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老先生來自風家這一條訊息歸根結底也隻算是丹歌子規的猜測而已,但偌大的商丘城,找二一個符合如上種種條件的世家十分艱難,除卻風家絕沒有第二個這樣的家族了!單就是精通卦數一條,放眼整個修行界也不過寥寥,更不說隻在這商丘城裏找了!


    所以雖然老先生來自風家這樣的訊息是丹歌子規的猜測,他們卻已經十拿九穩了。


    風家!他們在失去了風家接引典購的線索之後,這一次純粹是巧合之下遇到了這樣一個風家的人。這人在風家的地位必不用多說,此時正值風家緊張時候,這老先生沒留在族內還能逍遙在外,顯然身份十分尊崇!


    想著這些,丹歌的心思不由活泛起來,“如果這老先生真的是風家人,那麽我求他辦的事情……”丹歌想著眯了眯眼,繼續思忖道,“我就可以把機靈兒的事情先放一放,讓他帶我們進風家!”


    可他也隻是這樣想,他稍後還需旁敲側擊,他需完全確定老先生果真風家人,最好是這老先生自己承認是風家人,那情況對他最有利。那時他再提及相求的事情,老先生既然答應了他們,他們相求的事情老先生會義不容辭去做,而去風家也並不違背道義,老先生應該是沒有推脫的理由的。


    丹歌這般想著,目中明光閃耀,臉上微笑掛起,衣服洋洋得意。


    這丹歌的表情讓老先生有些疑惑,從而也有了一些警惕。


    子規把丹歌的表情看在眼裏,更把老先生的神色看在眼中,他不由心中一緊,知道丹歌這般得意洋洋,幾乎要壞事!


    此時恰好那小孩的病已經痊愈,這一家三口告別老先生要離開,子規趁此時機一把拉過丹歌,向老先生道:“我和他去送一送吧。”他說完不由丹歌辯駁,拽著丹歌跟在那一家三口身後漸漸走到了院門。


    丹歌不解子規的意思,他迷惘地站在院門,看著子規送別了一家三口,才撓了撓頭,問道:“怎麽了?”


    子規眼一瞪,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我此時幾乎能完全斷定這老先生就是風家的人,這可算是誤打誤撞,我們又有了去往風家的途經!可你要保證,在老先生沒有交代之前,你決不能問老先生有關風家的事情,否則老先生隻以為你是搜集敵情的野心狼子!”


    “你我處境艱難不說,我們去風家的事情也就泡湯了!你或許想到了這一層,但你方才的表情卻顯露出你心中的喜悅之意,我理解你的喜悅之意,可那老先生不理解,他不免會歪曲了你的喜悅,你的喜悅,正是他的警鍾。”


    丹歌點了點頭,道:“我一時難以自抑,有些得意忘形了,不過我想來這不是很要緊。你可要記得這老先生答應著我們一樁事情呢,而且要求他做起來義不容辭,我們去風家不違道義,他更不好推脫,我們去風家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子規一瞪丹歌,道:“你一定放下這樣的心思!風家正值生死關頭、存亡之秋,風家的人為了保護風家失卻一些誠信可沒什麽的!所以老先生為了風家厚著臉皮拒絕你的請求,也會在清理之內,那樣我們可就得不償失了。


    “而且你如果向老先生提及的事情就是去風家,老先生不免懷疑你一早就知道他風家人的身份。之前你又步步為營,一步步讓他陷入你的設計,使他對你的事情難以推脫。結果這件事情卻是去往風家,老先生會如何想?


    “他心中所知:你我早已知道他是風家人,我們卻繞這麽一個圈子讓他帶我們去風家,他一定想著你是有不軌企圖的!你這所謂‘聰明’之舉,就把我們活生生打成了狼子之流!而後這老先生如果惡毒一些,表麵應下我們,之後說是帶我們去風家,結果把我們引入陷阱,結果了我們,我們也無處說理去!”


    子規說著囑咐丹歌道:“所以你所求的事情一定不能是去往風家,而是按照原先的計劃,你的事情依然是為了機靈兒做學徒的事情!你更要收起你的情態,把自己裝在迷蒙之中,不要表現得你自己已經知道老先生是風家人了!


    “之後老先生如果還有其他的線索透露,我們再稍加猜測,那時如果老先生承認他風家的身份,我們的相求也隨之浮上水麵,這樣事情水到渠成,就不會引來太多的疑心了。”


    丹歌點了點頭,“好,是我想得著急了,一切就按你的安排吧!”


    子規也點頭,他帶著丹歌,叫上了機靈兒,三個人返迴了院中。此時那老先生依舊坐在了條案之後,而李尤此時畢恭畢敬地站在了條案之前,如果說他來之前對老先生的手段還心存疑慮,之前的多番見識,他已經完全對老先生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而他對老先生的佩服不隻是親眼所見的這些玄妙,還有子規和機靈兒之前的對話。


    之前子規曾說,丹歌和他和老先生相差甚遠,這樣的本是勸誡機靈兒的話,卻也是變相得確定了老先生絕強的實力。李尤本對丹歌子規佩服得緊,此時知道老先生更強於丹歌子規,他完全收斂了對老先生的輕視,站在老先生麵前大氣也不敢出了。


    這番恭謹其實還有最表層的意思,就是這老先生醫術超神,而這老先生曾經說過李尤身上有疾病,丹歌子規也這樣說過。他漸漸信了自己身上的不正常,於是也就想著要討好醫生,以期身上的病症能痊愈了!


    總之如上的種種緣由,使得李尤站在條案之前滿是希冀地等待著老先生的診治。


    就在丹歌子規機靈兒三人來到近前,老先生指著李尤的胸口,說出話來:“我記得你,看情況,你母親的病症應該是痊愈了。我曾說‘不再象中,恰在象外’,想必那‘象外’之人已經治好了你母親的病症,那人正是你的有緣之人,也是我的有緣之人。”


    老先生說著看向丹歌,眯眼一笑,道:“想必就是你們了吧!”


    丹歌子規聞言一挑眉。他們一直李尤母親的這一樁事情,就能完好地詮釋他們的動機了,他們絕不是懷著不軌企圖來接近老先生的!老先生提及這件事,對於丹歌子規來說真是意外之喜。


    子規拱了拱手,指向李尤,道:“我們正是聽到了您的那一句話,所以在治療好他母親後,就請他帶我們來,正是想拜訪拜訪您這位絕世的高人。今日一見,果然是世外高人!”


    老先生擺了擺手,道:“緣也罷,謀也罷。”他說著看向了李尤,“你母親能夠平安,就值得欣慰了。”


    李尤笑著連連點頭。而此時的丹歌子規臉上卻不好看了,老先生偏偏說了句“謀也罷”,顯然丹歌剛才的異常之舉,已經讓老先生心中生疑了!丹歌子規本是老先生算下的“象外”有緣之人,此時老先生卻寧願推翻自己的卦象,也不願承認丹歌子規是因為緣分治療了李尤的母親。


    “不是因為緣分,那我們就是有陰謀地治療李尤母親借此接近老先生了!”子規暗歎一聲,他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老先生疑心一起,我們之後可就不好辦了!難道我們好容易碰上的線索就要如此夭折?!”


    子規不甘心,但他還沒有什麽好辦法。他倒是能急救一下,辦法就是把他和丹歌相求於老先生的事情此時挑明了,掃一掃老先生的疑慮。


    子規道:“啊,老先生,您答應我們一件事情,我們這會兒說給你吧……”


    “哎!”老先生有些惱意地一擺手,“你這娃娃急什麽?!我既應了你,絕沒有追悔一說!”他說著一指李尤,“這孩子隻以為他母親有病,卻不知他自己的病才是病入膏肓,你等我醫完了他,你再說不遲!”


    子規抽了抽嘴角沒敢多說什麽,他心中有些急,“這老先生不讓我說,他自己就會瞎琢磨,許多的事情總是越想越真,他想著想著就把猜測按成了事實,那時候我們就不好翻了!”他知道這樣的利害,可他又不好違了老先生的意,隻好壓著焦急,老老實實地等待著。


    李尤可沒有子規這樣的苦惱,他本也沒有丹歌子規想得這樣多,他此刻隻憂心著自己的病。他聽到老先生要治自己的病,連忙問道:“老仙師!我這病咋樣?”


    老先生道:“之前你帶你母親來我這裏看病的時候,我就曾說過你身上的病症,你那時憂心你的母親,沒有聽進我的話去。如今你來問病,我還是當初之言,你的病症早在你幼小之時已經種下,是常年的老疾了。”


    丹歌走上前去,相比於去風家,他此時對李尤的病症更有興趣些。他問道:“我也看出些情況來,但並不清楚這病的原因,還請老先生賜教啊!”


    老先生點點頭,看了看丹歌,又瞥了瞥子規。


    子規嘟著嘴扭到一邊去了,暗罵丹歌,“好家夥!這家夥都沒把去風家當成要緊的事情,這會兒探討起學問來了!敢情我才是那個圖謀不軌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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