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眼睛一亮,似有所悟,他伸手撫在老先生的胳膊上,卻唯有三指搭在了老先生的胳膊。他頗顯委屈地說道:“哎!您可沒說不許選那榴蓮啊!”


    老先生一歎氣,道:“失策呀,失策!你最好自己給我處理了!我可不給你收拾!甚至熏壞了我的屋子,我還要你賠!”


    “好嘛!”丹歌點了點頭,扭身走迴了屋中,他捏起那榴蓮遞給了機靈兒,讓機靈兒拋到山崖,然後他操起清風把臭氣逼出屋外,招手把眾人再請迴了屋裏。


    而其實在臭氣來襲之前,眾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現在迴到屋裏各自解決了自己的遺留,就都歇了下來。眾人懶散閑聊幾句後,老先生就站起身了來,他拉過了李尤,道:“準備許久,今天終於能對李尤進行治療了,我這裏留下丹歌和機靈兒做幫手,其他的人請到院外去等吧!”


    而這所謂其他,也不過子規金勿二人而已。於是子規金勿二人就隻好走到了屋外,老先生這安排周密,有子規陪著金勿,也不怕金勿對屋內的事多想,畢竟與丹歌親近的子規尚在門外啊。子規尚沒有怨言,他金勿也不好發牢騷。機靈兒隨後關閉了房門,李尤則被老先生安排躺在了床上。


    丹歌瞧一眼老先生道:“您既然有這麽一步,還搞什麽紙條提醒,此時再說也不遲啊!我也就不必大吃榴蓮搞那麽多的事兒了!這一次我吃榴蓮怕是吃傷著了,往後都不會對榴蓮有愛了。”


    “那正好!戒了你個‘臭’毛病!”老先生扭身就掀起了李尤的衣服,把李尤的褲子也往下扒了扒,才道,“這醫療之事還是慎重,我把那話放在此時來說,不免會分神。而且那時我瞧得緊,想得急,哪還願意拖到這時候再和你說,尤其此時,你不怕隔牆有耳?”


    老先生指了指屋外,院中的金勿子規毫無動靜,兩人各懷心思,金勿怕是在偷聽。不過金勿和丹歌老先生隔了這一麵牆,丹歌和老先生又說話低聲,金勿當真能聽到的,隻可能是“嗡嗡”之聲。所以老先生此慮,倒顯多餘。


    “話說到此處,就不妨說完。”老先生道,“你們當真要帶他去風家?我剛才也提醒你了,如果他做了什麽,你也要給我好好處理了!風家不能有任何閃失,如果有差錯,風家也不給你收拾,甚至還要治你的罪!”


    丹歌點點頭,“我知道!不過再冒險我們也得帶著他,他沒人看著,隻怕搞出來的事情會更大!”


    老先生無奈點頭,“好吧!你自己要心裏有數!你稍稍失誤,牽動的都是風家的身家性命!”


    “我懂!”丹歌道。


    老先生沒再多說,隻叫機靈兒去拿一根白針來,正是來自於巨大蛾子的絨毛,老先生曾用它紮破舞陽城小男孩背上的膿瘡。很快機靈兒拿來了白針,他趁著遞給老先生白針的功夫湊到了丹歌的身邊,沒頭沒尾地悄然叫了一聲師父,“師父!”


    “哧!”老先生捏著白針瞧了李尤半天,笑了出來,沒有下得針去。老先生扭頭一戳機靈兒,“看你那沒出息的樣子!”老先生再扭頭看向李尤,笑道,“如果今天我行針失誤導致你死了,你可記住你不是死在我手,而是死在機靈兒的手中。”


    機靈兒噘著嘴,“我都盼了一上午了,好不容易才叫出來!”他伸手握住丹歌的胳膊,道,“師父,我納悶!我師爺剛才什麽時候提醒你了?”


    “唷!”老先生第二次行針的手沒落下,扭迴身來臉上滿是神采地望著機靈兒,“你這問題正掐竅要啊!到底是天賦不凡!”


    “那是我和你師爺打了個啞謎。”丹歌答道,“你師爺用兩根手指敲我在我麵前晃,問我去風家隻去兩個人行不行,就是不帶那金勿。而我安撫之時用了三根手指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是說去風家需我們三人,一個也不能少。之後我接著選榴蓮的事,埋怨他當初也沒說不讓帶金勿。


    “於是你師爺借著處理榴蓮之事,告訴我如果風家有什麽閃失,就要我自己承擔,風家不會幫忙,甚至風家有失,還要問罪。”


    “哦!”機靈兒連連點頭,看著丹歌的神情滿是崇拜,他扭向老先生就歎道,“師爺你這麽陰啊……”


    “怎麽說話呢?!”老先生第三次行針的手沒有落下。而這一次收手,李尤就從床上坐起來了。老先生迴頭被嚇了一跳,問道,“你咋坐起來了!”


    李尤苦笑著,“我覺得我們不如說完了再做啊。”


    機靈兒連忙對李尤的話表示讚同,趁機說道:“那,去風家的人,能不能成為四個呢?”機靈兒說完眨巴著眼,滿是希冀地看著丹歌。


    “那是去我家!你該求我!”老先生道。


    機靈兒明白得很,“去您家,您同意了我師父不帶我,也是白搭。”


    丹歌點點頭,“行!帶上你!”


    “你問我了嗎?”老先生皺著眉瞧向丹歌,“我不許他去!”


    丹歌一皺眉,朝著機靈兒商量著,“要不咱這師爺不認了吧?”


    “去去去!趕緊去!風家歡迎你!”老先生霎時服了軟,他卻又不完全服,一戳機靈兒的頭,罵道,“明明我徒弟沒撈著,怎麽還是舍不得你這小王八蛋?!”


    “師爺!”機靈兒笑嘻嘻地叫到。


    “罷了!”老先生扭迴身去,機靈兒這一聲師爺,把他心內的什麽氣憤都給消了。他一把把李尤摁倒在床上,伸手提針,卻忽然一拍腦袋,“哎呀不對!這頭一步不是行針!”


    房屋裏霎時一片安靜,丹歌瞧了瞧老先生的神色,發覺老先生這話不是作假,不由一陣後怕。“好麽,老先生你這險些要了李尤的命啊,而機靈兒三番兩次打斷你,恰是救了李尤啊!”


    老先生歎了一聲,道:“我就說我往常行針從沒有被這喧鬧打斷過,原來是行針有錯了。”他說著望向丹歌,“怪你!和我說這麽多,分了神!好在這一針沒下去,不然這李尤後半輩子失了底氣,就柔弱如同女人了!”


    “唔。”丹歌聽言,感覺那樣也不錯,就向李尤勸了起來,“這好事兒,你不如將錯就錯吧!”


    李尤苦笑一聲,“我家還指著我傳宗接代呢!”他朝著老先生拱了拱手,“老仙師,您可不要神遊了。”


    老先生連連點頭,他方才真是出了大醜了,好在沒有釀成大禍。他向丹歌道:“那氣息,你們帶來了嗎?還有那纏蟲。”


    丹歌點點頭,將兩樣東西拿出,“都帶來了。”


    “好。”老先生接過存放氣息的法力泡泡,掰開李尤的嘴,宛若打雞蛋一般把泡泡裏的氣息打入了李尤的口中,然後道,“現在閉合七竅……,哦,你不會。”


    老先生意識到後連忙伸指,指上附有一道明光璀璨。這一指點在李尤的眉心,李尤立刻雙目閉合,不一時他臉上出現青紫之氣,正是這凡人閉合七竅,將要憋死了。而這凡人內氣不足,李尤口內的氣息鼓動,就像尋求生機,而上無通路,它就往下走,很快落到了李尤的胃中。


    老先生正此時開啟李尤七竅,收手後兩手連環結訣,一道彩光化作困厄囹圄出現在老先生的手中。老先生把這囹圄往李尤肚皮上一拍,正將竄到李尤胃中的氣息扣在了原地,不能動彈了。而這囹圄本身的彩光就在李尤的肚皮上映出彩色的框型痕跡。


    做完這些,老先生就沒了動作,而是靜靜觀察著李尤胃中的彩光映在肚皮上的痕跡。不一時,這痕跡中出現了一個黑點,待這黑點進入囹圄,老先生手中法訣連變,一霎時囹圄封閉,再無缺口!而那一個黑點和氣息,就被封藏其中了。


    丹歌大睜雙目,“那黑點是……”


    老先生一捋白胡,笑道:“正是下屍蟲。”


    丹歌臉色大變,傳言修行者斬三屍而成聖,現如今這老先生已經能如此擺弄下屍蟲,那這老先生……,“您的境界……”


    老先生連連搖頭,“這不過是取巧,不及斬屍蟲之萬一。”但其實已是不簡單了!老先生尚有這最後半句沒有說出口,他能做到這一步,是頗為驕傲的。


    他傲然地將白針捏在了手中,卻被機靈兒一把攬住,“師爺,您先想好了啊!”


    老先生剛剛建立的驕傲霎時就被擊碎了,他一皺眉,“我知道!現在就是到這一步了啊!你不要瞎搞,顯得老朽是個庸醫似的!”說著老先生又要下針,這一次卻換作是被丹歌攔下了。


    丹歌尷尬地笑了笑,“不是信不過您。您要不說說這其中原理吧!”


    “你這就是信不過!”老先生憤憤地捏了捏手中的白針,卻見丹歌和機靈兒師徒二人就盯著他的手,防備著他猝不及防的出針,顯然他如果不給出個原理來,這兩人就要跟自己耗到底了。


    “罷了!”老先生攥住了手中的白針,他心內的驕傲完全粉碎,此一時頗感淒涼。


    他伸手指向了李尤的胃,道:“我這第一步正是試探,試探這下屍蟲是否有意好轉,而這下屍蟲被氣息中濃鬱的食色之欲吸引,鑽入牢籠,足可見它對於這食色之欲還是頗為喜愛的。它有意好轉,我們之後的治療就簡單不少。


    “而我接下來這一步,正是要把這白針刺入李尤的丹田處,而後就將這纏蟲置入丹田,做一招李代桃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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