的流水或不需叫流水,直接叫流屍更好些。無數的蜈蚣鋪滿了整個河道,近上遊處蜈蚣門扭作一團,還在掙紮,到下遊處,蜈蚣一個個蜷縮著千足,已是全部死亡。


    而雖沒有天子風桓的安排,在此監視的人已是找了兩個大笊籬,將蜈蚣的屍體?上兩岸,此時的流水兩岸,蜈蚣之屍隱隱堆成了小山。在這兩堆小山裏,一個個蜈蚣都有一指來長,半指粗細,這蜈蚣也算龐然,卻一個活著的也沒有!兩山之內,全部死亡!


    風和觀察了半天,歎道:“好厲害的毒啊!好劇烈的毒啊!”


    子規點了點頭,“是!那人布置下的毒源,不僅毒性劇烈,其中更是有許多法力存留。法力激發了藏在水中的卒卵,使其顯露本來的麵目,然後毒液入體,卒被瞬間斬殺!”子規所指的那人,正是金勿,在場的幾人都懂。而子規刻意含糊,正是不想讓這兩旁的嘍囉竊聽了機密。


    風標一擺手,道:“不對!端午當夜,我們曾見丹歌過濾了流水後,以法力將殘留在繭上的卒卵激發,卒卵變化不過一條新生的小小蜈蚣,根本沒這麽大!這流水裏的蜈蚣,也來自於卒卵變化,但每一條都有一指之長!”


    風桓道:“而更不可思議的是,當夜我布置下這大繭,正是為了將卒卵阻隔,可此刻卒卵卻是透過了大繭!難道說這大繭已經不具阻隔卒卵的能力?或者說……”


    “是南陽源頭的毒蟲終於恢複氣力,派千軍萬馬,前來報複了!”風和道,“而一個小小的毒源哪有這麽許多的法力激活這麽多的卒卵,顯然這些卒卵來此的命令,就是要化作蜈蚣之身,竄上岸來,對我風家發動襲擊。”


    “可那毒蟲沒料到,我風家的流水上遊被人布置了毒性劇烈的毒源,所以它這千軍萬馬,來此不過一死而已!等那毒蟲發覺,它身內的力量就又耗去了大半,趁著它虛弱之際,正可以出擊。丹歌……”


    家主說著叫丹歌,掃視了一周,卻沒見到丹歌的身影,“嗯?丹歌呢?”


    風標笑道:“丹歌昨夜約會去了,至今還沒有歸來。”


    “哦?”風和一皺眉,“是禍害了我風家哪家的姑娘啊?”


    風標搖頭,道:“沒有,是他自己帶的姑娘。”


    “沒聽說過!姑娘還能自己帶?你替他隱瞞,好歹也編個差不多的理由!”風和翻了個白眼,“罷了,肥水不流外人田,風家姑娘能嫁給丹歌,也是福分!既然丹歌不在,那我就和子規說。”


    家主看向了子規,道:“不是我下逐客令,也不是催促你們離開,隻是這時機千載難逢。為你們安全計,你們明日前往南陽,或還能趕上這毒蟲羸弱,倒時你們出擊,也許不會遭遇什麽大困難!”


    “家主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子規笑道,他說著看向了流水,再歎道,“早先我們帶那人去往清杳,杳伯就有心憂,料定那人也會是風家的厄難。我們也有心不帶那人,但卻沒有理由,隻好帶上。


    “可如今看來,帶上卻是對的,這兩方厄難都對風家不利,但兩方相逢,卻是打在一塊兒,反而把風家護了個周全!”


    風和點了點頭,來在流水上遊處,望向這大繭之後,這裏隔著許多蜈蚣,本是活的。但大繭相隔,流水撞在大繭上而逆流一段,帶過了毒性,就把它們也都毒死了。而這大繭附著的那毒源,其上金色漸白,顯然毒性也在同一時消耗著。“照此來看,二者最終是同歸於盡啊。”


    風和又看了一會兒,道:“此間的事兒,留下幾個人來看著吧。風桓風標隨我去風柷老先生家去,一瞻遺容。”


    風桓聽言,心中幾已不懷疑丹歌是有罪了。因為來報的人告訴了他父親風和有關風柷的死訊,卻並沒有提及風柷的死亡有異,風和又是藏不住事兒的人。所以如果風柷之死有什麽異常,風和一定就直說了,既然風和沒說,說明風柷的死亡很自然。


    風桓又一想:此番前去風柷老先生家中,能從老先生的屍檢中證明丹歌的清白為最好。而如果丹歌無罪,那麽丹歌的話就可信,說明風柷老先生手中真的有一個木匣,本來是裝兩張天象記載的,結果現在那兩張紙在他這裏,那麽老先生手中一個空木匣,不免令人遐思。


    看來他得先去了觀象台一趟,即便是沒有找到記載副本,如果迴到風柷家中確有空木匣,他就可以把他身上的兩張紙拿出,謊稱是觀象台所得。之後再結合風柷風椑兩人關係極好,空木匣所指,正是觀象台的記載,那樣就能圓了謊言!


    風桓歎息一聲,“我這倒不像是奔波著要證明丹歌的罪行,反而像是為丹歌擦屁股了!如果丹歌無罪,而我說了昨夜實情,別人不免又對丹歌懷疑一番,我更要多費口舌為他脫罪。那才是給我自己找不痛快,我就撒這一個謊,把事情編圓了吧!


    “千不該萬不該,丹歌最開始就不該拿走匣中這兩頁紙!否則哪來這麽些事兒!”


    風桓想完了這些,朝風和道:“爸,我要先去一趟觀象台。”


    “哎!”風和擺了擺手,“那記載的事兒不急在一時,那許多的記載,你要翻到什麽時候去?還是先和我看風柷老先生。”


    “不不不!我去觀象台不為那記載。”風桓道,“觀象台的前一任管事風椑先生和風柷老先生是至交好友。風椑老先生一生都忙碌在觀象台,我想那裏必有什麽兩人的情誼之物。我想帶了去,給風柷先生做個陪葬。”


    “好!”風和連連點頭,“我兒思慮在為父之前,那你快去快迴。”


    風桓應了一聲,就離開了後花園,趕赴觀象台而去。風和風標則也離開了後花園,前往風柷家去。


    等幾人走遠,天子也謊稱有事,告別一聲離開了後花園,他要去大公子的家中看一看,他料著丹歌,必是在大公子家中了!


    沈靈兒瞧著天子的背影,道:“代師父,那天子師叔怎麽感覺神神秘秘的。”


    子規道:“因為他是情報處的管事吧,做事比較敏感,行動也多以隱蔽。我倒覺著你那風桓師伯有些不對,他今早所言,句句不離你師父,你師父今天一直沒有出現,不會和他有關吧?”


    沈靈兒忙問道:“那師父會不會有危險啊?”


    “你師父?哼!”子規笑道,“你師父哪有他吃虧的時候?!別人對他有謀圖,一定是那人遭殃就對了。”


    ……


    另一邊,天子來在了風桓的住所,他既然有那麽許多潛伏的高手作為手下,他自己也是個潛伏的好手!而他憑著朱批符籙,完全可以做到神出鬼沒。他輕啟房門,進得了風桓的房間之中,四麵看了一看,隻見臥室屋門半掩,即向臥室走去。


    他來到臥室門前偷看,隻見屋內整潔,並無人跡。他悄然推開屋門,走進屋中,此時他卻忽聽身後輕響,屋門關閉,隨之遮天蔽地的好大一兜從上方而來,直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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