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丹歌笑了起來,而其實笑容之中肆虐磅礴殺意,但這殺意很快就消失了,唯有那假笑掛在臉上,“趕得巧啊,還能聽到這故事的後半段。之前我說金勿指使楊管家殺我,是有猜測的成分在。可這會兒,我卻借這個故事證實了我的猜測一點沒錯!”


    “金勿。”丹歌皺著眉,“你到底為了什麽要殺我呢?僅僅為那一紙配方?”他思索著往子規金勿那邊走去,卻並不打算出現,而選擇隱在一處,聽完金勿的這個故事。


    此時那跛足亭前,金勿隨手拾起竹杖撩了撩火,繼續說道:“那失去尾針的蠍尾化作了*,鑽進了祁澤的心髒,隻要祁澤做出對不起葛孑的事情,就會被它折磨。可祁澤並無出軌心思,一心愛著葛孑,*更不願見到這局麵,於是任性地開始折磨祁澤。


    “後來這祁澤忍受不了痛苦,去醫院查看,但沒有查出任何病因。*此時命令我們,讓我們告訴祁澤,他的心中有*,殺死*,則他和葛孑都要死去,而殺死葛孑,他就能活下來。我們依言轉告。”


    子規聽到這裏點點頭,“那祁澤是如何選擇的?”他說著若有所感,扭頭向林外望去。


    “怎麽了?”金勿道。


    “哦。我是想丹歌怎麽這會兒還沒有迴來。”子規摸著這腕上的骨蟲手鐲,他已經感應到了自己送給丹歌的骨蟲,也就是說丹歌已經在附近了,可他似是隱蔽了起來,不打算現在出現。


    “大概是符紙不好購買,在外麵耽擱了。”金勿安慰道。


    “應該是。”子規點了點頭,他猜測著丹歌不出現或許和金勿口中的故事有些關聯。他再次問向金勿,“那祁澤怎麽選擇的呢?”


    金勿沉吟一陣,道:“那祁澤在當晚,約會了葛孑,他不願意告訴他的女友這個心傷的消息,他認為葛孑承受不了。他可不知道葛孑是個千年的蠍妖,有著千萬種方法解開他心中的*。祁澤說他要出差一段時間,然後和葛孑做了個極為莊重的告別。”


    子規皺眉,“這葛孑就沒有意識到不對嗎?”


    金勿搖頭,“她沒有意識到,因為祁澤心中的*幹擾了她。蠍子你是知道的,它最厲害的部位,就在於它的尾。所以雖同是千年修行,蠍身和蠍尾,孰強孰弱一目了然,即便那蠍尾已經被割去了尾針。葛孑恍惚離去,返迴家中才轉醒過來,而那時祁澤已經不見。”


    子規恍然,“這樣說來,那祁澤兩個選擇都沒有選,而是選擇了自己獨自承受*折磨?”


    “想法是好的,但他高估了自己,更低估了*。”金勿道,“當天,祁澤就因為承受不了*的折磨,一刀紮進了自己的心口,和*來了個同歸於盡。當然,他大概還想帶著葛孑給他殉情。”


    子規不解地問道:“難道葛孑沒死?那*不是說殺了它祁澤和葛孑都要死嗎?”


    金勿答道:“這是*騙祁澤的,*的目標其實一直都是葛孑。它作為蠍尾遭到蠍身背叛,所以它要的是讓葛孑痛苦,讓葛孑孤獨一生!


    “在心中*的威脅下,如果祁澤選擇了保全自己,揮刀殺向葛孑,葛孑必受被愛人背叛之痛;如果祁澤選擇殺死*,這樣二人同死,對於相愛雙方本是情願的,但這是個謊言,殺死*隻有祁澤會死,葛孑依然會痛失所愛。”


    子規歎了口氣,“葛孑。孑,孤單的意思。當她起下這個名字的時候,其實已經昭示他的結局了。”


    “哈,大概是吧。”金勿說著又拿起竹杖準備撩火。


    “哎哎哎!”丹歌猝然出現在了遠處,疾奔而來,來到金勿身旁一把奪過了他手中的竹杖。“唿唿!”丹歌將那竹杖上的灰吹盡,竹杖綠意顯現,並無損傷,他這才放下心來。


    丹歌斜眼看著金勿,“我這得來的至寶,你怎麽就用來撩火?!”


    “這是你那竹杖?”金勿打量著丹歌,丹歌毫發無損,“所以你並沒有拿著這竹杖進城?”


    丹歌翻個白眼,“我拿著這個,還能買到符紙麽?大抵能討要些剩飯迴來!”


    金勿扭頭看向子規,質問道:“可這本是你先用來撩火的呀!”


    子規避過丹歌灼灼的目光,悄聲道:“我這不是使著順手嘛!”


    丹歌深深看了子規一眼,緊了緊手中竹杖,悄然地出了口氣。


    子規扭迴頭來,對丹歌道:“好在竹杖並沒有損傷,快坐下來,金勿獵了三隻野兔迴來,正在這火中燜著呢!”


    丹歌撇了撇嘴,道:“你這做法可也怪異,怎麽不串起來架在火上烤,而是燜在火中?”


    子規道:“黃嵐和小黃可兩獸送來了一些茶葉,說是入肉能去腥氣,而且以此燜出的肉極為甘香。我不好拂了他們的好意,就照做了。”


    丹歌看了看火種,正有三個以法力裹好的兔肉。他轉向金勿,“老哥你往後要多獵一些,給予黃嵐母子和那栗狗,他們也都吃熟食的。”


    金勿點頭,“那好說,可未必常是兔子,須有幾頓素食,可不能將這山上野兔捕絕了。”


    “哈,這是自然。”丹歌點頭。


    不一時,兔肉烤熟,丹歌子規叫來了黃嵐母子和栗狗,三人四獸分食三兔。而果如黃嵐所言,這以茶燜出的兔肉毫無腥氣,肉味也確實甘香。


    到下午,丹歌也參與到子規黃嵐的活計中來,趁著日光尚在,洗剝五加皮根,到傍晚他再建造房屋,也不算遲。而金勿則再次進山,采集牛膝酸木瓜,備下晚飯食材。


    兩人蹲在沙潁河畔,邊上是黃嵐,子規四周看了看,並無外人,更無金勿,問道:“你中午迴來在外頭躲了一陣不肯現身,是什麽用意?”


    “聽那金勿的故事。”丹歌答道。


    “你現身不一樣能聽?”


    丹歌笑答:“可我現身,他卻未必敢講了。”


    “這怎麽說?”子規皺起了眉頭。


    丹歌看一眼子規,笑道,“我在城中,也聽到了這個故事。這故事隻有兩位主人公,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我遇到的那人了。我如果現身,他很可能出於警惕,不敢再講那故事,就是怕我把他和那城中遭遇的人聯係一起。”


    子規睜大了眼睛,“城中的人,一樣故事,你遇襲了?”


    “那倒不算。”丹歌指了指放在身後的竹杖,“你無意之舉,算是救了我一命。”丹歌於是就將他在城中的遭遇詳說一遍。


    “啊。”子規點了點頭,有了明悟,“那金勿給殺手通報時,提及了你本該拿一根竹杖,但你嫌累贅留在了我這裏,我又因為順手,就將它用以撩火。


    “這樣做使金勿錯以為這竹杖不是你那根,他給殺手的情報無誤,沒有更改。而殺手又因為你少了竹杖,所以也沒敢直接下手,他們旁敲側擊,卻又被你化解了。”


    “不錯。”丹歌道,“而這兩人講相同的故事,也能看出,這金勿和那楊管家,應有著過命的交情。所以我們可以猜測,那金勿,也是殺手組織一員!”


    “可如果這故事有假呢?”子規發問,卻在問題出口後自己就搖頭否決了,“無論故事真假,這兩人關係都可確定無疑了。”


    “可兩位。”此時黃嵐說道,“你們既有如此確鑿證據,證明那金勿對你們圖謀不軌,你們時刻都有性命之憂,為什麽不先下手為強,將他殺了?若是敵不過,我黃嵐也可助陣!”


    子規搖了搖頭,“黃嵐,你想的簡單了。以前我們不知道他是殺手組織的,或還有心殺他。這會兒知道了他屬於殺手組織,卻不敢動了。殺了他,很有可能引出一大批人馬對我們圍追堵截。就例如丹歌成語遇見那姓楊的,他們既然在這偏僻鄉鎮都有據點,可見勢力之大。”


    丹歌道:“我倒不怕因殺了他引出許多的人,但凡敢出麵的,殺淨就是了。可這金勿殺我們的用意,我不能琢磨清楚,真的隻為了一紙配方?必沒有這麽簡單。我們如果不能清晰他的意圖,貿然殺了他,丟失了重要的線索,才是得不償失。”


    “唉。”黃嵐搖搖頭,“那你們這過得可就艱難了,吃個飯,也要用茶葉烹製防止中毒。他如果真搞來了素食,你們總不能還放茶葉吧?”


    丹歌問道:“那茶葉不是你送來的?”


    “是子規叫我弄的,但要以我的名義,不引那金勿懷疑。”黃嵐答道。


    “唉,這確實不是個辦法。”子規撫了撫額頭。


    “我倒能幫忙。”此時銀鈴般清脆的女聲響起,是那栗狗叼著小黃見帶著小黃可來到了河邊。


    丹歌和子規都有些疑惑,“你?”


    栗狗點頭,道:“我業力未竟,是不會死去的。如果我吃到什麽毒物,我就可以告訴你們。”


    子規搖了搖頭,“不不不,雖然你不會死,但那毒物會讓你痛苦不堪!”


    丹歌本也想搖頭,心中卻有清冷的聲音傳來,“讓它吃,益於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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