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和天子大長老三人也來在了這空地處席地而坐,眾人圍成了一個圈。家主小心翼翼地把那一塊新發現的燧木放在了人群的中央,供大家觀察。


    風和道:“這燧木看起來和普通的樹木沒什麽分別,還真是看不出什麽神異之處來,若不是能以這鑽木來判斷,這一塊燧木必將寶物蒙塵,永遠埋藏在那儲藏室中了!既然這鑽取的燧木叫鑽木,這一個,我們就叫它枕木吧!隨意的名字,不需追究什麽深刻意味。”


    大長老道:“據丹歌所言,方才他瞧到了這枕木的熒光,但我等卻並沒有瞧見。所以我們要試一試,是否這枕木真有熒光,而其中熒光是什麽作用?”


    丹歌卻道:“我看我們還是一步步來,先從這枕木本身的性質入手,再看看這枕木生成的火焰性質。也許之後,那熒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好!”眾人都是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先從這枕木本身的性質入手!”風和道,“這枕木和鑽木都屬燧木,可鑽木的尖頭或許因為長久的生火摩擦,自具火性。而子規施展鑽木,鑽木催發之下,就能發出極為厲害的熱度,能輕易戳破我的陰陽八卦防禦,可以說是威力駭人。


    “弱者依仗於它,也許就能逆襲強者。而不知道,這枕木是否也具有鑽木這樣的威力,如果也具有,那算起來,這兩樣東西就可作為三樣東西使用了。二者可以各自為戰,也可以聯合出擊。如何抉擇,隻待戰場上隨機應變,可見頗為靈動!”


    風標點點頭,看向子規,道:“子規你既然有驅使催動鑽木的辦法,我自認和你情同手足關係不一般。這是我風家之事,卻也可算作你我私人之事,不知道你是否方便,把催動鑽木的方法告知呢?”


    子規拍了拍風標的手,道:“你我感情不必多說,而且我能驅使鑽木,本就得自於你風家的結繩,我本就該告訴你們。可是其實我也不懂,我腦袋中記憶之結的鬆動,自然而然就讓我掌握了驅使鑽木的方法,這仿佛是賦予了我的一項天賦,而並不是教授了我一樣本事。


    “所以我這裏並沒有驅使鑽木的訣竅,實際上我驅使起來,也隻是把法力灌入鑽木,並沒有其他的步驟。”


    風和有些遺憾,“看來這鑽木的驅使之法,還得是各位長老從那結繩疙瘩裏破解上古記憶,然後從上古記憶中尋求掌握了!那麽當前,就隻能由子規代我們先行一試了。”


    風和看向了子規,道:“你試一試驅動這枕木,看看能不能驅動,而如果能驅動,它又是什麽用途。我這裏以陰陽八卦結成防禦,這一次我不是匆忙結成,而是細心結成,防禦力比那日要高不止一個檔次,你盡管來攻!”


    “好!”子規點點頭,伸指一引,那枕木飛起穩穩地落在了子規手中。他嚐試著如同驅使鑽木一樣驅使枕木,忽而他福至心靈,掌握了一些竅門兒。他把這枕木夾在腋下,用那枕木上的窟窿正對家主的防禦,道,“家主,小心了!”


    “哦?來吧!”風和興奮極了,子規這句話出口,想必這枕木果真如他所料的那樣,不需和鑽木合作,它本身就具有一定的威力!


    風和話音未落,子規這邊的攻擊已然發出,自這枕木的窟窿之中,忽然伸出一根長槍來,槍在虛實之間,似有形體,卻又像虛幻。這長槍從窟窿中竄出,直搗家主的陰陽八卦防禦而去,但聽得“噗”的一聲,長槍的尖頭已是沒入了那陰陽八卦約有一尺。


    家主這邊伸手一抖,這陰陽八卦盤旋,隻聽“啪啦啦”,盤旋間已是將這長槍攪碎了!


    子規息了法力,總結道:“這枕木可以從這個窟窿裏發出一根與窟窿相同粗細的長槍,槍伸出來約有丈許,也算是不近的利器攻擊了!隻是比及鑽木的威力,顯然稍弱。而……”子規把枕木前後一掉個兒,笑道,“如果使反了,倒是自殺利器。”


    “哧!”風和笑一聲,“誰這麽蠢蛋!也隻是你了,畢竟這玩意兒也隻有你能用!”


    子規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威力稍弱,我總感覺它倒像是敞開心扉的一種武器,不是鑽木那麽封閉,也許你們各位都動能用。”


    “哦?!”風標從子規奪過了枕木,捏在手中,把那枕木的窟窿朝天,輸入法力驅動。果如子規所料,從這枕木的窟窿裏同樣伸出一根亦真亦幻的丈許長槍。風標的雙眸發亮,瞧著這長槍連連點頭,“還真是!”


    風標正待收手,卻被長老們叫住!“風標!不要收迴,你緩緩相控,把這槍尖展示給我們!”


    “哦。”風標雖然不知道長老們有何用意,他還是照做了,他退後了幾步,然後漸漸把槍橫過來,槍尖恰落在一眾長老的麵前。


    一位長老在指頭上覆蓋法力,緩緩向長槍靠近,最終是透過了長槍,從槍身的另一側出來了。“啊!這看來還真是虛幻之物。而眾位再看這槍頭,是不是很熟悉呀?”


    天子瞧了一眼,把手中的鑽木遞上,同時道:“這二者幾乎一模一樣。”


    長老們點了點頭,“不錯,正是一樣啊!眾位,這是留影術啊!”


    “留影術?那是什麽東西?”沈靈兒疑惑不解。


    丹歌答道:“留影術,最先見於修行者的鑄劍台上,是古時鑄劍師們的看門絕學,如今已是失傳了!製作一柄神兵利器,正需要千錘百煉,鑄劍師正是利用這鑿刻之時,把這一柄神兵的形貌及威力鑿進了劍台之中。


    “古時鑄劍師們正是以一件件亦真亦幻的留影神兵,成為了修行界頗具威勢又特立獨行的修行者,他們重於修器,而惰於修身。可留影術最開始其實並不是用以製作留影神兵的,而隻是單純地留下影像,等到神兵刃斷,若來重鑄,鑄劍師們可以做到有形可依,有跡可循。


    “這枕木中的長槍,正是依靠留影術,在鑽木每一次鑽取火焰時,就把影像鑽入枕木之中。長此以往,就形成了這一杆長槍,隻是這枕木中的留影術用得實在巧妙,竟然是把留影神兵生生做成了暗器!”


    “哈哈哈!”大長老笑了笑,“小兄弟知道不少。可我這裏有一個問題,是先有的火,還是先有的冶金?”


    “自然是先有的火……”丹歌說著忽然一個怔愣,大睜起了雙眼。他一指那枕木,道:“對對對,鑄劍師們的留影術還在其後,這才是最起先的留影術,原來早在上古,就有這留影術了!而原來留影術能有這麽巧妙的運用,必是在之後的延續中漸漸遺失了。”


    大長老點點頭,“不錯!我們對留影術溯源,就能追到燧人氏先祖時期了!而這一杆長槍,竟然長有丈許,這長槍是影像,說明本體也和它一樣!照此說來,這鑽木原先也該有丈許之長!”


    然後大長老把手中隻有一尺的鑽木顛了顛,“千萬年來,這鑽木漸漸損耗,就隻有這麽長了。”


    “這好歹說明了一個道理。”風和道,“這風家的至寶一度在用!它卻險些在我們這一代斷絕。”


    “好在是找到了!”丹歌勸慰了一句,轉而道,“可便是這鑽入枕木的影像泄露,也不該是熒光,我看到的熒光是淡黃光澤,這影像卻與實際的鑽木有七分像,是紅黃之色。這顏色的出入,正說明熒光不來自於影像。”


    風和點頭,道:“那我們就來看著枕木上發出的火焰,我料定火焰之中熒光的訊息也渺茫,畢竟這火焰時通紅的。”風和雖說著,還是從大長老手中接過了枕木鑽木,二者一插,霎時間就冒出了火焰來。風和把這二者放在了眾人中間,眾人觀察之下,發現那火焰正是從這鑽木枕木二者當間兒的縫隙處冒出。


    風標道:“唔!一插即著!這是古時的打火機吧!”他正說著,那火焰幽幽地就熄滅了。風標見大夥兒都望向他,他連連擺手,“這這這……,這不怨我啊!他自己熄滅的,和我沒關係。我說話就是吐長江也噴不到那兒去啊!”


    “鑽木取火,熄滅了自然需要鑽兩下了!”子規笑道,他一推風標,“去,你去鑽兩下!”


    “真不是我弄滅的!”風標還在掙紮著!


    子規一推風標,笑道:“不是你弄滅的就不是唄!此番讓你去點上,又沒和你說滅了的事兒!你不願上手?”


    “哼!”風標來在了當間兒,“你們一個個不上手,分明還是認定我弄滅了他!”他兩指夾著鑽木一撮,鑽木枕木之間,砰然間就再次冒出了火來。


    “喔唷!”他被嚇了一跳,本要狼狽返迴,卻忽感心口作癢,他就此蹲下身來,湊在這火的近處烤了起來。


    “嗯?”風和一挑眉,道,“多大了?還玩兒火!快迴去!”


    “爸!”風標抬起頭來笑吟吟地望著風和,“爸,這玩意兒正在修複我的傷勢!”


    “什麽?!”四下裏的十一個人都是齊齊一驚,“這火,竟能修複你的傷勢?”幾人相互對視,都隻覺不可置信,“這通紅的火焰,看著更具邪氣,我以為是威力無窮。它偏生卻是醫療的聖火?按理說醫療之術,應是瑩瑩青綠之色,以木為本,方能生生不息啊!”


    丹歌聽得點頭,“不錯!且木生火,火生土,從不曾聽說過火能生出生生不息的木力啊!”


    “哎!不對!”天子道,“丹歌提醒了我,或許正是因為木生火!之前風標攥著鑽木,就有修複傷勢的力量,也許這修複的力量不是來自於火,而是來自於這火燃燒之下的木中!借著火的激發,這木中的修複力量才表現得這麽明顯!我們不如搞個測試,一試便知!”


    風和問道:“怎麽測試?”


    天知道:“我們有兩個猜測,一是修複之力來自於木,二是修複之力來自於火。我們把鑽木枕木分開,風標攥著枕木,如果也能感受到鑽木相同的修複力量,那麽八成這修複之力就是來自於木了。而要驗證火,正是把這火引向別處,不在這燧木上燃燒。那時風標靠近火,再感受下是否有修複力量。”


    眾人應了下來,就依據天子的安排動作。沈靈兒掰來了一根樹枝,將樹枝放置在火上引燃,拿出來讓風標靠近火,看火中是否還有修複之力。可當樹枝被拿起,眾人卻愣神兒了,原先通紅的火焰,在樹枝上已經變成了尋常的橙黃之色,看樣子就是普通的火。


    風標湊過去,一試之下,果真這火焰並無修複之力。


    “我想結果其實已經很明了了!也不須做多餘的測試了。”風和道,“這火焰的紅色,正是因為它燃燒著燧木,激發了燧木之中修複力量所致。我們之前以為的這火純淨威力強大,都是狗屁!就是這顏色給鬧得!就是這紅色給我們的錯覺!”


    大長老道:“我不禁想問,這修複的力量能有多麽強大?是否能支持我們遇敵時,受傷者短時間內再起呢?風標你的感覺呢?”


    風標沒有正麵迴答,而隻是道:“長老,我現在已經完全好了。”這個答案等同於能!能支持傷者短時間內再起作戰!


    “快!”風和自己本想指使旁人,卻自己說著,他自己已經伸出手去把鑽木和枕木分開了。“啊!這下子你們可金貴了!供起來吧!用得著的時候,你們就是我風家源源不斷的戰力啊!”


    丹歌歎了一口氣,“隻是這熒光,還是沒有找著。”


    現在大夥兒都對丹歌所見是否真實有些疑問了。子規代表著眾人的態度,問道:“你是否真的看到了?”


    “我真的看到了!”


    “那是在什麽條件之下呢?”


    丹歌打眼一瞧大長老,“正是大長老說話的時候!”


    子規望向大長老,“那句話是……”


    大長老的記性倒是不錯,他即刻把當時的話一字不差地重複了一遍:“可惜這燧木已經傳遞了千萬年了,應該再不能以它培育出新鮮的植株來,不然的話,讓燧木重現天地,也許是人類之福。”


    而也就在這話語聲響時,眾人皆見,那枕木有倏忽的熒光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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