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桓在一旁瞧得眉頭一皺,“好個莽夫!還真有些依仗!”


    而丹歌在一邊老神在在,聽著那莽夫喘著濁氣本來,他伸指按在眉心,眼睛都不撇那莽夫一下。倒不是他本是這樣輕視的人,隻是他既要裝x,自然是要裝一個全套的了!而其實他的眼睛狹著一條縫,把這莽夫的一舉一動都瞧得仔細著呢!


    丹歌這一瞧,已經把這莽夫的招式了解通透了。丹歌收迴手去,眉心處漸漸有紅色映出,而丹歌收迴的手與另一手兩手相擊,鼓起掌來。他悠悠地說道:“怪不得那二十四人直接棄權,原來他們不是慫,而是他們知道你的厲害。”


    丹歌為了裝x說出這一句話,臉上似是輕描淡寫,而其實心中分外凝重。“果然這威名赫赫之下,怎麽會是虛有其表呢!這家夥的天資,或許比及沈靈兒,也是不差!”


    那莽夫對自己的斤兩最是清楚,他隻覺得眼前的丹歌,雖然位極長老,看起來卻不堪一擊。見著丹歌這悠然的樣子,他卻也不氣,隻咧著狠意笑道:“你這人倒臨危不懼!不過當長老隻控製得了臉色,可沒什麽用!你還要控製得了敵人!”


    而就在這說話間,莽夫已經奔到丹歌麵前,他猛然一踩,身上的汗水濺起,汗水飛起時就蒸騰成了雲氣,繼而在丹歌頭頂凝集成雲霧。這一招看似和那第三名對沈靈兒施展的手段相似,卻又多有不同,這雲霧凝集,並沒有分散在丹歌身側,而雲霧之中灰黃的色彩,顯然水氣之中更有蘊藏。


    丹歌扁了扁嘴,“你這家夥好不衛生!怎麽汗水就亂甩,還滿是土氣,你多久沒洗澡了?!”


    丹歌嘴上埋怨著,身上卻是連連動作,他向後一竄,手中又是一抖,揚出一道颶風來,直向那天空的雲霧刮去。同一時他一張蘊藏綠意的木符籙在手,猝然朝著莽夫抖出。他在這兩招出動之時,心思沉靜,感悟著南嶽之圖的動靜,在他的法力波動之中,南嶽之圖的完全開啟也延緩了時間。


    丹歌皺眉,“這樣的話,如果纏鬥久了,就沒有那種碾壓之勢了,這在風家立威可就大打折扣。我需找個方法,把我的從容姿態顯示出來!”


    他想到此處,足下一定,停立當場。這猝然的後撤又急停,竟是使場下的人驚歎起來。丹歌一挑眉,笑道:“看看你們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


    此時丹歌的風已經吹到雲霧,而木符籙也已經打在了那莽夫身上,那風卻絞不動那雲霧,漸漸消失,而木符籙砸在那莽夫身上,未發生效用就已經粉碎。


    “嗬。”那莽夫輕蔑地笑了起來,“原來所謂長老就這點能量,那你還是把位置給我讓出來吧!”他說著伸掌一晃,手中以法力凝集,乃半麵彎月,他伸掌以彎月推動雲霧襲向丹歌,同一時大睜雙目,目中有金耀之光,避開雲霧,直取丹歌而去。


    那雲霧被月陰力量一推,其中水汽富含,洶湧中叱吒雷蛇閃電,細密時恍若雷電兜網提起的棉花雲,這雲飛襲向丹歌麵門而去。而那金耀之光正如日光照下,聚集在雙目之中,不弱於明日,這明日向處,一切生機盡可斷絕,擦碰就能被焚化為無物。


    丹歌伸手將一枚金符籙捏在手中,旋動間變化一麵圓鏡,將這日光盡數射迴。雖然這日光猛烈時時把圓鏡燒透,可這圓鏡在丹歌可以控製下一直處在飛來的雲霧之下,不知為何總能很快複原。


    那莽夫眉頭一皺,頓覺丹歌不是那麽簡單了!他測了測丹歌和他的距離,伸出雙手在他腹間盤旋起來,漸漸在他的兩手之間顯出一道通紅的火球來。這火球中蘊藏的能量屬實可怕,即在這莽夫雙手盤旋之間,這火球能量噴薄,宛若活物一般在做著吞吐。


    而隨著這莽夫凝集火球的動作,他渾身上下竟然落下一層泥垢來!莽夫對此渾不在意,他一笑,“不好意思,我要勝了。”這莽夫把火球執掌在手,猝然打向了丹歌。


    丹歌此時剛剛旋動了風把雲霧停住,抬頭已見那火球飛來。丹歌伸手從雲霧之下收迴了圓鏡,一抻之下,圓鏡化作一根大棒子。


    丹歌一挑眉,“棒球麽?”那火棒球恰是來臨,丹歌揮棒相擊,“走你!”


    “砰!”那火球來得快,去得更快,被丹歌打到了遠方,不知何處去了!“嘖!全壘打!”


    莽夫沉沉出了一口氣,伸手一指丹歌麵前的雲霧,正待說話,卻此時一個響指聲起,他周身一僵,砰然就倒在了陰陽八卦圖化作的地麵上。


    丹歌此時扶搖而起,手中捏一根羽針,眉心處的南嶽之圖全然通紅之色,已經完全開啟。丹歌感受著身上的修為在快速地提升著,他居高臨下瞧著僵在地上的莽夫,緩緩道:“據聞,風家先天八卦有大四招:水火不相射,山澤通氣,雷風相搏,天地定位。


    “你比那個第三名厲害很多,你已經修習到了雷,而便是你的水火不相射,也運用得比他高明。你方才奔向我,你內蘊離卦,外用坎卦,以離卦灼在你身內,使你周身發熱,外又有坎生水,於是你滿身是汗,汗液震起就凝成了雲霧。


    “你雖然言語輕視我,卻並未小看我。你還運起艮卦和兌卦,艮卦為山,被你附在體表,結合坎卦的水,就化成泥,泥又因為你身內的離卦為火,就在你身上結成一道土之鎧甲。所以我才說你震起的汗水中滿是土氣。


    “而你在空中以汗水結成的雲霧,自然也有艮卦兌卦的蘊藏了,所以那雲霧才呈現灰黃之色,正是土的顯現。你的招式大多在這雲霧之中了,那雲霧中蘊藏著澤,如果落雨,必定是暴雨傾盆,等我被淋個濕透,你就以招式‘山澤通氣’,使二者顛倒,我就被埋在土中,任憑你收拾了。


    “至於這雲上的雷麽……,大概是點綴之用吧!”


    丹歌輕笑一聲,鬆開手,任由那羽針飄落一陣,他才遙遙相控,“你覺著,這一擊的威力如何呢?”


    莽夫無法答話,他此刻還被莫名的力量控製著,他不理解自己是如何遭難的,明明這丹歌隻用了兩招,他也都抵擋掉了!他憤怒地看著天上那一根幾乎看不見的羽針,“威力?這一根羽針連我的皮都紮不破!”


    半空的中操縱著羽針的丹歌對於羽針的威力卻從不輕視,而當前的這一根針,將是他的全力一擊,當他的全力匯集在一根針尖時,也許就具有撕破空間的力量了。


    漸漸的,丹歌的氣勢開始顯露了,他的修為已經超脫了他的控製,所以隻能任其宣泄,而無法內斂了。


    這一次的南嶽之圖加持格外給力,因為夏日更深了,於是夏的加持力量也更強了。而風家又是燧人氏的後代,是華夏火的起源,他此時又恰淩空在一個巨大的火池之上,便是這火池裏,都有著千年的火氣!所以南嶽之圖火的加持,更是到達了一個巔峰!


    這商丘距離南嶽太遠,本是指望不上了,但夏季好刮南風,今天這風正是,這南風帶來了暑氣,更把遙遙的南嶽氣息也帶來了!於是雖然薄弱,但丹歌確確實實得到了一道南嶽的加持。這三力加持之下,丹歌的修為有原先的兩倍之多!他如同是突破了一個大境界一般,在這高天之上,他恍若將死的神靈,有著無限的神威!


    這神威的強悍,使得祭壇四周風沙席卷,鋪天蓋地地遮蔽了日光,隱隱投下的日光,也全然照在了丹歌的身上,他仿佛才是這天地的太陽!而這太陽操著的那一根羽針,微若纖毫,但淩厲之意好似可以刺透天地,而這一根淩厲之物遙遙在上,直對莽夫。


    莽夫躺在地上仿佛被扼住了喉嚨,他渾身刺痛,仿佛已經陷入無窮羽針的密雨之中了!而在這密雨之中,他身內控製他的東西也開始崩解,他渾身不再僵硬。但這卻讓莽夫更害怕了,這一擊將是無差別的秒殺,因為它殺死了它主人留他身內的攻擊!


    “這一擊還要醞釀醞釀了。它還能更強。”丹歌在高空道,“你一定好奇我是如何製住你的,你也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的圓鏡總能自動恢複。不要急,過了這疼痛,我就全告訴你。”


    子規風標和沈靈兒聽著丹歌的話,忽然齊齊哆嗦了一下。風標顫著手指指向高空的丹歌,問向子規,“這是他嗎?我怎麽感覺他那麽邪惡呢?”


    子規搓了搓身上,道:“他的身內就是藏有邪惡的,我不知這邪惡從何而來,但我知道這邪惡一直沒有離去。而丹歌的正義比這邪惡更強,但總有時候,他的邪惡會忽然顯露,然後悄然消失。


    “我猜測,他的邪惡和他的家族有關,因為他知道許多邪法,都是通過他的學習得知的,顯然他家族的教育裏,有這些邪法的教學。那些邪法雖然他一直沒用過,但確確實實是存在的。如果他用邪法對付這莽夫,應該不出一合,就已經讓莽夫求饒了。”


    沈靈兒望著天上,道:“所以說現在的師父,其實還是正義的那個師父吧?”


    “對。”子規扭迴頭來,他忽然有些憂慮,沈靈兒會不會因為這丹歌邪的表現,而對丹歌心存芥蒂呢?


    “這樣的師父,更帥啦!”沈靈兒的眼睛裏滿是星星。


    “……”子規一扁嘴,憤憤地扭迴頭去,“我真是多慮!”


    正如子規所說的那樣兒,如果丹歌用邪法,一定早就讓莽夫求饒了。而現在丹歌這稍許邪惡的顯露,也起著相同的作用,這一點點的邪惡,映照著丹歌此時決然又冰冷的心。莽夫已經見識到那一根微弱的羽針會有多麽厲害,此時再加上這一絲冰冷,他的死亡幾成事實!


    莽夫連忙往旁邊看去,本該站著風桓的位置,風桓卻早沒影兒了!莽夫隻覺心中一陣炸裂,他對於這一根針的厲害有了全新而準確的判定!這一根針是比他厲害很多的風桓連接都不敢接的!


    此刻,忽地,天地重新亮了起來,風沙退去,四周一片平靜。風沙嗚咽在遠處,仿佛是鬼神遙遙,召喚著將要崩碎的軀體、將要沉落的魂靈。這天地或是連鬼神都不敢接近了,那纖毫的威力,鋒芒可以裁開聖甲、可以撕裂鬼戟。


    而莽夫卻存在於這一片天地裏,這一根纖毫的鋒芒,卻恰是為他而存在的!那羽針已不是羽針,是鬼使閻羅擇食的寶釵,一戳之下,他將通體貫透,漿血橫流!然後他就被鬼使閻羅嚼碎在口中,唾入地獄,淪為世界之花的新泥!


    莽夫的嘴唇已是幹了,身上的泥更是崩了。在這烈日獨照下,莽夫目光裏那本來神靈般的身影恰襯在太陽當中,那本來就隻有毫厘的羽針更不可見。但他還感受著刺痛,那根針還在!而那個人還在!那個人的殺意還在!


    而幸好他的命還在!


    莽夫急忙朝著天上拱了拱手,“您贏了!您……”莽夫抿了下嘴,頗有些不情願,“您放過我吧!”


    丹歌並不答話,他自顧說道:“你那雲霧之中存在著土,土生金,於是我的圓鏡才能不停地修複。我打出的是木符籙,你隻知道木克土,卻不知道木本可化毒。你以為你的強土打碎了我的若木,卻不知其實是我的木在你的土上早開了裂隙,鑽入了你的身內。


    “那木到了你的身體,我也不好發作,畢竟你的身內執著離卦,能燒死我的木。所以我的木潛伏著,直到你急不可耐,把你身內的那個離卦化作火球打向了我。然後我的木就可以無憂地發作,把你完全控製。


    “而為什麽我的金可以打走火呢?火不是克金嗎?因為我的金中有你的土,土中麽……,你知道石棉嗎?就是它!唉,我真是好心人呐!我現在把答案告訴了你,你應該沒有遺憾了吧?放心,我不會是死於話多的反派。而你……”


    莽夫在丹歌不理他自顧說話的時候,他就開始渾身不住地打哆嗦了,不理他意味著丹歌鐵了心要殺他了!而他猜著丹歌說完了這些,就要對他真的動手了!他哆嗦了一聲,祈求地朝台下望去,他求誰?他好像把人都得罪光了!


    莽夫打著哆嗦,在意識到沒人會幫他的時候,他周身一僵,淚水霎時奪眶。“撲通”,這莽夫沒有跪下來,他直接拱著背伏在了地上,“求求你,放過我!”


    “你不早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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