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以為你昨晚是在搪塞我,沒想到他真是你的學生。我一度認定你和他是有著什麽血緣關係呢。”丹歌道。


    “學生怎麽了?我作為老師當然要對我的學生負責,他們就是我的孩子!”子規義正辭嚴,“當,當然,他們出了事我不是要擔責任嘛……”後麵這一句話子規說著說著就聲若蚊蠅,幾乎聽不到了。


    “那尊敬的曆史老師,你和我去找線索不去上課,沒有關係嗎?”


    “性命關天,這一邊要緊,如果救不迴這孩子,我肯定要被免職。如果救迴了這孩子,我這曠課罰錢挨批通告又算得了什麽?!”子規早已下定了決心。


    “好!”丹歌點了點頭,“不過我們首要任務,是將這個孩子的屍首安頓,至少要保證七日之內安然無恙。”


    “讓那龍保管不行麽?你看他自帶冰箱體質……”


    “你見過那片林子裏的樹葉吧?接觸到陰龍的黑氣不光覆蓋一層冰霜,內部的生機也全部都斷絕了,這孩子凡人軀體,耐不住的。”丹歌否定了子規的提議。


    “那麽,就隻能送他迴家!”子規講出一個大膽的提議。


    丹歌被這個大膽的提議驚呆了,送迴家去?怎麽說?“你要知道,你麵對的是一群凡人,他們絕不會信起死迴生這種荒謬的事情,說不準等我們查清事情的始末贖迴金笑的靈魂,金笑都已經入土了。”


    子規搖著手指,“nonono。那是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發生在他們身上時,他們再不信也會信,那可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定千恩萬謝。哪怕百分百不能成功也會試一試,因為不會更糟糕了。”


    “唔,好吧。”丹歌找不到反駁的話語,他也不想反駁,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把屍體托付了。


    兩人隨即行動,施展幻術將金笑的屍體隱藏,前往金笑家。


    走下山來就是學校,穿過學校,向西,過浮橋,經蜿蜒小路,在小路的盡頭,兩側桑梓桃李羅列,掩著一個幽靜的小院。


    柵欄圍牆,平房三間,土狗護門,柴扉半掩。院內雞鴨成群,堂前兩人閑坐。


    這就是金笑家了。


    “叔,嬸子!”子規叫道。


    “呦,杜老師來啦!”


    “杜,杜老師?”丹歌莫名其妙。


    “子規,杜鵑。”子規道。


    “那你全名叫……”


    子規立刻白了丹歌一眼,“多難聽呀,就叫子規多好。你,丹歌也不是全名吧。”


    “沈,丹歌。”


    子規咧起一個假笑,“還不錯。”換來丹歌一個全力的白眼。


    “杜老師,還有這個孩子,來!快請坐!喝茶!”金笑的母親搬來了兩個竹椅,請兩人坐下。


    子規往竹椅上重重一座,竹椅發出“吱扭”的聲響,丹歌就站在一旁,神色凝重下來。


    “杜老師……,金笑他……”


    “金笑啊,在學校表現很好,各門功課都有了長足的進步。”子規強顏歡笑。


    “哦!這就好啊!”


    “他……,在學校的表現很活躍,和同學們相處很好。”


    “是嘛!快周末了,就能見到他了吧?”


    “額。他……,哦,這幾天班裏還辦了主題班會,講了講自己的夢想,他說自己想要當個冒險家呢!”


    “嗬。是,是嘛?!杜老師,我聽……”


    “哦!他……,他還親自實踐,跑到山裏去探險了。”


    “他……,他到今天,出……來了嗎?”


    “呃……”丹歌子規一愣,原來金笑的父母,早就知道了。


    子規長歎一聲,僵硬地搖了搖頭。


    “那,他是不是……”金笑的母親話沒講完,就見那邊站著的小夥子如同變戲法一樣,一個直挺挺的小孩,漸漸顯出形狀。


    “啊!”金笑的父親站起身來,將自己的妻子護在身後,戒備地看著眼前這小夥子和他雙臂之中的那具屍體。


    丹歌往前一捧,要將金笑的屍體奉還,可無人敢接。


    躊躇再三,金笑的父親還是伸出手來,又在空中頓了半天,然後出手迅捷地將屍體奪迴。奪迴之後,他一臂端著這屍體,伸手慢慢撫摸在這孩子蒼白的臉上,霎時間老淚縱橫。


    金笑的母親則癱軟地掛在丈夫身上,僅僅動了動手指點在金笑的身上,隨即泣不成聲。


    “我們趕到時他已經進了養龍林,我們不敢亂闖,在外麵等了一夜。今天早上,他出現在了養龍林外,已經死去。”子規道。


    “那,那他……”金笑的父母指向丹歌,他們可是親眼見到了剛才那樣奇異的一幕。


    這也是丹歌子規商議好的,施展這樣的一點小把戲,之後再說能救活金笑,金笑的父母更易相信。


    “他……,能人異士,他能救活金笑。”子規道。


    “啊!”金笑的父母雙目忽而又有了光彩,剛才那神仙手段,眼前人必是非凡呀!


    他兩人也不懼怕了,兩人各抓住丹歌一隻手哀求個不停,“大師!請您出手啊!您要我們為您做什麽?我們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好說。”丹歌好容易掙脫了兩人的拉扯,“我要你們好好保護金笑的屍首,七天之內不能有任何損傷。”


    丹歌說著在手中變出一發符籙,上麵筆走龍蛇,繪的是淨身神咒:靈寶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髒玄冥,青龍白虎隊仗紛紜朱雀玄武侍衛我真。


    他將符籙貼身放在金笑的胸口,對金笑父母道:“說是保護,其實也不須做什麽,隻要保證別人不碰到金笑就行了,尤其不能碰到他身上的符籙。聽明白了?”


    金笑父母連忙點頭,拭去淚水,咧出了笑容,“您,您請坐,我們還沒來的及招待您。”


    子規搖頭,道:“不必了,時間緊迫,耽擱不得。”


    丹歌則在那竹椅上抽下三根等長的竹片,“這就算作招待了。”


    兩人告辭,金笑父母將二人一路送到浮橋才折返。


    兩人沿來路返迴,子規就提到了劉邦的一生,諸多大事,都決定著曆史的走向,兩人一路合計,總結出三個地方來。


    其一,是徐州豐縣,古稱鳳城,乃是劉邦的的家鄉,“千古龍飛地,一代帝王鄉。”


    其二,是徐州沛縣。年事已高的劉邦禦駕親征,平定淮南王叛亂,衣錦還鄉,在此地著《大風歌》,建歌風台。


    這兩地就在徐州境內,距雲龍山不遠,丹歌子規懷疑這三者也許有些聯係。


    其三,是漢興之地,河南永城市。按照傳說所言,劉邦斬白蛇起義後來到徐州雲龍山,所以永城市芒碭山最是有必要一探。


    “我們不如由近到遠,先從徐州這兩地開始。”子規提議。


    丹歌點點頭,“恩,好。我們要不就從這帝王的出生之地查起。古神人出世,天地都有異像,劉邦出生時,他的母親夢見和神仙相遇,待臨產的時候雷電交加、風雨大作,天地為之昏暗。有蛟龍從天外破窗而入,盤旋於產床之上。之後,劉邦降生。


    “這裏麵和雲龍山唯一的聯係,就是曾出現了一條龍,一條能行雲布雨的蛟龍。如果這蛟龍是此地的雨師,到是能和徐州天災扯上一些聯係。”


    丹歌講說一通,勉強找了個去探尋一遭的理由。顯然二人都認為這一處並不會有什麽線索,但又不敢輕易錯過,畢竟一條人命在他們手裏把握。


    兩人也不耽擱,乘車前往。一路上兩人倒也不無聊,丹歌將那陰龍的事跡添油加醋地講給子規,引得一車的人都豎耳細聽,當然這些人都是當做玄幻故事來聽的。


    “嘖嘖嘖,這是條善龍啊!”人群之中開始有人發表看法。


    “不不不,這是條惡龍啊!”截然相反的聲音出現了。


    善惡之辨?丹歌抿著嘴,沒有作聲。他其實清楚,陰龍這麽執著與千年的事情,就是在追求自己的善惡,它一定彷徨了千年,就在等待一個肯定的答複。


    可其實善惡之事,哪裏有那麽清晰呢。


    “你覺得呢?”丹歌問向子規。


    “金笑這件事上,你我又是善是惡呢?”子規反問。子規的失責致使金笑跑進山林探險,丹歌的出現間接導致了金笑的死亡,他們算不得善,卻也並非有意為惡。


    “我們都困惑在自己的善惡了,別人的事,怎麽會有正確的判斷呢?善惡的事,隻能捫心自問而已。”


    ……


    到豐縣時天色稍黑,已是傍晚。


    兩人卻並不行動,他們決定一直等到夜深人靜,才去一探。探的不是別處,乃是漢皇祖陵園,既然曾有蛟龍落在此處,想必蛛絲馬跡,總有存留。


    深夜,天空忽然下起了雨,風雨大作,雷電交加,天地一片黑暗。


    “這個景象,真和那描述劉邦降生的景象一模一樣啊。”


    “我想,有什麽答案,都在今夜的祖陵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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