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了這些事情,機靈兒留下了相機,離開了子規的房間迴到了自己屋中。而丹歌子規則出酒店門轉悠,又“無意之間”來到茶館,更換了茶館中的竊聽器。


    兩人迴到酒店細致地將錄音聽了一遍,和上次一樣,茶館裏的那些殺手們交流的隻是一些家長裏短的瑣事,並沒有其他的動靜。


    按道理金勿馬心袁的計劃落空,這些殺手們應該就此事好好地談論一番,但他們並沒有討論,而他們交談的那些家長裏短裏麵,也並不像是蘊藏什麽玄機的樣子。這讓丹歌子規有些納悶,難道他們的監聽已經被殺手們發現了?殺手們在借著這竊聽器塑造平靜?


    “有兩種可能。”子規道,“其一就是這些殺手已經發現了我們的竊聽,而或許我們的竊聽器比較隱秘……,哦對了,自從那一次金勿和馬心袁在茶館中櫃台震之後,我就把竊聽器藏在了這茶館的一道頗為隱秘的磚縫中,很難察覺。


    “他們知道我們在竊聽,卻苦於找不到竊聽設備,就隻能隨意交談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可以塑造一切安好的場麵。當然這種可能性不大。殺手們因為職業性質問題,他們有時會用借刀殺人的手法,其他的計策不熟,反間計可是用得爐火純青的!


    “如果他們真的知道我們安排下了竊聽設備,他們應該會借著這竊聽器向我們透露假情報,而並不會是這樣按兵不動。”


    丹歌點頭,繼而道:“而第二種可能呢?”


    子規答道:“第二種可能,就是他們在其他的地方已經把一切事情都討論過了千遍萬遍,所以到了茶館就隻字不提了!這種可能性可是不小!既然金勿和馬心袁合作,那麽馬心袁應該會提供給盟友一個不錯的環境,例如那四方來集酒店的第九層。”


    “對!而我們驗證的方法也很簡單,隻要明天之後,再聽聽茶館裏有沒有交流的聲音,這其中的事情就明了了。”丹歌沉聲道。


    明天。明天他們會按照計劃,把機靈兒拍攝到的東西發表成新聞,風家看到後就能鎖定那些野心狼子。而馬心袁和金勿的合作也就會宣告破裂,那麽馬心袁給金勿提供的環境就會被收迴,金勿一行人會再次迴到茶館之中,他們的事情也會在茶館中討論。


    如果明天茶館裏的動靜還是那些殺手們平心靜氣地拉家常,那麽丹歌子規就可以斷定要麽是他們的監聽被發現,要麽是殺手們已經有了新的老巢。


    丹歌和子規商討完後,丹歌就離開了子規的房間迴到了自己的屋中,上床睡覺,這一夜他打算就這樣平安地睡過去了。


    除了丹歌,子規也睡得很愜意,他們兩人掌握著洗脫嫌疑的重要證據,所以他們進入風家已指日可待,隻等風家新的接引派遣出來了!


    而金勿在從外麵迴來後就並不好受了,他沒有幫到馬心袁,他們的同盟宣告破裂。馬心袁不會幫他們把丹歌子規攔在商丘,甚至還以驅趕丹歌子規離開商丘為威脅,強迫著他和她又做了一炮。“那女人,她竟嚐到甜頭了!”


    而更令他無奈的是,他料想丹歌子規不日就會重提前往江陵的事兒!那時候他隻有跟從一條門路,他已經沒有進入風家的任何線索,也就沒辦法把丹歌子規留在商丘了。他不是沒有想過他完全出賣身子給那馬心袁,隻是那女人吃不夠,更索取無度,他恐是有心無力,隻怕不日就會被榨幹。


    金勿頗為忌憚地暗暗思索著:“到時且不說丹歌子規死沒死,我恐是先完了。”


    他其實不知道,丹歌子規也在想盡辦法在找理由讓他們留在商丘。這時候如果金勿和丹歌能通個氣兒,那麽他們的憂慮就全然解除了。但他們本是明麵兒的夥伴,暗地裏的對頭,是不會有通氣兒的時候了。


    金勿就在這輾轉反側之間度過了一夜,直到明日東升,他才有倦意。到這會兒他可有招兒留在商丘了,他就打算賴床或是裝病,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所以當丹歌子規敲門的時候,金勿很久才開了門,睡眼朦朧的他推辭了丹歌子規共同進餐的邀請,關上了門,歡樂地鑽進了被窩裏補覺去了。而丹歌子規更歡樂,沒有金勿參與的任何天,都是快樂的一天,他們草草吃了飯,就離開酒店前往李尤家。


    機靈兒在丹歌子規吃早餐時,他也在餐廳的另一個桌上,等丹歌子規離開,他稍有耽擱就出了酒店,選了一條與丹歌子規迥異的路。


    因為昨夜丹歌子規的一席話,機靈兒也就知道自己因為在蘇音麵前露了臉,所以將自己置身在了危險之中!而如果有人跟蹤後對他出手,他隻怕會兇多吉少,所以他雖然沒有發覺有人追蹤,還是進入城西的市場繞了好半天,才出來奔李尤家而去。


    丹歌子規到達李尤家後,就讓李尤發布了相關的新聞。那一段馬心袁蘇音觀察的視頻在消去聲音後被完整地上傳,隱去的聲音主要就是丹歌子規他們的敲門砸門聲,這個聲音很關鍵!如果馬心袁瘋狗亂咬,繼而借聲音為題任性發揮,丹歌子規也不就好辯駁。


    畢竟他們是看到現場後又悄然離去的,這等冷漠和後續的那些群眾如出一轍,如果他們被歸為馬心袁一類,他們可是無處叫屈,所以這聲音消去最為穩妥。


    讓丹歌子規沒想到的是李尤文采不凡,他的新聞寫得雖是人心涼薄,但隱隱所指,正是將矛頭直對馬心袁等人。他還寫到了那風家典購的死狀和燧皇陵風家接引的死狀幾乎一模一樣,這兩件事借一件事的證據,就把全部的罪名扣在馬心袁頭上了。


    丹歌子規看得滿意,而後機靈兒來到,也看了一遍,更是連連點頭。


    丹歌看著李尤笑問道:“你有這樣的文采,怎麽安心做了個保安一類的職位。”


    李尤苦笑著道:“文采或許出眾,也有這般追求,但我所學卻並非文學,以此為生必被人認定是不務正業。人家哪怕讚我是‘當代魯迅’,於我而言也是嘲諷之意更甚。”


    “這怎麽講?”丹歌問道。


    李尤道:“魯迅棄醫從文,乃是一代文豪,我棄理從文,不過一介平民。人未成名前常遭人笑,唯有我自己一番心意早定,不舍時光!所著字句之間或有毫厘珠璣之言,都堪作我的進取之梯。日後若有成名之日,才算不複當初之言,也不算是把青春輕與了時光。


    “到時或是一無所成,但也可自嘲,曾有一時光陰裏,心智能和魯迅比肩。”


    丹歌子規歎了口氣,既然李尤有如此樂觀心態,他們就不需激勵,也沒有再多問什麽了。


    李尤也沒有糾結在這樣的事情上,他安頓好了他的母親,就帶著丹歌子規和機靈兒三人,前往常陰居。


    常陰居在李尤家的東側,循一條曲折的小路,鑽過一片叢林,就來到了一個處在高山、背靠懸崖的院子。這院子頂上的高空,有一天陰雲,正正好好地將這院子遮擋,所以這院子即便是嶄新,也因為不能見到日光,被這陰影抹殺了許多色彩。


    而其實這院子已算是老舊,但看得出來常有修繕,所以破舊而並不破爛,老氣而並不死氣。


    李尤就在這叢林邊指向那院子上的陰雲,道:“這老頭兒不知道造了什麽孽,那塊雲彩總是罩著他家,根本見不著太陽。他也曾解釋說,‘常陰居’這名字,正是來源於此。”


    “不見天日?似乎確實不是什麽好兆頭……”丹歌嘴裏念叨著,心下沉吟著,而恰在這時,那陰雲中閃過一道明光,隨之,似乎那片雲彩更暗了些。


    丹歌子規的雙目一亮,丹歌饒有興致地看向李尤已經掛在胸前的、盟發誓言時形成的閃電,而後他一指那閃電,道:“你這一枚閃電如何而來,他的陰雲就如何而生。”丹歌說著看向那陰雲,“這可不是什麽陰雲,這分明是老先生的功章!”


    “您是說……”李尤摸了摸胸前的閃電,指了指天上的陰雲,“那老先生……”


    “那老先生也是修行者,而且他用修行者的秘法救了許多的人,就有這許多人盟誓,所以形成了這一片陰雲。”機靈兒說道。他朝李尤說完看向了丹歌,“丹歌哥,我說的對吧?”


    “嗯。孺子可教!”丹歌點著頭就走向了那院子。


    機靈兒抿了抿嘴,他尚有一句話沒說,可這會兒丹歌離開,他是沒有機會了。他瞧了那陰雲一眼,賭氣地悶哼了一聲。


    子規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賭氣的機靈兒,又看了看丹歌,依然一言未發,而其實心內有了主意。“如果這家夥總不能意識到,我就代為轉達吧。丹歌能收機靈兒這樣的徒弟,也是福分啊。”


    幾人來到了這院子門前,子規就見到這門前竟排著長隊,而在這長隊的當間兒,正站著三個人。其中兩人西裝墨鏡,另一個渾身當啷著金器,一條右腿油綠油綠的。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子規在茶館見到的那個被金勿下了毒的金貨,人稱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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