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歌子規李尤都是搖了搖頭,這老先生一幅畫把他們三個人湊在了一起,這其中可見卦數精湛,修行高深,已經頗令人敬佩了。而這當中畫之中,還映照著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想來也和他們三人有關了,這樣他們就不能大膽猜測了,說錯了既汙了畫作,也辱了自己。


    所以三人搖搖頭之後,都是頗為乖巧地瞧著老先生,期待著老先生的答案,同時也期待著老先生這幅畫映照的事情,可不要太過艱險了!


    老先生仰著頭,陷入了迴憶之中,他道:“這具體的日子我是忘了,但我想李尤你應該清楚,就在你帶你母親來看病的第二天,我從蒙蒙之中,得到了一縷天意訊息。想來就是你帶來了這個訊息,我和你們的糾葛,也從那時開始。”


    李尤縮了縮頭,他自和這些大仙們往來,就知道這蒙蒙之中天意早定,許多事情在未開始前,就已經顯示結局了。令他興奮的是,他這是頭一遭,作為一個凡人引領了兩位大仙的命運,姑且不說好壞,他也是有仙緣的人。


    老先生似是瞧出了李尤的興奮,毫不猶豫地潑了一盆冷水,“當然這其中和你的關係並不大。這一縷天意訊息我並不知道是什麽,但自我接收開始,我就開始憂心我風家族內的情況,想來這天意訊息,就示意著我族中的災禍了。


    “後來日有所思,於是夜有所夢。當夜我夢中作卦,卦象所繪正是這樣一幅圖。機靈兒天性聰穎,一眼就瞧出這幅畫的主體,正是站在‘理由’之上的你們二人。”


    說到此處老先生不忘向李尤再補一刀,“確實和你沒什麽關係吧!”李尤聽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老先生繼續道:“風家的一樁災禍,應在一幅畫上,畫中又是以你們二人作為主體,所以其中的深意,我已然了解。你們正是祛除我風家災禍的福星!而至於風家的災禍麽,我本是不太清明的,直到這個太康縣的患者出現!”


    子規點點頭,“即是說,風家的災禍,就是你風家全部的族人,都已經染上了卒!”


    “對!”老先生鄭重地點點頭,“這是滅頂之災!”


    老先生歎了一聲,扭身又拿起了放在條案上的蛾翅,細細婆娑著,“在未遇到舞陽縣的那個小男孩前,風標就曾帶一個患病的族人前來,那族人的症狀和舞陽縣的小男孩症狀一樣,其背上已經長有膿包。


    “我那時診治之下,已經確定病症是來自於卒。而照發病的情況來看,應是患病的人背上都會有膿包長出,所以我知會風標以此作為判斷,結論是僅有那一個族人有病,其餘被診為健康。後來的舞陽縣男孩到來,倒是為我的判斷標準做了佐證,我也就那般自信地確定了自己的判斷。


    “可今天出現的病例讓我清醒過來,這疾病可以外顯,卻也可以隱藏。而顯與隱,隻在於病人攝入卒的強弱,距南陽源頭越遠,則卒越弱,到太康時,卒已經不外顯了!那麽到了商丘風家……”


    老先生一歎,“唉。那南陽的來水是有記載的名水,是有裨益的神水,族人多生飲,不會蒸煮,於是全族上下染病,已是既成事實!”


    子規聽到此處,問道:“那一位族人是為什麽會病症外顯的呢?”


    “那一位族人重丹法,飲水常愛用煉水,就是提煉凝結的水。我猜想是他提煉之下,把卒好生過濾了一遭,留下了最為強勁的卒,飲入體內了。”老先生答道。“彼時我已經注意到這南陽來水的異常之處,但除卻這一個提煉水的族人,其他人都無異樣。


    “所以我猜測這水中之卒,以我風家修行之軀,可以在體內自行抹除,我這才不甚在意。現在來看,是這卒在玩兒深沉,而不是我風家修行很高深啊。”


    說道此處,老先生卻笑了起來,“這倒也不是壞事,那時我就算發覺族人都染上了卒,我也束手無策,隻能每日焦頭爛額。可如今不同了,應著我的夢卦,解救我風家的人,你們倆到來了,我此時也才知道風家的災難是何物,這不是正趕巧兒?老天還是眷顧我風家的!”


    “可……”丹歌一攤手,“我們可沒有解救風家偌大全族性命的秘法,我們到這裏來隻能給您當個吉祥物,這治愈之法,尚需您親自來啊。”


    “我如果一一解救,很快那南陽水源源頭的毒物就會發覺,這災禍可就……”老先生講到這裏搖了搖頭,“一族致命,需一隻整蛾,而催發之法,唯鴻運當頭……”


    丹歌子規一時聽不懂在和老先生的話,彼此對視一眼,皆不明所以,“這老先生怎麽忽然間神神叨叨的了!”


    老先生皺眉思索了半天,扭頭仔細瞧了瞧丹歌子規,忽而他一指常陰居的上空,道:“你們可瞧見這上空的雷雲?本是凡人盟誓而成,可為我所用,但有失言,則雷霆萬鈞!”老先生先是把丹歌子規好生威嚇了一番,然後忽而就放低了姿態,“我希望你們許下一言。”


    丹歌子規此時明了了,這老先生這般謹慎,甚至於語無倫次,顯然牽扯非小。丹歌有心不應,“老先生我們……”


    老先生目光一冷,天空上雷雲中霎時一道雷光閃爍,老先生道:“你們如果不許,那咱就先來一道雷霆試試軟硬。”


    丹歌子規渾身一顫,苦笑道:“那您何須‘希望’我們許下一言呢,您直接‘命令’就好了嘛!”


    老先生捋了捋胡子,高高仰頭,傲然道:“老朽不是那般沒有素養的人!”


    “你這也沒高哪兒去啊!”丹歌子規抽著嘴角,暗自發了牢騷。丹歌歎了一聲,向老先生道:“您說吧,怎樣的毒誓。”


    老先生道:“凡常陰居所見青黃之物,一字一句,皆不可透露旁人!”


    “青黃之物?”丹歌此時知道這老先生是要帶他們去看什麽緊要的東西了,而青黃之物,他首先想到的糞便或是鼻涕,“不會那麽不幹淨吧?!”


    “發誓吧。”老先生瞥向丹歌子規李尤三人,而後雙目大睜,瞪向了機靈兒,“你也發!你不是一直想到後院裏看看嗎?!今天滿足了你的心願!”原來機靈兒一直想知道的,就是後院裏的情況了。


    “凡常陰居所見青黃之物……”丹歌說道此處,恰聽到老先生對機靈兒的話,暗想,“後院裏?糞坑嗎?還是頗為珍惜的糞?龍屎?難道我沈家紫氣異變為龍,在這裏有解?如此醃臢之物嗎?”


    不管丹歌如何想,他都需到後院做個驗證了!他和子規機靈兒李尤等人齊齊許完了誓願,四人齊齊希冀地看向老先生。這老先生卻猶豫了,他看了看丹歌子規,“你們,是鴻運當頭之人嗎?”


    “是……”子規應著,他既然已經許了誓願,他可就說什麽也要進去看看了,而他也有辦法使自己的運氣變作鴻運的,讓骨蟲們吐一些巴東獲取的氣運之血就行了。可他剛說著“是”字撫摸在骨蟲變化的手鐲上,手指就突然吃痛,正是骨蟲們咬了他一口。


    “……嗎?”子規苦笑著補出後麵一個字來,繼而搖頭,“應該不是。”既然骨蟲們不配合,他也就不逞強。


    “那你呢?”老先生把最後的希望放在了丹歌身上。


    “我?不是……”丹歌正說著,忽然一道訊息傳來,他派迴長白山的紫氣,正此時返迴,已經來在就近了!丹歌明眸一亮,“……嗎?我是啊!”


    “果真?”老先生被這兩人忽然的大喘氣搞得心中沒了底兒。


    丹歌悄然收迴返迴的紫氣,撇了撇嘴,“俗語雲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您這麽矯情,是覺得我們不靠譜啊,還是您的所謂夢卦不靠譜啊?”丹歌一展手中的畫,看向了老先生。畫既是老先生畫下的,不管他們兩人是不是鴻運當頭,這風家的災厄,解都在他們身上。


    “罷了!”老先生一揚手,帶領著眾人就前往後院。


    這去往後院的通路卻在屋中,就可見這老先生對那後院有如何寶貝了,這也就難怪機靈兒會生出好奇之心了。而這樣的規劃不可謂不妙,這常陰居已經是懸崖絕壁之上,誰也不會想到就在這樣險要的房屋背後,尚有一方土地潛藏。


    “不過這後院如果隻是藏了一坨或者一灘屎的話,那這可就可惜了這好風水了!”丹歌對於出現在後院的東西不無憂慮。


    五人來在了屋中,在這屋中一側,有一個相通的小屋,小屋內陳置典雅,乃是老先生的書房。在這書房裏有新添置的一張折疊床,這正是自從李尤母親痊愈後,機靈兒睡覺的地方了。而就在這折疊床倚靠的地方,是一閃嚴嚴實實的黑鐵之門,門上玄色似與這常陰居烏雲一般,當中似蘊藏雷靂,頗為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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